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陈县长与茂春大爷,还有熊团长的副官,应邀前往前进街的川发酒楼,巴三月带着管家姆叽仡巴早已在酒楼恭候相迎,入坐后,陈县长没见巴老爷,于是巴三月解释说:“有些报歉,因家父年老体弱,身体有恙,不适应喝酒,所以他托我代劳陪各位大人喝几杯”。
大家首先敬了陈县长,一番恭维,酒过三巡,巴三月问陈县长:“陈县长,是否在日留过学?”
“哦,请问一下,你怎么知道的?”陈县长十分诧异,巴三月笑着说:“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陈县长应该是东京弘文学院的”
“哎呀,难道说巴老弟也在RB留学过?”陈县长问。
“我在东京成城学校陆军科读过两年,曾经在一次华人社团集会上见过你,那时候我刚去RB不久,你当时应该是就快毕业了,早我几年留学RB,我应该称你为学长。”巴三月讲到。
“哎哟,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我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今天必须好好喝一杯。”
巴三月说:“那是自然”。
“你巴老弟也是,怎么不早说呀,我对在RB留学的学友是绝对想念啊,只有留过学的人才珍惜那份在异国他乡相聚一堂的日子”
“你堂堂陆军学校高材生,怎么默默无闻的干愿守在老家,如今囯内军队中的大部分中梁抵柱,多为RB陆军学校毕业的,本人就很后悔当时选择读了师范,如果当初选择陆军学校就好了,现在巴老弟随便拉出一个同学出来,不是奉军师长,就是西北军司令手下红人”
巴三月说:“从陆军学校出来当官的,的确是大有人在,本人也曾在东北军军需部做过买办,只因家父年老体迈,家业繁重而无人照料,故需我回乡帮忙管理家业,说来惭愧,现在未谋一官半职。”
“谦虚啦,谦虚啦,大帅的曾经买办,经手的不是飞机就是大炮,不简单啊!”
茂春大爷见陈县长和巴三月谈得如此投机,心里不免堵得慌,见插不上话,故意问随行的管家:“最近建忠有无来信?”管家会意,大声回答:“老爷,前面建忠来信说从德国直接到的上海,现在上海的。”
“怎么,茂春府的公子也在国外留学回来?看不出来,这陈巴场是人才辈出,藏龙卧虎之地呀”陈县长说。
茂春大爷也豪不掩饰的讲:“犬子在德国留学,现在在上海做事”
“能在上海滩混的人,都不简单啊,不知他学的什么专业?”
“听说学的是金融,就是写写算算那种活”茂春回答,又问:“不知李县长可否向上面举荐举荐,他现在是一家外国银行的协理,如果能举荐到成都府那面的银行做事就好了”
“这个嘛,当然有机会的话,本人一定向上面举荐,就是不知令郎有无此意”
茂春大爷说:“那个兔崽子敢不听我的,只要县长一旦有点眉目,我定会告知犬子,让他回川做事”
陈县长点点头说:“好的,我尽力而为”
然后又对着巴三月说:“巴老弟如果愿意出来做事,凭巴老弟的本事,如果我为你举荐,至少也能在川军师部做个参谋之职吧”
“多谢学长关照,本人觉得还是在家闲云野鹤的似生活安逸,所以占时不考虑”巴三月推辞一番。
接近饭局尾声,巴府管家姆叽仡巴按认捐的二千五佰元数目,数了三张银行银票出来张,两张1000元,一张500元,其中将1500元的票据交给了李县长,将一张1000元的银票交给了团长的副官,熊团长的副官赶忙收下,并说:“本人代表五师及熊团长收下了,感谢陈巴场的乡亲父老对我们川军的支持”
巴山三月问:“听说熊团长受了伤,在在营区疗养,麻烦副官代为慰问一声,本人抽空一定去探望探望!”
