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利亚听到北川玲美的话之后,很是惊讶:“六年前?你确定?”
北川玲美斩钉截铁地说:“我能够肯定,绝对是六年前,因为在那之后不久她就离开了,我记得很清楚,绝对不会有错的。”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那,关于他的死你知道多少?”
北川玲美站起来说道:“我这里应该还存着当时魅兰莎收到的来自埃里克的最后的录像,你稍微等一下。”
说完,北川玲美走到电脑前,将当前的账号退出来,用魅兰莎的账号登录。
当账号输入完毕,魅兰莎的照片出现在用户头像的时候,歌利亚的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你在哪里,妈妈……
然而当北川玲美登录之后,发现里面存着的所有的数据全部被消除了,不仅仅是论文,研究报告,个人文件,甚至登录记录都被抹得一干二净。
歌利亚抿着嘴说:“这个嘛,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她已经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就不会给你们留什么尾巴。我想她一定给你看过录像,大概是怎么样的?”
北川玲美坐在椅子上,沉吟半晌说道:“我就记得交代了一下你的情况,说你最近学得很多,正在逐渐成为一个出色的战地医生,然后说什么他们来了,果然是来找那个的,要她在欧洲一切小心,歌利亚会照顾好自己之类的,然后就被冲进实验室的人枪杀了。”
“等会儿,实验室?”
歌利亚伸出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你是说,他是在一个实验室里杀死的?”
“是啊。”
“什么实验室?”
“我……我也说不清楚。”
“魅兰莎有提过,埃里克说的‘那个’指的是什么吗?”
北川玲美摇摇头。
歌利亚对北川玲美如此含糊的回答恨得咬牙切齿,可也不好发作,只得强压怒火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和一个已经死了的父亲过了整整四年?”
北川玲美想了一会儿,问:“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就是你的父亲在被杀之后,有人把他换掉了,扮作你父亲的样子,在你身旁照顾你了四年?”
“绝对没有这种可能性,”歌利亚立刻否决这种猜想,“更换容貌倒是有可能的,但是把知识,技术,爱好,食癖甚至是口头禅等等之类的全部模仿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在到欧洲之后,调取过官方的数据,上面写得很明白的,就是我所看到的那一天死的。”
“那就有两种可能性了,第一种是,六年前的录像是假的,是你父亲或者其他某个人的一次恶作剧,你父亲芬真正的死亡时间是你说的两年前。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你的父亲六年前确实死了,但是很快又活了,他把告知魅兰莎死讯的事情给忘了,然后继续和你生活,直到两年前他……”
说到这里,北川玲美再一次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喃喃道:“不……或许他就算是在那时还是没有死呢……”
“什么,这怎么可能?”
“可能的……”
北川玲美回头看着躺在高压氧舱内的那个人,指着说道:“那就是我和魅兰莎所研究的内容——将人强行变成人形荒神。”
“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研究?”
“很简单的道理,我们无法治愈荒神的侵蚀,那就索性试着变成人形荒神好了,既拥有人类的理性,又不怕被侵蚀,而且战斗力也要比平常的人更加强大,比如说罗伦·加里森。”
“你知道他是人形荒神?”
“凡是涉足这个研究的人几乎都知道,这并不奇怪。”
“我和罗伦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所以我了解他的一些处境。你知道,他身为一个人形荒神是有多痛苦吗?被人歧视,被人害怕,被人误解,因此他根本就不敢公然承认自己是人形荒神。还有我的伙伴,瑟拉娜属于共生型人形荒神,可她每个月只有一天能够真正掌管自己的身体。芬怎么样?她每天承受着体温和激素的失调,我不知道这样的她能够支撑多久。玟算是先天型的,可是她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生活在地狱之中,直到她被克里桑什玛姆留下。所以,不要擅自把别人变成什么人形荒神好吗?”
