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利亚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又没有说,在纠结了十多秒之后,歌利亚叹了一口气,气若游丝地丢下了一句:“只有我,不可能再有别人,只有我。”
就在这时,歌利亚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大哥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来了,果然来了,歌利亚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四下查看,果然在东南方的远处出现了一道直冲天际的光束。
“大哥哥,我在这里,快……快过来!”
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歌利亚问道:“你是谁?”
“我……我叫……我叫克拉米,是……是……”
“是谁?”
“我叫克拉米,大哥哥。”
“不,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个回答,你来自哪里,是做什么的,找我有什么事,还有,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我……我……我……”
听他的声音,他的年龄太小了,我是不是应该慢慢地来?是,我太心急了。
歌利亚轻轻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你从哪里来?”
“我……我……哦,他……叔叔说,他,他叫埃里克,他想见你。”
“埃里克?”
这个词,歌利亚惊得直接说出了声,克莱尔因为歌利亚长时间的沉默而感到奇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
“埃里克。你父亲?你看到他了?”
歌利亚示意克莱尔安静,自己继续对小男孩说:“埃里克……他在?”
“是的,他在……哦,他说,他很想你。”
“这……他想我?”
歌利亚沉思良久,对着耳麦说:“罗伦教官,顺着我离开的方向一直走,我在原地等你。”
“……”
“罗伦教官?”
“哦,有什么发现么?”
“我发现了,一个孩子,他说,我的父亲找我。”
“孩子?你的父亲?”
“是的,罗伦教官,他是这么说的。”
“哦?”
“教官,你最近联系过他的,知道他在哪么,有没有可能到这里来?”
“时间上应该是可以的,不过慎重起见,我还是来一趟吧。”
“谢谢。”
“不客气,再说了,我就是被你叫来做这件事情的,任务结束之后记得请我喝一杯。”
“你不是快走了吗?”
“还要过几天呢,不急,哦对了。克莱尔就在你旁边吧,我看她跟着你走了。”
“是的,她在。”
“嗯,保护好她。”
“哈哈,只有她保护我的份。”
说完,歌利亚扫了克莱尔一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她问:“你……你吃药了么?”
克莱尔把腰一掐,满脸不悦地回答:“这里的浓度还没达到需要吃药的程度,而且我还不至于会犯到该吃药的区域忘记吃药的错误。”
歌利亚对罗伦说道:“她说她不至于会犯到该吃药的区域忘记吃药的错误。”
“哦,那你告诉她最好还是吃一下比较好。”
“教官说你最好还是把药吃了。”
“啊?哦,知道了。”
克莱尔将自己的长枪戳在地上,伸手从道具袋里取药。
她取出一粒红色的小药丸在手里掂了两下,一边解自己的水壶一边说:“听到父亲的消息真是太好了,我也为你感到高兴,只是,教官特地叮嘱我吃药说明他已经……”
歌利亚答道:“这种事情,其实已经无所谓了,我不也是一个怪物么?一样的。而且,我……我真的有点想他了。”
歌利亚的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略带悲伤而又充满喜悦的笑容。就在他俩等待罗伦教官赶到的这段时间里,歌利亚不住地徘徊着,嘴里念念有词,听不出是在说些什么,克莱尔猜测,他大概是在组织着见到自己父亲之时想说的话吧。
克莱尔撑着自己的长枪看着来回走动的歌利亚,也不由得回忆起以前接受父亲的训练的日子。
他们两人没有等待多久,就听到街边的建筑物里,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又一阵砖瓦碎裂的声音,随后罗伦独自一个人从附近的建筑物里钻了出来。
他掸了掸自己身上的尘土,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伸了一个懒腰说:“趁机稍微活动了一下,感觉还不错,我们走吧。”
歌利亚灵敏的鼻子立刻捕捉到了罗伦身上的烟味儿,皱着眉头对着自己的鼻子扇了扇,随后,指着他看到的小男孩的光柱的方向:“往那里走。”
“哦。和玟一样,你和他都可以以这种特殊的方式联系,还挺方便的。”
“或许吧,可是等到哪天看到的是想杀我的,就不那么方便了。”
“也是,走吧。”
克莱尔跟在二人的身后,默不作声地警戒着周围的一切。
在歌利亚的指引之下,三个人来到了一个旧酒店的楼下,酒店的店面有四间门帘共六层,门口有四级破碎的大理石台阶,门厅外看不到一点金属支架,因为已经被全部扒走了。
歌利亚指着楼面说:“在六楼。”
克莱尔似乎发现了什么,她走到台阶之前蹲了下去,仔细地看了看地面,又往内部看了一眼,随后起身问歌利亚:“你确定是只有那个少年和你的父亲?”