正说话间,县政府有人匆匆忙忙来信说,在县城内抓到了两名革命党人。
陈县长一听说抓到两位革命党,便对大家说:“革命党比滇军更可怕,本人须立刻回城处理此事,所以先行失陪一下”。
于是陈县长辞了茂春大爷巴三月以及副官,匆忙赶回县城内。话说两名革命党人在城内活动时不幸被捕,被临时关押在县政府衙门后院,被严刑拷打,打得皮开肉绽,软硬兼施,两人皆未吐露半句,陈县长亲自审问,革命党视死如归,其中一个还大骂陈县长,并说到:“是陈县长吧,你当年在RB留学时就加入了同盟会,也是一心想报效囯家的热血青年,没想到现在成了国民党反动派的走狗”,陈县长一听气得跺脚,不由得用皮鞭使劲抽打,然后一盆冷水将其淋醒。
“你现在打我,总有一天你也会遭报应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我们的革命队伍很快就会占领县城,占领渝州府,说不定哪天还会打到你老家湖南去,哈哈哈”,说完放声大笑,笑声让陈县长毛骨悚然,大声说:“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签个字,命令就地枪决你?”
但此时负责写审问材料秘书,一把把陈县长拉到另外一间屋内,轻声的告诫他说:“老爷千万莫冲动,枪毙这两个人容易,但是后患无穷,陈县长一定要三思而行”
“为何?说来听听”陈县长问
“如今,革命党到处都是,全国各地均有革命党席卷而来,而且加入的农民越来越多,形成星火燎原之势,全国各地均有革命党起义攻城略地之事发生,所以说现在政局未稳,党内风雨飘摇,县长如果一旦杀了这二人,将与革命党接下深仇大恨,到时候革命党坐了天下,那么县长你我的人头将不保啊!”
陈县长立刻:“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秘书说:“县长我有一计,将此二人转交给川军五师驻县城的团部,由他们处理,这样一来就与你无关”。
“如果川军团部不接受此二人,又当如何呢?”
“那个好办,到时候县长你就请示到渝州府,交由渝州府处理,往上推。”
话说被抓的两位革命党,一位是地下党的县高官,另一位是川东地委重要的联络员,两人被抓捕后,川东地委方面心急如焚,准备实施营救。于是派人四处打探,只知道两人被关押在县衙,随时可能被杀害。
这天黄昏,巴三月正在府内与管家清点帐目,家丁突然来通报,有一人声称是巴三月的朋友,有要事面见巴三月,巴三月问:“人长什么样子,有没有说是何方朋友?”家丁回答:“穿着讲究,戴一副眼镜,约有三十多岁,瘦高个,应该是成都一带的口声”。
巴三月听后有生纳闷,心想成都方面并无要好的朋友,RB留学期间也只有一个同学,但来者的外形与同学判若两人,不知是到底是谁。于是先安排管家姆叽仡巴先领到厅堂,再行观察。
来者进入巴府,来到厅堂入座,管家命人沏茶,见管家身苗人装束,头围青布,猜测此人并非巴三月,于是自报家门对管家说:“我是巜国民公报》的记者,本人姓李,与巴府贵公子巴三月的同窗李卫如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是我的名片”。说完递给管家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国民公报》记者编辑李卫果,管家姆叽仡巴拿着名片转身在后厅交给巴三月,巴三月看了名片,想起在武汉求学期间是有一位同窗叫李卫如,但其兄弟李卫果却从未见过,不免心里有些不想见他,管家姆叽仡巴只好回到客厅对客人说:“实在报歉,我们家少爷说了与你素未谋面,所以不想见你,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转告少爷”。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能不能见见你们少爷!”
“实在对不起,我们少爷真的不认识你,而且他和你哥哥李卫如也很多年没有联系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转告他”
“算了吧,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李卫果摇了摇头,起身离开,这时巴三月正躲在大厅后面,听到他说了句贪生怕死的话,心中不免有些气愤,干脆站了出来,指着李卫果说:“站住,你说清楚,什么贪生怕死之辈,你又算什么?”
李卫果见有人被激怒了,故意各自往外走,不理他,充耳不闻。
“我就是巴三月”
“哦”李卫果这才回头望了望。
“我想请你解释一下,何为贪生怕死?”
