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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老当益壮:孔昭同

孔昭同(1880-1940),字从吾,山东滕州人,孔子的后裔。他自幼苦读经书,博览群籍,18岁考中秀才。孔昭同的青年时代,正值清王朝末期,朝政腐败,列强压境,国家危亡。孔昭同对此忧愤在心,矢志报国。20岁考入山东武备学堂,毕业后曾任军阀孙传芳部连长、营长、团长、混成旅旅长。1926年,升任福建省兴(化)泉(州)永(定)镇守使兼第十七师师长。当时的北洋军阀政府系帝国主义和地主阶级的走狗,不御外侮,专打内战,弄得民不聊生。1927年2月,早就想从军阀混战之中解脱出来的孔昭同,乘混乱之机,携眷属离任。之后,他在济南过了六年解甲赋闲的生活。

1933年,孔昭同离开济南回到滕县,在滕县城南购置一处寓所,又在东门里开设一处“同仁堂”药庄。孔昭同开药店为的是济世救人,对付不起药费的贫穷人家,他总是吩咐伙计免费付药。当时,穷苦人都称“同仁堂”是“慈善堂”“救命堂”。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57岁的孔昭同丹心报国,壮志不已。他一面向乡亲们宣传“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动员大家为抗日救国贡献力量;一面教育子女,学文练武,共赴国难。

1938年初,日军占领济南后继续南下,占领泰安、兖州,滕县告急。滕县城中土豪劣绅怂恿他出面组织亲日的维持会,他却说:“咱扛把子(指刀枪剑戟)上街卖拳、要饭去,也不能当汉奸!”1月底,孔昭同与曾经当过阎锡山部军长的杨士元组织了鲁南民众抗日自卫军,杨任司令,孔任副司令。当时,为阻止日军南侵,国民党军第五战区司令部调川军邓锡侯部驻守滕县界河附近。时值隆冬季节,川军冒着严寒与日军激战。孔昭同下令集中了一些裁剪缝纫能手,为川军赶制手套。没有经费,他自己捐;没有布匹,他自己献,甚至连儿女们的新婚棉被也献了出来。别人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说:“不抗战,国就要亡,哪里还有家呢!”3月10日,日军进攻滕县,孔昭同的儿子孔宪尧和孔宪纲遭日军飞机轰炸遇难。3月17日,滕县失守。泗水县的汉奸张宪荣部,乘机袭击了鲁南民众抗日自卫军,自卫军遭受很大损失。杨士元和孔昭同率司令部机关等部分人员撤退到临沂县内。在处境十分困难的情况下,孔昭同临危不惧,反而更加坚定了抗日决心。他变卖家产,重组军队,身披写着“上尽国忠,下报家仇”的黄缎带,在滕县山区为组织武装而奔走呼号。不久,自卫军又逐渐得以恢复。4月,鲁南民众抗日自卫军重新组建,经孔昭同联络,邹县乡师校长刘昭汉率领一部人员参加了自卫军,部队又发展到100人。此后,吉鸿昌将军的弟弟吉仿勇和高通、杨尧等共产党人也相继来到鲁南,帮助孔昭同进行抗日武装建设,队伍日益扩大。

1938年夏,国民党第十集团军司令石友三驻扎在山东。孔昭同是石友三的结拜兄弟,接受了石部的暂编第六师的番号,活动于抱犊崮西北的滕县、邹县、泗水和费县之间。这年秋季,自卫军在滕县顾家庙举行了抗日誓师大会。会上,孔昭同慷慨陈词,热泪纵横;战士们群情激昂,一致表示坚决抗战到底,誓死不作亡国奴。9月,孔昭同得知原自卫军第一支队司令董尧卿率部队在峄县西部孤军作战,便派人前往联系,商约合作抗战。当月下旬,董尧卿和董开夫率部在黄土崖村与孔昭同会合。至此,自卫队已拥有三个旅及一个特务团。此后,孔昭同率部转战于抱犊崮山区,一年之间,与日伪军作战三四十次,不断打击敌人。年底,石友三部调往河北。孔昭同拒绝北上,坚持在家乡抗战。

1939年3月22日,孔昭同的部队在滕县龙岭山下同100余日军遭遇。孔昭同当即命令所部迅速抢占有利地形,向日军发起猛烈攻击。他虽然已年近花甲,但老当益壮,脱掉皮袍,光着膀子,面对日军,奋臂高呼:“尧纲两儿,魂若有灵,助父杀敌,雪耻报仇!”随即带领部下冲向敌人,日军丢下十几具尸体,狼狈逃窜。孔昭同率部追击20多里方回。

