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认出了自己的老师,下定决心,要亲自为老师解脱。
要快,要狠,要顺便在她面前,展示一下这几年来的进步。
她不会手下留情,因为她知道,这样的老师,已经无法被挽回了。
唯有战斗,才是最好的悼念。
老师,对不起,克莱尔,会送你离开的,谢谢你教给我的一切,你该好好休息了……
芬看到这个荒神的时候,已经是两股战战难以直立。
她看得到神谕能量的流动,就凭这量,这速度,这强度,她觉得胜利的希望少得可怜。
但是,一想到她要在歌利亚的面前证明自己,她的害怕,又逐渐转化为一种凌驾于恐惧的使命感。
她必须赢……
克莱尔对芬说道:“你想办法迂回,注意侧面的卵内的人,他们可能会钻出来伤人,千万小心。”
“那你呢,克莱尔姐姐。”
“我会一直在正面,一直看着她,直到她死。”
“姐姐认识她么?”
“是啊,她曾是我的老师,正因为如此,我们更没必要手下留情。”
“嗯,我会加油的,克莱尔姐姐,请小心。”
“我觉得应该没事。”
克莱尔说完之后,端着手中的宵棘,暗红色的枪尖指着维纳斯,眼中没有丝毫的迷茫。
维纳斯咆哮一声,挥舞着巨剑,摧动“坐骑”冲了上来。
这样的体型,这样的速度,只要撞到一下,那克莱尔和芬无论是谁,都受不了。
克莱尔和芬向着两边散开,而维纳斯选择了转向克莱尔。
克莱尔踩着圆形场地的墙面踏了两步,以求更小的变换空间和更加快的转向速度,而维纳斯跑到墙边的时候,对着克莱尔一甩头,极大的冲角刺向了克莱尔。克莱尔急忙展盾招架,“砰”一声巨响,克莱尔虽然挡下了这一击,但是侧身撞在墙壁上,顺着墙壁的走势斜着滑下,落到地面之后,重心有些不太稳,斜着跨了两步,才算稳住身形。
就这样,克莱尔失去了芬的视野。
而芬,甩脱这次攻击之后,就觉得自己体内的神谕能量突然和外界建立了通路,能量十分畅快地涌向了手中的重月。
远在跋涉船上的玟,选择了为芬点火。
克莱尔看到了对侧有解放时产生的黄色闪光,知道芬已经进入了解放状态,心里也踏实了一些,趁着维纳斯没有回头的时候,展开神机,一口咬下,也进入了解放状态。
维纳斯回头对着克莱尔,克莱尔单手一抖枪尖,尖指头部,枪出如飞蝗,“啪啪啪噌——”连捅四枪,第四枪因为她自己有些急躁,角度没找准,顺着维纳斯滑溜溜的肌肤噌了过去,还好收枪及时,否则就给了维纳斯一个大破绽。
大概是卡尔拉·安德莉亚的意识依然存在着,任凭芬在另一边怎么努力挥舞手中的重月,维纳斯都没有改变自己的关注对象。她挥舞着大剑,对着克莱尔所站的位置一剑劈下,克莱尔闪身躲避,这一剑劈在地上,惊天动地,卷起一阵沙尘,还没等克莱尔缓过来,维纳斯又挺起剑,对着克莱尔刺了过来,克莱尔立刻侧身躲开,裹挟着神谕能量的大剑几乎贴着克莱尔的身体划过,克莱尔顿时觉得这一侧的身体如同被万千根小针刺过一般,又麻又疼。
紧接着,维纳斯腰马合一,举起大剑来了一个二百七十度大横扫,克莱尔和对侧的芬只得同时架盾招架。
这把大剑,在克莱尔这种普通人类眼中是一把大剑,但是对于维纳斯来说,那就是一把分量得当的轻型剑。
卡尔拉·安德莉亚的出招方式比较特别,她不是如同高山流水那样顺滑,而是每招之间必有些许停顿,再以高速出剑。
这一招一式,大开大合之间有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精确,倘若不是克莱尔而是没有见过并且与卡尔拉·安德莉亚交手的人,那这几下至少会被伤到一次。
而一次,便会致命。
这一个横扫之后,维纳斯可就把头转向了芬,吓得芬差点坐在地上。克莱尔十分清楚,芬根本无法在这样的剑法之下生存,于是当机立断,换成狙击枪,对着维纳斯的后脑勺就是一枪。
维纳斯中枪之后,表皮并无大碍,只是添了一些焦迹,神谕溶液从伤口处渗出,可见还差不少的火候。