“空有鸿鹄之志,报国之心,却隐居乡里,军事之材徒有虚名而,不然为何远离战场”
“没有为百姓作主的军阀混战,皆各为其利,鱼肉百姓,自相残杀,国家无药可救,谈何战场,大丈夫当审时度势,不为空名,不为空利,占时苟且偏安一偶而已。”
李卫果哈哈大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一本小册,对巴三月说:“巴先生,我有一剂救国良方在这里,望你看一下,如果有兴致,到前进街前进客栈找我”说完把小册子拿在手里晃了晃,巴三月示意管家接过,管家从李卫果手中一接过小册子递给巴三月,李卫果说了一句:“告辞!”便离开了巴府。
巴三月接过的是一本《宣言》,巴三月仔细阅读,看到最后那几句: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并发出国际主义的战斗号召,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巴木姬这时走到巴三月房间,问他看什么,巴三月小声说:“嘘,千万别大声,这个是那方面的”
“哪方面的?”
“专门跟国民党作对的,千万不要申张,这个册子被人发现是会被掉脑袋的”
“哪来的呢,哥”
“从前的同窗,以前就听说他参加了地下组织,今天他派了他兄弟过来找我了,你说怎么办啊,他们派人过来,肯定有事是想找我,但我又不知什么事”
“这个简单,问他就是了”
“你说得轻巧,如果我敢明目张胆的与他交往,这是很危险的,知道吗,一旦被人查出他的身份,牵扯到政治中,事情就闹大了”
“那怎么办,我看政客无非都是为了让我们帮助,像李县长一样无非捐点钱吧”
“你有所不知,这个组织听说从来不会向老百姓摊派的,他们的纪律严明,不过可以试试,明天叫管家,不,不能叫管家去,太显眼,干脆叫你的贴身丫鬟明天包上一百块大洋送到前进客栈,一定要叫她小心,千万不要申张,悄悄送过去。”
“好的”。
第二天,巴木姬的贴身丫鬟,化了妆,一身男子打扮,悄悄到了前进客栈,到了柜台,见有一伙计在,丢了两个铜元在台上,向他说:“有个李先生住这里,请带个路”
伙计赶忙收了钱,说:“李先生打过招呼,如果有人找他就直接上去,二楼雅竹包间有请”。
丫鬟进去后,环顾四周,见有一男子坐在椅子上,男子就是李卫果,李卫果开口问:“这位先生是找我的吗?”
丫鬟问:“请问是否李先生?
“本人李卫如,《国民日报记者”
丫鬟也不多说,径直将装有一百大洋的包裹放于桌上,并打开,李卫果一看问:“请问这是何意?你总得告诉我这是谁送的吧?”
丫鬟也不出声,李卫果又问:“莫非是巴府送来的”,丫鬟点点头,便欲离去,李卫果马上叫住他:“等等,即然是巴府心意,我这里有封信,昨日没有交给巴三月,今天烦请你带给他本人,还有这钱先带回去吧,心意我领了”
丫鬟摇摇头,一转身离开了,李卫果急忙出来一看,早已不见踪影。
丫鬟回来后把信交给巴三月,而且告诉他对方并非图财之士,本是拒收钱财的,巴三月明白后,看完信,是昔日同窗李卫如的亲笔信,信中说自己胞弟李卫果委派到陈巴场做一些组织交待的事情,望巴三月看在同窗分上予以帮助。
巴三月看完信后递给身边的巴老爷,巴老爷将信拿过来看了,看完后,对巴三月说:“革命党各人去革命,我们生意人,不支持,不反对,自古以来,中庸之道才是保命之本”说完将信丢在了火盆里烧了,巴老爷苦口婆心的对他说:“我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你,你的任务就是把家业保存下去,这些事千万不要参和进去”,巴三月无赖的摇摇头,摸出那本小册子,看了看,还是一起丢在了火盆里烧掉了。
虽然巴三月表面上听巴老爷的话,但第二天他还是亲自到前进客栈拜访李卫果。
巴三月化了妆,穿着件烂棉袄,头戴了一顶草帽,把面遮得严严实实的,装成农民的样子,进了客栈,径直来到李卫果的房间。
