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第一拳始,郭正就很冷静,很吝啬。他冷静的面对着对手的每一次攻击,精确地控制着自己的每一次移动,每一回格挡。吝啬地分配着每一丝体力消耗,每一次灵能输出。既是主动,也是被迫。
旁人只以为他守得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却不知他却连暗暗叫苦的念头都不敢生出。因为他很清楚,但凡自己有半点分心,他就将要接不住对手接踵而来的下一次重击,绝对会被轰到门户大开,然后阵脚渐乱,最后一泄千里,溃不成军。
所以狂潮中的郭正脑海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子是很强,但是再强今天也绝对会输,就在他狂怒爆出第一拳时就已经注定。哪怕他的第一拳就已经触及得到了自己的防御上限,后面更是一拳重过一拳,一击快过一击,灵能潮涌一浪胜过一浪。但这个信念依然没有动摇,他只是在等,等着徐然攻势无法持续上涨的那一刻,是的,他甚至不需要等到徐然力竭就有信心结束这场对战。
这一刻已然到来,就在徐然两拳衔接之间慢了那么一丝,甚至不能叫慢,只是不再更快的时候。郭正动了,他的右拳顺着对手刚刚收回的左拳,就顺着那个拳头回收的轨迹就爆射了出去,直奔徐然的左胸而去。然后他的右掌上翻,虎口张开,迎接徐然的右拳。同时土黄色的光芒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在他的双手泛起,透体而出。他不是中品,但在这一刻,他的双拳却绝对是中品的双拳,这一击,就要败对手于拳下。
事情似乎完全按照他的预想或是本能,武者的本能在进行。他轰出的右拳重重地落在徐然的左胸之上,左手也如铁钳般地钳住了徐然的右拳,大局已......不!不对。
“好!”
郭正的耳边爆出一片喝赞!但这片喝赞声似乎不是冲着他来的。原本沉默坚毅的脸上悄悄爬上了一丝暗沉。因为他看到徐然面色一白,胸口一动在一紧,嘴角一抽后猛地扎紧,有一丝血液自嘴角溢出。而他的右拳与徐然的胸口之间却隔了一个手掌,徐然的手掌。这个手掌就让徐然完全站住,没有被这势大力沉地一拳砸飞出去。
而他左手握住的那个拳头,却不是拳头,是手腕。他握住的是徐然不知何时变拳为掌的右手手腕,而那只手臂上有暗金色的灵能光芒时隐时现,刺得他的左手隐隐生痛,而手掌的指尖已经稳稳地抵住他的左胸,只需要暗金色那些灵能一个吞吐就将刺入皮肤,刺破他的心脏。
绝大多数六品的武者自然是无法做到的,堪堪踏入中品的他们灵能还没有达到哪个强度,哪怕是属性主锋锐,利切割的金属性武者也不行。只有像他这样已经达到品阶巅峰,突破由心的武者才有可能,嗯!或许还有一种,就是让他此刻输掉的这种,这种有着变异灵能的金属性武者。
郭正皱眉,在快速地接受了输掉的现实后他有些惊讶地证实道:“暗金属性?”
“暗金属性!”
徐然点了点头做出了肯定的回答,然后他回手肃立,胸口却开始急剧起伏起来,在缓过气来后他才躬身抱拳说道:“一拳,只要这一拳我再拿不下来,我就会输!所以我赌了一把!”
看着郭正有些发呆的神情,他解释了一句,这是实话,****般的持续攻击已经抽空了他的体能,为了对对手一直保持高压,让对手,让所有人都相信他狂怒到失去了冷静,让他体内那股虽然变异却还不够丰沛,不够随心的暗金灵能一击建功,他只能死撑,撑到对手因为反击而露出空档的那一刹那。而完全依靠体内灵能的这种持续的高压打法让他此刻觉得自己将要燃烧起来,直到一个手掌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背上。
哇!的一声,一口淤血吐了出来,然后一个欠揍的声音传到了徐然的耳中。
“自己队友面前还装什么逼!吐出来不好受些!”
说话的是胥飞,他一掌拍出徐然强咽下去的淤血后,抬起双手虚压了一下,这一压,就压住了周围聚拢过来的那些骑军们的纷纷议论声。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时,他神色严肃地开口说道:“记录,徐然,十九岁,蜀地人。特招入我武威军侦狩骑军大队,报基地批复后即刻生效,大家欢迎!”
“轰!”
剧烈的掌声在场间响起,声如雷鸣,响彻夜空,引得城外夜色里,已经沉睡过去的龙岭山中传来一片不满地兽吼声!
