青梧早早去了瑶池培育照看花灵,我陪她用了早膳懒懒的又睡了会才起身。洗漱好了,看了看排列好的衣服,想了想,还是穿了昨日青梧送的那件。年年在我身后偷笑被我逮了个正着:“可是有好笑的事?”“没有,我来给您梳头。”年年站在我身后,也没问我,利落的梳了昨日那个发髻。我没说话,伸手递给她样东西。她拿在手里:“呀,将军在哪找到的,年年将天门到宫中的路找了个遍也没见着呢!”自不会在那路边,我想着昨日递给我簪子那人,开口道:“丢在别处了。”她也多问,将那簪子赞好,俯身退了一步,让那镜子只留我一人。“食盒准备好了吗?”我问她。“备好了。”我起身,走到桌前,提起那食盒,道:“晚点回来。”便走出殿门。“是。”年年带着几个仙娥俯身行礼。每个月都要去个地方,年年已经习惯了。不问去哪儿,不问何时,只是乖乖的准备好我要的食盒,送我出门。一路上走到天门,也没见着几个人,想来现在无事的仙官仙将也就我一个了。召云来,向西而去。西方有一颗极茂盛的建木,相传那树自远古时期就在那儿,到如今,已经是二十几万年的光景。我要去的地方,在这树下,它是通往冥界的入口。
往生海一贯的安静,海水透着荧荧绿光,透着往生之人魂魄的颜色,冥王告诉我,在往生簿中没有记载新生之人,魂魄皆在此处。五千年前,爹娘双双身死。仙身被族中安置在风灵山中,每每祭日,我和哥哥会去拜祭。虽身死,但我总觉得爹娘魂魄尚在。之后也查阅过司命,冥王两处,对爹娘没有新的记载。所以有感爹娘会在往生海中等待。有了这想法,来这地方便勤快了些。我站在桥上,看着海中央正在捞魂的渡魂人,点点头打了招呼。应是认出了我,远远地冲我招手,然后继续手里的活儿。我把食盒放在桥上,坐了下来,任小腿在桥上悬空晃荡着。“爹,娘,宁儿又来了。”低头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酒菜拿了出来,还郑重其事的摆了三双碗筷。“爹娘,宁儿好想你们。宁儿无用,天上地下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你们。”眼泪就像脱了线的珠子,不听话的一直掉。我拂袖去擦,不让自己哭出声。望着那海中挣扎的魂魄形状,引得海水泛起小小的涟漪。“宁儿前些日子,和苍怨那老头对了对,“缓了口气有道,”没打—过”我吸了吸鼻子,哭出了声,活像小时候打架打输了的自己。“你们说,那老头儿都十几万岁了,怎么打架打得还那么厉害。”我喝了口酒,把另外两个杯子的酒洒在桥头。“宁儿一下疼也没喊,倒是吓坏了哥哥。”我将眼泪擦了擦,话家常一般对着那些不知道是不是我爹娘的魂魄说着。我每次来总想说点什么,刚开始就是傻傻的站着不说话。后来想着,来一趟也不容易,就把近日发生的事说一说。爹娘要是真在这里,也可以听一听。“我说这儿怎么有声音,原来是宁将军来了。”我回头看了看来人,是冥王,赶紧抬手擦了下脸。“听都听见了。”冥王在我身边坐下,拿了杯酒,问道:“能喝吗?”是刚才斟给爹的那杯。我咬咬下唇正要问他,有没有忌讳。他一仰头,将那酒喝了下去。“是祭酒。”我忙道。“无事,我是冥王。”也是,专与生死打交道的人,岂会在意这些事儿。冥王是这冥界的主人,管理冥界几万年了。当时我还是个及笄的丫头,为了爹娘这事,跑来求他。他也不嫌弃我烦人,让我在他这查了好久的往生簿,往生海也是经他特许,我才能来的。“来了多久?”他干脆拿起了酒壶,将我的斟满后,就对着壶喝起来。“那我喝什么?”我拽了下他。“你喝完这杯,别醉醺醺的回天宫。”我倒反驳不了,垂下手,喝了自己那杯。“来一会儿了。”我回他刚才的话。他掩袖擦了嘴,道:“现在熟门熟路,倒是省了去我那儿。”挑眉瞧着我,倒是带着十足大埋怨。“我这不是想先来这儿看看嘛!”以往来时,总会给他带几瓶青梧酿的果酒,现在青梧比以前忙了,没空酿酒,我都没讨着几瓶,就没给他带,想来是生气了。“我这边还是没消息。”他突然严肃起来,嗓音沉了几分。没消息就是还没找着爹娘往生魂魄的信息,这海中几十万的魂魄,总有新的来,旧的去,对冥王也是大海捞针。“总会有的。”我安慰自己,冲他笑了笑。“你别难过,有空再去司命那里打听打听。”他这没有,那司命那里也悬了,本就是有了魂魄投胎才好写本子。不过,冥王总是为着我。“恩。”我点头。“听说打架打输了?”他往后一靠,靠在桥栏杆上。“恩,输了。”我卷着袖子,上面还有我的泪痕,又想起刚刚那一顿小孩哭鼻子的做法,没敢抬头看他。“你现在多少岁来着?”冥王问。“一万五千岁。”我道。“豪杰也,不过这般年龄就敢对上魔尊,让小人好生敬仰。”他拍了拍手,像是真心夸赞我。“那我多谢您。”我咬了咬牙,扭头不去看他。“那魔尊呢?受伤了吗?”自是没有,人家像玩儿一般与我过了三十招,我连片他的衣角都未刺破。想了想,回他“没有”。“那可惜了,听说你倒是被砍得没了半条命,我还以为能在我这儿看见你呢。”“你莫咒我,我只是现下打他不过,再给我些时间,我可以的。”我这番话说的颇没底气,但是眼下也不能叫冥王小看了我。“好,等你那天。”冥王倒也不笑我吹牛,拍了拍我肩膀,难道在他身上见到长辈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