两人一见如故,深谈了许久,李卫果给他讲了目前革命党的方针政策,希望巴三月加入组织,但巴三月推辞说:“实不相瞒,本人虽然对革命党向往以久,但目前身处之地,一是目前不敢背违老爷子教导,二是巴府上下人口众多,怕牵连族人,所以还望李先生见谅,但李先生到了陈巴场这地盘,本人当竭尽所能,在经济方面支持李先生”。
“即是如此,前日送的银洋我代表组织收下,目前组织正是用钱之计,我也不把你当外人,实话告诉你,我们就在惊蛰前要在县城里搞一次暴动,不求巴兄支持,但希望巴府的武装力量到时候不为反动派所驱使便可,千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这个你大可放心”
“一言为定,我相信你”
其实,李卫果也没有敢给他说实话,革命组织为了尽快营救关在城里的两位自己人,上级策划了“春晓行动”,行动时间就在三天后。
腊月,寒风刺骨,巴三月的同窗,革命党人,李卫如亲率几镇乡农民武装3000余人,到达离县城外三十里的石牛溪。是日中午,李卫如致信给邻近的綦河县农民武装组织,共谋攻打县城,但送信人在半道被人截获,未将消息送达。以农民自卫军总指挥自称的李卫如,组织其他骨干成员,决定于次日晨围攻县城。李卫如作战前动员报告,并布部署各营进军路线及攻打目标,夜宿福沿场,准备次日向县城进攻。但哪料到,革命队伍中冷峰乡的一个武装团里出了叛徒,悄悄向县参议,兼民防剿匪团总司令茂春大爷密告,此时,城内驻军仅有川军第五师两个营200人驻守。茂春闻报后,紧急集合陈巴场的武装,并派人到巴府征兵,巴三月接到信后,知道事情重大,如果出兵,就悔了与李卫果之间的君子协议,如果不出兵,又会被茂春抓到把柄,要求捐款,巴三月左思右想,焦虑的在屋内来回走动,这时巴木姬进来,巴三月突然像见到了救星,连忙拉住妹妹说:“要出大事了”
巴木姬问什么大事?
巴三月简单给她讲了其中的厉害,然后对她说:“你现在去告诉文三章,叫他不要跟着茂春去参加这次行动,而且他的几个拜把子兄弟也不要参加”
“但他会不会听我的”巴木姬问
“如果文三章真的喜欢你,他就会听你的”巴木姬此时表情有点害羞了。
“都这个时候,你还害羞,你赶快去通知文三章,我这边只有缓兵之计,让老爷子装病,就说老爷子中了风”
巴木姬整装骑上一匹大马,飞驰往陈巴场上赶去,途中打听到茂春府的家丁及青壮年都已整装待发,全部准备到宇文宙集合,与驻陈巴场的熊团长部队汇合,穿了几条巷,好不容易在找到文三章,文三章与胡涪,张开宗各自领了一排家丁,正准备列队接受训话,见到熟悉的身影,文三章悄悄溜出队伍,巴木姬马上把他拉到一边,把巴三月的话告诉了他,文三章说:“情况紧急,现在估计已经来不及了,我只有另想办法,你放心吧,我自有妙计不去趟这混水”
“真的,你可不要骗我,你要是这次不听我的,以后就别来找我了”巴木姬说。
“放心吧,我不但不趟这混水,我还会让开宗,胡涪两个兄弟和我一起开小差”
这时茂春大爷在大声喊话:“人到齐了吗,巴府的人怎么还没有到啊,派人去催催”
手下人回话说:“听巴府的人讲,巴老爷突然中了风,还口鼻出血,巴府少爷只派了管家姆叽仡巴带了三十多人来参加”
这时熊团长戴了个墨镜,因为刚养了几天伤,左眼还蒙着白沙布,腰别了个盒子炮,走了出来,“立正,向右看齐,稍习,立正”
文三章见集合队伍了,赶紧亲了一口巴木姬,然后转身回到队伍中,这时候,巴府管家姆叽仡巴领了三十人,每人带了老套铳,七零八落走过来。
“报告,巴府姆叽仡巴奉命前来”,管家报告,熊团长大声叫到:“入列,排成队形”
然后熊团长开始话:“各位兄弟,接到密报,有乱匪欲攻打县城暴乱,作为军人,守土有责,你们也一样,现在是民防剿匪团的一员,希望大家服从指挥,奋勇杀敌”,接着茂春大爷也作了战前动员,讲了话。
然后熊团长的队伍走在前面,其余的跟在后面开始向县城出发。