“啊?”歌利亚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我只能看到那个少年,仅此而已,至于说我父亲,我所知道的都是来自这个少年的话。”
“可根据目前的情况,不久之前,进入这个酒店的人,至少有四个。”
“不愧是克莱尔啊,是的,我也注意到了,”罗伦说道,“准确的说,这里总共有五个人走过,不过应该不会错的。”
他蹲下来,指着地面上的其中一种鞋印说:“这就是你的父亲常穿的鞋子的鞋印,可以肯定,他就在这里。到目前为止,你的父亲还是可以相信的。”
听到这句话,歌利亚多少安心了一些:“啧,哦,唉……这样啊,那……那我们进去吧。”
歌利亚急不可耐地往前走,被罗伦赶上前一把拉住了:“我走前面,你和克莱尔走后面。”
歌利亚问:“有什么危险么?”
“只是以防万一,没什么。”
“哦。”
三人沿着破碎的台阶向着楼顶走,跨越瓦砾与残垣,然而歌利亚是头一次觉得自己在穿过这些瓦砾的时候会不再感到丝毫的害怕。
但是,随着楼道之内出现模糊不清的“5F”字样的时候,他又突然觉得自己的双腿像是被人灌满了铅,一步一颤,同时,他的心跳得也越来越快,甚至,他的耳边传来了哭声。
就在这时,一只手扶在了歌利亚的背部:“他在等着你呢,更何况,我们都在。”
歌利亚回头看了一眼克莱尔,又瞧了瞧前面站在楼梯间等着自己罗伦教官,他感觉自己又有了力气,走到了一间会议室的门口。
似乎没什么人对这间屋子感兴趣,会议室的门还是处于半新状态,只是门锁被人扣走了。
推开门,会议室内散发着木头发霉的酸臭味,巨大的圆桌和周围的椅子都没怎么动,上面长满了绿油油的苔藓以及零星的神谕孢子。地面上积着好多水,屋顶破了一个大洞,会议室的南侧墙壁被砸塌,地面上的所有的水渍都是往那个方向蔓延的,不难想象此地在下雨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在会议室的墙角,站着四个人,三个人穿着的是极为破旧的兵装,其中一个人的兵装的左胸口可以依稀辨认出猎手会的半人马猎人的图标,并且他的手里拿着一支普通的步枪,另外两个人的都磨损到根本看不到的地步了.其中,一个的左肩披着一个短披风,披风之下没有手臂,右边别着一个枪套,露着一个手枪握把,另一个则是提着一个神机,是一把长刀。
而四人当中最为突出的一个,则是穿着沾满了血污的白大褂,身形高大的金发男子。
他的白大褂是敞开的,里面没有内衬,而是人类所没有的东西:诡异的黑色肌肉,零星的神谕光点,以及左侧胸前突出的荒神核心。
埃里克·雷托斯——那个曾经的战地医生,歌利亚的父亲,此时正以如此的磨样站在歌利亚的面前。
“终于来了,我的儿子啊……”
他的脸,除了脸色变得铁青之外,模样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罗伦率先问道:“玫兰莎叛变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埃里克,你能不能说明一下?”
“很简单,玫兰莎对哈迪斯的帮助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最后的阶段?不是之前说过,已经……”
埃里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是这样的,由玫兰莎主导的,通过噬灰来复原出原主的生物技术已经有了重大的突破了,不过,哈迪斯并不打算满足于获得更多的手下……他向玫兰莎提出,他需要更加听话的手下,因为他担心,在聚集了众多屈服于他的压迫之下的精英们,有朝一日会和他一样,踏上寻求更强的道路,转而攻击自己。虽然他有一万分的信心将他们击败,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爪牙因为如此的原因而浪费,所以……所以他向玫兰莎提出了,让这些爪牙在潜意识当中将自己视作父亲,从而让他们对自己唯命是从。玫兰莎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正目的,一口答应了,而且,她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将这项技术研究完毕。当然,哈迪斯,为了不让玫兰莎这个技术领头人带头叛变,便将这个技术……”
说到这里,埃里克看向了脸色苍白的歌利亚:“用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