北川玲美听到这句话之后,不解地说:“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出这样的判断的。我也是见过罗伦的,他可没有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被鄙视?不说不就完了么,有谁在鄙视他啊。还有你说的什么共生型,先天型,后天型,只要体质和年龄上来了,这些就根本不是问题。再说了,变成人形荒神有什么不好的?又强大又自由,根本不怕荒神的侵蚀,还能够自由穿行在灰域中。”
歌利亚的脸突然由愤怒转换成了一种奸计得逞的兴奋,微笑着说:“哼,果然……”
他站起来,用手指着北川玲美说道:“你也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吧,亲自变成了人形荒神,尝到了这样的甜头,所以自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加上你竟然能够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口气跑出这么远,怎么想都不该是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北川玲美心中一惊,但是还装模作样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摸摸你的脖子吧,现在是不是光滑得很呢?我在剑举起来的时候,是轻轻地刮过一下的,皮肤被划开了,可是现在,才过了多久,就已经长成了这样。”
北川玲美摸了一下脖子,果然发现那里光滑如初,不禁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只能说,不愧是埃里克的儿子。那种诱导方式,看来,罗伦教得不错啊。没错,我是已经成为了人形荒神,而且是没有任何副作用的人形荒神。魅兰莎走了之后,曾经悄悄地找过我,她说研究已经成功了,能够将人变成人形荒神了,于是就给我注射了一种药剂,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是,我没有选择和她一起走,她也没把药剂的制作方法给我,她尊重我的决定。”
“也就是说,她是铁了心的打算帮助雷托斯家族复仇格里芬咯?”
“嗯,是啊,我想是这个样子。”
“呼……还好,至少我还有我爸爸,我的父亲为人正直,他可不会帮助这帮人。”
“你想错了歌利亚,你太小看爱情的力量了。我想,如果正如我们猜想的那样,你的父亲还活着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帮助魅兰莎的,因为这就是埃里克。”
北川玲美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电脑上跳动的数据,闭上眼睛,说了三遍“上帝,请你原谅我”,然后轻轻在键盘上键入了一串命令,高压氧舱内的人被推了出来,随后一支金属叉对准了那个人的额头……
砰!
那个人的身体在床上弹了一下,便不再动了。
“我已经把他留了太长的时间了,如果你是医生的话,我想你应该理解我的行为吧。”
歌利亚看着那具糟糕成为尸体的尸体,把玩着胸前的项链说道:“或许吧,不过,我的父亲常说,当你不得不下这样的判断的时候,最好永远不要原谅,此时此刻,对眼前的一切无能为力的自己。”
“我会的……虽然我不是雷托斯家族的人,但是我却希望我会是能够继续做雷托斯家族该做的事的人。”
歌利亚重重叹了口气,站起身,拿起立在一旁的轻型剑,随后走到靠在墙角的芬的身边,用手拨了两下她的脸。
芬发出了小猫般的“呜呜”声,略有不满地睁开眼,看见歌利亚正看着她,立刻多云转晴,笑着说:“爸爸,我们要走了吗?”
“是啊,此行的收获简直超乎想象,而且,也不能让克莱尔他们等太久。”
“等一下,歌利亚。”
北川玲美叫住了歌利亚,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金属盒子,将它交给了歌利亚。
歌利亚问:“这是什么?”
“这是魅兰莎给我的,说是如果有机会找到你的话,一定要把这个交给他,让他用这个药剂保护自己。”
“变成人形荒神的药剂?”
“是的。”
“那你怎么不直接解析里面的成分,这多直接?”
“我不喜欢在没做出答案的时候就去翻参考答案。”
“好吧,既然是妈妈留给我的,那我就收下了。对了,我顺便和你说件事情,那就是我的剑根本没伤过你,我可没有刮你一下还不让你感觉到的本事,别把我想得太厉害了。我们走吧,芬。”
歌利亚带着芬离开了这台巨大的掘进机。
离开之前,歌利亚将盒子打开,将里面那支药剂取出来,丢在地上踩得粉碎,随后将盒子里掏空,反反复复看了半天,里面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他知道,这个药剂或许救得了自己,但是倘若因此活化了诅咒,所带来的灾难将是难以预料的。而这如果真是妈妈给的,那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的东西,放个芯片什么的,或者放一封信,和他说说话都好,可是什么都没有。
说不定,其他的东西,被这个北村玲美拿走了。
这里的空气,真是越吸越让人觉得恶心。
歌利亚和芬跳上了等候已久的伐折罗,回去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