此时县政府接到密报后,已经电报渝州府,渝州府接电报后已经派出一个团的机械化快速部队予以支援。文三章在部队走到半路时,喑地把事给胡涪与开宗讲了,胡涪与开宗自然配合,走得慢您悠的,巴府管家姆叽仡巴更是早就领会了巴三月的意图,带的兵完全拖在最后,文三章主动跑到前头,在路边井里打了两桶水,悄悄把潘泄叶揉碎了,滴了些汁在桶里,故意放了个瓢,供过路的士兵舀水喝,士兵们走了十几里路,渴了的都自个舀水喝起来。
话说熊团长带领的部队大概伍佰多人到达了县南门,渝州方向的机械团已经到D县北门,而农民自卫军几千余人围攻县城的战斗打响时,已经被形成夹击之势,完全在包围之中,由于武器装备悬殊,农民自卫军的战斗力很快被削弱,机械团拖出山炮,几炮一轰,农民自卫军完全被打散,急速退败,熊团长带兵穷追猛打,匪性难改,杀人如麻,可怜许多农民自卫军手中只有红樱枪,大刀长矛,完全不是正规军的对手,攻进城中的大多来不及退守而牺牲,血流成河,染红了凤嘴江,城内一片凄凉,熊团长命令对参加暴动的人,以及有关联的人格杀勿论,许多老百姓因为藏匿革命党人也被全家枪毙,城内无数尸首漂浮于河内,熊团长对手下的兵任其枉为,不加约束,士兵烧杀抢掠,趁机奸**女,使得整个县城成了人间地狱,茂春带的家兵完全没有见过如此惨烈血腥的场面,都呆若木鸡的怂在一旁,文三章与涪胡开宗三人找到茂春大爷,希望茂春大爷立刻制止熊团长的野蛮行为,茂春大爷看到如此情景,恐生祸端,也是无可奈何,慌忙找到陈县长劝告曰:“此次参加暴动者,多为无知乡民,应该捉其首要,杀一敬百予以震摄,切不可再乱杀无辜,以防民怨呀”,陈县长立马派人写下安民告示,让人通知熊团长勒令手下,怀柔桑梓。
熊团长及手下一路追杀余党至北面山坡,几个手下闹肚皮,遇一破庙就跑到旮旯角角解手,熊团长干脆命令全部停下来歇脚,他抽出一支烟,警卫赶忙上前点火,其余手下站在庙外警戒,一个手下在城中得到一只玉手镯,上前来巴结团长,摸出玉镯递到熊团长眼前:“团长,属下有只手镯,想换支烟抽”
“哦”熊团长眼睛一亮,眯着一只眼瞧了瞧,笑了笑:“你这小子,竟敢明目张胆来要老子的烟抽,哪来的?”
“这是在一妇女手上…”话没说完,见团长嗯的一声:“什么,来路不明的,老子可不敢收受?”见团长不高兴,察颜观色,马上又改囗:“不是,是我捡的”
“真是捡的?”
“捡的,千真万确”
“这还差不多”说完熊团长才摸出老刀牌香烟,把剩下的半包全塞过去,说:“好好干,干得好,回去后提你当个排长”
“感谢团长,多谢团长提携”说完拿着半包烟,就主动给团长旁边的两个贴身警卫递烟,这时,庙里那尊布满灰尘的观音菩萨像后面突然有了一丝响动,大家警觉起来,“谁在后面,出来?”
没有响动。
“该不会是老鼠吧?”
“去看看”
一个士兵拉了枪栅,故意大声叫到:“有人就出来,不出来就开枪了”
“别开枪,别开枪”突然有人叫到,灰头土脸的慢慢的冒出个人来。
“跪下,干什么的说?”警卫用枪抵着那人的头,那人浑身发抖,求饶到:“长官饶命,长官饶命”。
“快讲,是不是从城里跑出来的?”
“从实招来,不然老子一枪毙了你”
“我讲,我讲,我是跟着农民自卫军来的,但是我只是个伙夫,帮他们烧火做饭的,我真的是火夫”
“火夫,妈的,你给暴动的队伍煮饭,也是暴乱分子,给老子拉出去枪毙了”熊团长大声说。两个警卫像抓小鸡一样把他开始往外拖,“长官饶命呀,长官绕命呀”那人使劲爬在地上,一边叫一边大声哭泣:“我上有老下有小,冤枉啊”
见两警卫只把人往外拽,这时那个人大吼了一声:“慢着,我有话说”,拉他的人被震住了,松了些手,那人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站起来,拍拍灰尘,两手交叉,两个大拇指亮出来,然后说道:“兄弟,都是出来嗨的,何必为难”
”龙归龙位,虎归虎台”
接着又道:“人不亲,行道亲;行道不亲,社会亲。”
“木杨城里是乾坤,结义全凭一点洪。今日义兄来考问,莫把洪英当外人。”
“双龙戏水喜洋洋,好比韩信访张良。今日兄弟来相会,暂把此茶作商量。”
“阁下由哪里来?”