在这雷鸣般的掌声中,徐然先是发愣,然后抓抓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微黑的脸庞上居然泛起阵阵暗红,接着一边低头嘿嘿傻笑,一边抬眼打量着四周。这让那些啪啪鼓掌的骑军们更是一阵哄笑,紧挨着徐然的那几名骑军甚至上手搓了搓徐然的头顶,将他有些柔细的短发弄得如暴雨后的草地般杂乱不堪。
实力强横,手段多变的新人自然是可以得到他们的真心接纳。但既有实力,也机灵狡猾,还他妈害羞的新兵蛋子则在得到他们的接纳之后还获得了他们心底的喜欢,喜欢中还隐含着一抹怜意,这抹怜意来自于这些汉子们百战沙场,见惯了血流漂杵后早已冷如钢铁的心底残留的那处不会轻易示人的温柔。现在,徐然艰难地从那处温柔中获得了这抹怜意,但这抹怜意,也在以后那漫长的五年血腥军旅中带给了他太多的伤痛。
“烤肉,搬酒!”
大黑脸胥飞看着被骑军们围在中间的徐然,看着这小子一会被以袁照为首的那几名骑兵揉头,一会又被赢了大钱正兴高采烈的李潇掏档,他有些欣慰地笑了笑转头大声吩咐到。
骑兵们搬出了剩余的大片狼肉,就用自己的长枪穿了起来架在校场中央熊熊燃烧着的火堆上烤了起来,大坛的烈酒也被搬了出来,一队一坛,不够还有,不醉不归!
“军营中可以喝酒吗?”
徐然接过一个搪瓷杯,这个充当酒具的东西让他觉得分外眼熟。然后眼巴巴地看了一眼火堆上已经开始滴油散发出香味的烤肉,砸吧了一下嘴对着边上正忙着算账的李潇发问到。
“平时肯定不行的,逢年过节会开禁,然后就是......”
李潇顿了顿,在他用于记账的小本子写了几笔才接着说道:“然后就是生死之后也可以喝,你是新人,代表着我汉唐军队又接受了新的血液,焕发出了生机,所以可以喝酒!嗯!还可以抽烟!”
脸色明显黯然下来的李潇停了笔,叹了口气合上了他的小账本,那个账本已经写到后三分之一的位置。他摸出几包烟扔了出去,引起一阵骚乱,然后撕开剩下的一包,先递给了徐然一支。在看到徐然熟练的点火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圆圈后他纳闷道:“你小子这么熟练,在学校就在偷偷吸烟了吧!?”
徐然摇摇头,也不管李潇,埋头再次吸了一口,这一口有点狠,让他眩晕了一下,就好似他前世戒烟后再次复吸一样,只是不那么爽,毕竟这具身体才是第三次接触这个东西。少年徐然在学校时虽然性格稍显怪异孤僻,却是一位真正的三好学生,很少陋习,只是一心变强。而且在这末世大劫中,全民动员,资源匮乏,烟酒这类东西早已上了管控名单。那哪是一个学生可以轻易买得到的。
他明白李潇的意思,生死之后!他的加入代表着新生,李潇堂哥的那次代表着死去。所以徐然短短两天内喝了两次酒,一为死者送行,一为欢迎新兵。
“小子奸猾,藏得这么深!”
赖得诚走过来拍了拍徐然的肩膀,赢了钱的赖队很是高兴,看徐然也怎么看怎么顺眼,所以他端起那个硕大的搪瓷杯逼着徐然与他硬干了一杯。天可怜见那东西说是酒盅,平日里都可是当漱口的杯子在用,一杯装半瓶的啊。
酒场初哥硬着头皮咕隆隆干了一杯后,本以为会如前世某次一样出个大丑,来个流云飞瀑。却没想到这一杯酒下肚后,反而觉得随着酒液的下滑带起了体内一股暖流升起,他有些怀疑的闻了闻杯中的酒味,迟疑着问道:“这酒度数是不是不怎么高啊?!”
......
“快来,这里有个把老.....赖队喝傻了的家伙!”
喊话的是李潇,发愣的是赖得诚,整个侦狩大队中就数他的酒量最高,绰号“一直喝!”但那说得是啤酒,而这搪瓷杯中可是地地道道的高粱白酒,63度那种!他喜欢徐然不假,因为这毛头小子刚刚帮他赢了大钱,但想把徐然灌醉也很真,因为每一个新兵入营除了要打趴下更要被喝趴下是历来的传统,刚刚因为徐然的耍诈隐藏了体内变异的灵能属性而导致打趴下的目标未能完成后。那喝趴下这更重要的任务就交到了酒量最高的他身上,而现在,半斤高度酒下肚也面不改色,还嘟囔着度数太低的徐然让他觉得情况似乎朝着不好的一面发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