维纳斯挨下这一枪之后,并不急着回头,而是抬起尾巴往克莱尔这边退了一步,尾巴往上一翘,露出藏在下面的一个卵黄色的器官,器官之内钻出一个除了眼球之外,其余的骨和肉都是透明的人,伸开黏糊糊的双臂想过来抓克莱尔。
克莱尔向后一撤身,手腕一翻,枪尖斜着向上一贯,插进了这个半人的胸膛,随后弯下腰来,向后跨出一步,左手续到右手下方的枪杆,借着自身的重力往后一拖,竟把这半个身子的“人”向外拖出了一大半。
这个“人”就好像突然断开电源似的,手和脑袋突然往下一耷拉,就不动了。
克莱尔收枪之后,见那个“人”突然像触电似的张牙舞爪一阵后,往回收了一些,看这意思好像是简单修复了一下,准备要往里面躲。
克莱尔心想,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不能让它缩回去。
她刚要准备再用枪尖去挑这个“人”,就看到维纳斯这一对强壮的后腿转过一个角度,立刻放弃了把“人”挑出,立刻向后撤身。
她刚刚站定,维纳斯回身又是一次大范围横扫。好在这次克莱尔预先后撤了一步,只需要再撤一步便可将这一击躲开。
维纳斯转过脸时,克莱尔发现维纳斯的眼中泪光闪闪,可是表情依然像个失心疯的人。
只有眼睛是自己的了吗……
老师,谢谢你依然愿意看着我,看到曾经的那个女孩,她长大了……
克莱尔心想,这样的速度与力量,倘若持续下去,对她俩会非常不利,于是就把目光看向了剑上跳动着的荒神核心。
克莱尔注意到,这个荒神核心正努力响应着来自本体的神谕能量,却不能很好地将这种能量接续在一起,以至于剑身之上的神谕能量,绝大多数都来自这个核心,看样子,一旦核心被破坏,那剑就没有之前那么凶悍了。
于是克莱尔开始盘算着,如何引诱维纳斯使出突刺。
斗技场之内,战斗已经打响,而这个时候,歌利亚拿着这把蓝色的神机跑到了通道之内,看到了面前这十几个比自己壮实的噬神者,就好像连绵不绝的险峰一般,拦住了歌利亚的去路。
歌利亚在极东的时候,读过来自神州的一本小说,里面有三英战吕布的桥段。即便是强如吕布,三个人一起打也吃不消,更何况自己不是吕布,而且自己面前有五六个“三英”。
有一个拿着大剑的黑大个往前走了两步:“哎,小子,你给我站住,不许再往前走了!”
歌利亚当然不会蠢到以卵击石,于是将轻型剑反握在身后,扫了一眼这些人,说道:“你们和我一样,都是噬神者。戴着腕轮,就应该为人类的未来而战,而不是在这里阻拦救援,任凭荒神将自己的同胞杀死。”
一个女性噬神者走上前说:“对不起,来自克里桑什玛姆的同胞,你说得对,但是我们不能让。当我们拿起神机的时候,我们就是佣兵,佣兵的基本就是服从长官的命令。我们的命令是,在里面尚未分出胜负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歌利亚依旧没有放弃说服这些人:“你们有你们的命令,我有我的信仰。我的信仰,那就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队友死在自己的面前。我相信你们也向我一样,有这样的信仰。”
一个瘦高的男子提起手中的长枪指着歌利亚,嗓门有些尖,听着让人浑身不快:“你说得不错,可是对不起,里面这位,不是我们的队友,所以不关我们的事情。”
他有意强调了“我们”二字,把界限划得干干净净。
“不关你们的事情?我问你……”
“闭嘴吧,小鬼。”
歌利亚刚想反驳这个瘦子的观点,就被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打断了话。
这个大叔,一手拿着长刀,一手捏着香烟,美滋滋地吸了一口烟之后,从地上站起来,俯视着歌利亚:“哼,你说的什么命令信仰有的没的,都是特么的放屁!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啊?”