“由昆仑而来”。
“向哪里而去?”
“木阳城而去。”
“木阳城有多少街,多少巷?”
“有三十六条大街,七十二条小巷
”有什么景致?”
“东门三灶十八锅,西门三锅十八灶……”
“哦,都是嗨过的兄弟”熊团长见他对袍哥海底对答入流,赶紧示意其坐下。
“豪杰有难奔梁山,英雄遇难投水泊。兄弟姓潘名秀小码头幺房拜过,这时熊团长说:“天下弟兄一家,四方好汉同室;山不转水转,船不行水淹。今未识自家弟兄,大水冲了龙王庙,礼待不周,还望海函。”
“不存在”
“坐下慢慢说,兄弟为何走了此道?”
“哎,其实我本是涪州龙潭潘家村的手艺人,平时在三乡四镇做点堂事,掌勺的厨子,这次通过朋友介绍,三十块大洋一个月来做厨子,哪想差点叉虚了脚,走了背时运”
“原来你真是厨子”
“当然,祖辈传的手艺,可以做苏莱,粤莱,湘菜,川菜就更不用说了”
“兄弟如有意,我团里正缺位像你这样的厨子”
“感激不尽,兄弟再次谢过”
“你刚才说你是龙潭潘家村人,是么?
“正是”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别人拜托我的事,这事需要你去办一办”
“老大你吩咐”
“是这样的,潘家村有一兄弟跟随我在战场打仗时牺牲了,一时记不起真名,只知其母乃涪州龙潭潘家村潘王氏,牺牲的兄弟因几年未回家探亲,临死前托我给他老母带个口信”
“你说的潘王氏我认识,她家的只有一子,按房族辈分认起来,乃我隔房的堂兄弟,出去三四年了,杳无音信”
“即然你认识就好,这里拿三十块大洋去,作为抚恤金,就说其子已战死沙场,以告慰其母”
在场的士兵听了熊团长的话,都暗自感动,萌动了恻隐之心,士兵们都说团长是个善人,见熊团长带头从自己身上摸出几块银元,都跟着主动掏腰包,一个人几块,很快就酬了三十块,態团长递给厨子潘秀说:“看到么,这是兄弟们的一点心意,你明日就回潘家村,办完此事后到陈巴场团部来找我”
“相信我,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我在这里先替潘王氏谢大哥恩情”,说完单腿半跪三拜。
话说李卫果接到消息,行动失败,现在到处在抓人,搜查革命党。李卫果出了客栈,街巷处都是士兵,家家户户严查,每个客栈进行搜索,重要的路口都布满岗哨,感觉陈巴场已经不是久留之地,于是准备趁早离开,来到巷口的检查哨,他摸出证件对士兵说:“我是《国民公报》的记者”
“记者,记者到陈巴场干啥子,老子怀疑你是革命党”说完看了一下记者证,然后没收了。
“误会,误会,我是受报社安排,到金佛山写那里的风景的”
“废话少说,先扣押了,把人抓起来再说”另外一个士兵叫到。
李卫星有点慌了,见行不通,便马上从包里摸了二十块大洋递过去,央求到:“行个方便,我真的是良民”
两个站岗的收了钱,还是对他说:“这里现在是只能进,不能出,你还是走开吧,再啰嗦就把你关起来”
其中一个士兵悄悄对他说:“可不要怪我没告诉你,你还是别出去了,外面还有两道卡,还是乖乖的回去呆着,过了这关也过不了下面那道卡。”
李卫果见没有办法,只好折返回客栈,但是还未走进客栈,就发现客栈也有士兵搜查,只好马上转身,不由自主的迅速离开,可往哪里藏身呢,他突然想到巴三月,但从陈巴场到巴府也还有两三里路,途中随时有人查盘,这时见有几个专门背煤碳的人路过,衣衫褴褛,脸上手上沾满了黑煤灰,大冷天脚上只穿了草鞋,一看就是穷苦力,他喊住走在最后的那位,问他:“兄弟,你们背起背篼都到哪里去?”