1939年夏初的一天夜里,孔昭同的部队刚转移到西山腰村不久,就遭到了日军的袭击。尽管部队迅速突围,损失还是相当严重。日军这次反常的夜间奔袭,引起了孔昭同的警惕和深思。经过调查,发现他的族兄、副官孔昭令有通敌行为,便设计将其抓捕。在取得确凿物证和口供后,召集群众大会宣布了其族兄的罪行,并立即处决。他这一大义灭亲的举动,使军威大振,群众也深受感动。9月,八路军第一一五师六八六团由鲁西到达抱犊崮山区。孔昭同闻讯十分高兴,很快与八路军取得了联系。在会师大会上,孔昭同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称八路军是“真正坚持抗日的队伍”,会后,他派代表携带物品慰劳八路军指战员。随后,孔昭同又请山东教育界知名人士彭畏三(曾任山东省教育厅督学),帮他与第一一五师建立联系。当时,于学忠和张里元都在拉拢孔昭同。孔昭同对国民党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行为很反感,对共产党坚决抗日很钦佩。但是,他多少还有一点后顾之忧。为了解除孔昭同的顾虑,罗荣桓请彭畏三转告,八路军与孔部合作抗日,孔部可保持原来的番号,继续在原地活动,双方要加强联系,增进了解。彭畏三提出,孔昭同希望八路军派一位政工干部去作政治部主任,罗荣桓当即将在座作陪的特务营教导员黄玉昆介绍给他。黄玉昆到孔昭同的部队以后,按照罗荣桓的指示,宣传八路军的抗日主张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等八路军的优良传统,帮助孔昭同整顿部队,克服旧军队的恶习,改善官兵关系和军民关系,为后来共产党改造这支部队打下了基础。

1939年12月,蒋介石发动了第一次反共高潮,在滕县活动的国民党顽固派申宪武蠢蠢欲动,企图进攻孔昭同部。孔昭同部的第一旅旅长刘昭汉,也与国民党进行勾结,脱离了孔昭同的控制。为了帮助孔昭同,罗荣桓和第一一五师代理师长陈光决定,打击申宪武,杀一杀顽固派的嚣张气焰。经过几次作战,申宪武狼狈逃命,他的两个团被消灭。接着,孔昭同也毅然决定,与国民党割断联系,接受共产党和八路军的领导。经上级批准后,正式任命孔昭同为八路军第一一五师曲、泗、邹、滕、费五县游击司令。孔昭同亲率人马,到第一一五师驻地接受改编。罗荣桓和陈光检阅了孔昭同的部队,给指战员颁发了八路军臂章,还给孔昭同的部队补充了弹药和衣服。

1940年2月,第一一五师调集部队,收复了滕(县)、费(县)之间的重镇白彦镇,消灭了汉奸孙鹤龄部。孔昭同率部参加了这次战斗。白彦收复后,八路军营救出被汉奸孙鹤龄抓去做人质的孔昭同的眷属,这使孔昭同非常感动。特别是他目睹了八路军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深入细致的政治工作,以及亲同手足的官兵关系,更加坚定了他跟随共产党抗战到底的决心。

1940年秋,孔昭同得了重病,在病榻上,他对自己的儿子孔宪绍说:“共产党、八路军不歧视我们,不撤换我们,也不编散我们的部队。共产党一定会胜利,你一定要跟着共产党走。”住院期间,孔昭同仍关注着抗日大业,弥留之际,他在给部下的遗嘱中写道:

全体同志公鉴:

吾自抗战以来,将近三载,意欲上尽国忠,下报家仇,以完成伟大之事业,不意吾身染不治之病,危在旦夕,使我未成之业,中途而止,实乃吾终身之憾事也。犬子宪绍,年幼无知,恐亦难继承吾志,惟望各位和衷共济,协同杀敌,吾在九泉亦瞑目矣。切切此嘱。

孔昭同在医院,虽经多方治疗,终因病情恶化,于1940年11月11日与世长辞,享年60岁。罗荣桓、陈光和肖华联名送了挽联,颂扬孔昭同热爱真理,为民族、为国家英勇奋斗的高尚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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