他把烟蒂往地上一丢,吐了一口痰,准确地射灭了火,掐着腰抬着头接着说:“看你这嫩嗖嗖的脸,入伍满一年了吗,啊?我再问你,打过几次仗?受过几次伤?我估计你下面长的毛都没我身上的伤疤多啊,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讨价还价?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不想和你嚼舌头,你赶紧转过身去,给我滚!”
“哦,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说完,歌利亚将剑反手平举在胸前,走向了这个拿着长刀的大叔。
“怎么,想动手啊?你不是说不要杀害同胞吗?别逼我……”
歌利亚心中早已是怒火中烧,也不跟他多废话,猛一上前,对着大叔的小腹就砍了过来。
大叔不想动刀,他对着歌利亚手臂就抓过来了。
他不知道歌利亚这是个什么架势,就觉得这种握法虽然动作更快,但是居高临下的时候,这手就容易被抓住。
在大叔一抬手的时候,歌利亚就看出他想做什么了,早在极东支部,歌利亚学习剑技的时候,他的老师就和歌利亚说过,要时刻提防对方使出这样的招数,也教过了歌利亚应对的办法。
只见歌利亚突然改变右手挥动的轨道,往大叔手臂的下方藏,这样既依托大叔的手臂藏住了招式,又能逼着他把手伸得更长,随后歌利亚左手突然伸出,一把刁住这只手的手腕,拇指往脉上一扣,大叔的手立刻就泄了劲,随后歌利亚侧过身子,将右臂向下竖着,然后捏着剑柄往前一捣,这一剑正戳在大叔的膝盖上。
虽说大叔的长裤之上有护膝,但是耐不住歌利亚的剑好。这可是七星级的好东西,不是五星以下的那些杂牌货色,这部件往武器店的橱窗里一放,其地位可是仅次于八星级的镇店之宝。
这一剑戳上,大叔可是没有任何的防备。一是歌利亚藏招藏得很快,这手速可是歌利亚这么多年练出来的,讲得就是干净利落,一步到位,二是大叔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防备,料定了歌利亚怕自己,甚至自己的右手还捏着自己的长刀,让长刀拖在地上。
结果这一戳上,大叔就觉得自己膝盖猛得一疼,这大腿本能地就伸直了。这一伸腿,按理说也就挺一下身子就结束了,可你们别忘了,大叔的一只手还被歌利亚抓着呢。歌利亚接着大叔探出手的这个势头,顺着把自己的手往后一摆,将大叔的手拉向自己的背后,拉的同时还往下蹲了一下。而大叔要比歌利亚高两个头,这整个身子可就晚下来了。结果腿一伸直,大叔就保持着弯腰姿态,屁股猛地往上一撅。就在这个时候,歌利亚突然撒手,大叔就这样,保持着撅起屁股的状态摔了一个狗吃屎。
歌利亚跳到一边,用轻型剑的剑身抽了一下这位大叔的屁股调侃道:“就算是下面长着一部山羊胡,也还是个菜鸡,吃屎吧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歌利亚把剑往胸前一横,看着眼前剩下的十几个人。
此时的歌利亚,侧面的太阳穴突突乱跳。
他心里还是紧张,还是害怕,但是这种紧张,这种害怕,完全被刚才大叔的几句羞辱之言,转化成了愤恨。
他心想:就算老子今天过不了这关,你们这十几个铁石心肠的东西,有一个算一个,我都要给整成残废!
空气中,一种令人发狂的味道逐渐弥漫开来,同时,歌利亚的耳边,传来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