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汝这是在命令孤王?”
随着晋公的一句话,场面顿时急转直下,一众医者尽皆噤声。
这时代不仅重礼节,更重尊卑!
晋公为尊,医者为卑,怒斥晋公无礼可以,命令晋公却是大忌。
年轻医者神色大变,连忙解释道:“在下岂敢,只是这医会之前的比试乃是惯例祖制,若是没有的话,这座位便了不好排列。”
“既然如此,”晋公沉思,说道:“听说须月回来了,那便让须月来主持比试。”
“王上不可!”一名老者走出,脸上带着焦急之色,“须月公主乃是千金之体,怎么能主持如此比试?”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尽皆皱了眉头。
不禁细想:汝难道认为吾等的比试乃是下贱之人的娱乐吗?
医者们一看,这不是晋太医令吗?不禁一阵腹徘,难道你就不是医者了吗?
一个个拂袖而去的想法更甚,在其他国家他们还没受过如此屈辱。
想不到在这承周礼之晋国受到了如此屈辱,先是国君无礼,后是晋国太医令看不起医者。
真是天下第一号大丑闻,座位医者的晋国太医令看不起医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众人心里一阵呵呵哒。
“那孤王便不是千金之体?如此妖言惑众,来人拉下去砍了。”
晋公脸上厉色一闪而过,伸手指着那个老者说道。
言毕,两个魁梧军士出现,拉着老者就往外走去。
老者剧烈地挣扎着,更是用嘶哑的喉咙大声吼道:“王上,王上如此嗜杀,实非晋国之福啊!”
随着一声惨叫,在场之人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凉簌簌的。
不少医者双腿打颤,显然吓得不轻。
诸位老年医者也是眉头紧皱,感觉来晋国是一个错误。
不久,一个魁梧大汉回来单膝跪地,“王上,已经处理了。”
“嗯,”晋公微微点头,看着依旧躬身的众人,说道:“诸位还是坐下吧,比试就不要举行了。”
之前的年轻医者见状,赶紧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
开玩笑,对自己国家的太医令都如此狠心,再说下去能讨得了好?
再看晋公的样子,明显是不顾礼节的为所欲为,跟这样的人根本说不了理,更别说对方还是一国君王。
一众医者叹息一声,也是各自寻找座位坐下。
可这云端楼里只有十个桌子,来的医者却远远不止十人,便有七八人无处可坐。
这七八人看到李时适不过一后生,竟然坐在左手第一位,顿时心里嫉妒之气上涌。
知道苏瑜身份的人还好,只是愤懑却没有其他举动。
但这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苏瑜这个晋公公主。
总有一些散人,朋友不多,也没有背景,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关系。
这不,三个医者向着他走了过去。
一个年长医者,两个年轻医者,皆是黄色长袍,这莫不是楚地之人?
晋国承周,自认为火德,所以以红色为上。
楚地自认为土德,以黄为上。
不过桑田巫好像也是楚地出身,想到那个人妖一般的黑色身影,李时适连忙摇了摇头。
那样子的人,肯定不能计算在内。
年长的五十多岁的医者说道:“后生,老夫劝你一句,这个位置乃是最有威望的医家前辈所坐。汝坐在这里,实在是得罪人。”
这算是无知者无畏吗?李时适心里笑了笑,脸上却不漏神色:“长者所言在理,但长者可知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老者闻言一阵气急:“汝可知汝不过一青年人,医术定然不高,就算从娘胎里学习医术,那也学不来多少。
今汝将这位置让出来便罢,不让出来的话……”
老者并没有说出来,但威胁之色溢于言表。
苏瑜本来因为兄长的变化心乱如麻,又听到这老者如此威胁自己的从正师兄,不由得勃然大怒:“滚!”
老者一愣,他那里想得到这个美得如同天人一般的女子,竟然有如此火爆的脾气。
顿时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俺让汝滚开,听到了没有?”
见到三人竟然还没有走开,苏瑜再次吼道。
这次的声音有些大,在这本就不甚吵闹的云端楼里显得格外清晰。
闻言,整个云端楼为之一静。
众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台上的晋公,毕竟晋公才是这里的主人。
“来人,将此楚地三人,拉出去斩首。竟然敢公然无视吾国公主,其罪不小!”
之前的几个魁梧大汉再次走了进去,一脸狰狞地看着楚地三位医者。
“请吧!三位。”
两个年轻医者见状,双目一黑,瘫软在地上。
倒是老年医者骨气刚刚地说道:“走就走,谁怕谁。”
“不过晋太医令说得对,晋国有汝为国君,亡国不远矣!”
晋公闻言招了招手,那三人便被架出去,砍了头颅。
一时之间,整个云端楼寂静无比,落针可闻。
诸位医者皆是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一个字……
做完这一切之后,晋公再次看向台下,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须月,既然回来了为何不与孤王见面?”
苏瑜闻言,心里的怒火尽去,说道:“兄长,俺才回到晋国,便与师兄师傅来着医会,也就没来得及去见兄长。”
晋公伸出手拉着旁边的侍者的手,缓缓地站起来。
这时候李时适才看清楚了这个国君的样貌——白发苍颜,胡须惨白,肌肉松弛,眼神无光。
即便没有发动系统技能,李时适也能看出来他已经身患重症,时不久矣!
“须月长大了,这样孤王就心安了,即便是去了下面,也不会有什么牵挂。”
苏瑜起身,闻言浑身一颤,泪水不禁流了下来:“兄长切莫如此,此次有师傅大医者缓与俺一起前来,定能治好兄长的疾病。”
晋公摇了摇头,说道:“之前太医令已经为孤王诊治,结果不过是知道自己只剩下一两个月的日子。各国太医令水平无差,既然晋太医令治不好,对于别国的医者,孤王也没抱太大希望。”
一旁的医者缓起身一拜,苦笑着说道:“俺确实对晋公的病症无太大把握。”
这倒是实话,这么久他也看不出晋公到底是什么病症,似乎是气血两虚,也似乎是精神不正。
看着苏瑜脸上从希望到失望,医者缓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帮不到自己的徒儿,让他也有些灰心不已。
苏瑜擦了擦眼泪,看了看身旁的李时适,说道:“就算是师傅治不好,俺从正师兄也可以治好。师傅可是亲口说过自己不如从正师兄的。”
“哦,”晋公脸上露出嫉恨之色,转而便隐藏下去,任谁都没有看出来。
他看到旁边医者缓并没有反驳的意思。
顿时惊奇了,难道这个前面真的有超越大医者缓的医术?
“能让大医者缓都承认不如,那么或许可以一试?”
说着看向李时适,亲切地问道:“这位就是须月的从正师兄?”
李时适连忙行了一礼,说道:“秦太医令弟子,李从正拜见晋公。”
同时心里暗暗苦笑,苏瑜的一番话可算是把自己架在了火上。
除了医者缓这个师傅心胸宽广不太在意之外,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眼光都带着丝丝怀疑。
那些年轻的医者更是眼神冒火地盯着自己。
哎……自己明明不想出名的,奈何实力不允许!
可总觉得晋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这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