“干啥子,肯定是到巴家的煤矿背煤碳撒”
“一天挣得好多钱哟?”
“五角钱一百斤,一回背一百斤,你说一天背得到好多嘛,顶满省,一天最多一块钱,都还要身体好”那人回答。
“你看这样子好不,我给你三块钱,你把背篼卖给我,要得不?”
“好多,三块呀,有没有搞错哟”,李卫果以为钱少了,干脆摸了五块大洋塞在他手里,那人拿着钱,瞪大了眼睛望了望,又用牙咬了咬,见是真的,连忙把背篼递给他:“不开玩笑哈,是你各人要买的哟”
“对头,放心嘛,不喊你还钱”说完又对他说:“干脆我这双皮鞋你拿去,你把草鞋都换给我”
“要得,要得,拿去就是”那人心里一直搞不明白,这背篼新的也才卖几角钱,心里想是不是碰到神经病了,但看在钱的份上,最后把身上那件脏得油逛逛的烂棉袄外套也干脆送给了他。
李卫果穿着草鞋,裏了那件油逛逛的烂棉袄外套,用煤篼里残余的煤灰尘把脸,头,手,裤儿全都整得黑呦呦的,跟在背煤的那群人后面,遇到卡口检查的,居然问也没有问,轻松的蒙混过关了。
好不容易来到巴府门前,对看护的家丁说找巴三月,家丁:“你吃错了嘛,到这里找少爷,怎么,没拿到工钱吗?你直接说哪个工头?”
“不是的,我真的是巴少爷朋友,找他有事”
“你开玩笑哟,哪个村的疯子,疯到这里来了”
“哎呀,兄弟帮帮忙,烦你通报一声”说完摸了一块银元递给家丁,家丁把手一甩:“少来这一套哈,再胡闹把你抓起来”
“那你干脆把我抓起来,送到巴少爷那儿去”
“神经病吧你”
这时管家姆叽仡巴听到外面有人嚷嚷,就问:“干啥子的,给我轰走轰走”
李卫果一看是管家,连忙上前用黑呼呼的煤灰手拉住他:“哎呀,是我,我是那个记者呀”说着吐了一口口水把脸给抹干净了,才勉强露出真面目,管家一看,顿时明白了几分,赶忙把他拉到院子里,对家丁说:“快把门关上,千万不要申张”。
巴三月见到李卫果时,看着他那身打扮,简直是哭笑不得。李卫果说:“实在没办法了,先到你这里避一避,如果嫌麻烦的话“
“什么也别说了,先在我这里躲躲风头”巴三月安慰他,随后安排下人带他先去洗漱。
李卫果藏在巴府,平安的躲了几天。
听闻革命党暴动失败,准备营救的两个同志因暴动失败后被渝州府命令立即枪决,另外好多参加暴动的人被枪杀,这次革命暴动的带头人,自己的胞兄李卫如又生死未卜,李卫果,悲愤交加,发誓一定要报仇。
在巴府呆了七天,李卫果经过巴三月帮助才悄悄潜回渝州府,把政府军烧杀抢掠,乱杀无辜的惊天惨案如实的批露在《国民公报》上,接着成都川府各大报纸也都头条新闻跟着披露。
顿时,此事件闹得满城风雨,茂春的民防团及熊团长在县城里乱杀无辜的所作所为,引起极大民愤,已经影响到国民政府的声望,那个时候四一二还未暴发,国民党还没有完全排出异党,许多政界商界名流惊闻惨案,要求惩处县民防团总司令茂春,并强烈要求把那个熊半头团长军法从事。
渝州府司令迫于无赖,虽熊半头是自己曾经的救命恩人,不得不撤了熊半头团长之职,并关押在渝州监狱,等待军事法庭作出最后的处理,熊半头进了监狱后,得到司令的暗中指点,于是把全部罪状和责任推到茂春的身上,渝州府撤消了茂春县参议及民防剿匪团司令的职务,但各界人士强烈呼吁,要求严惩主要凶犯熊半头,但熊半头被关在监狱整整三个月,渝州府认为证据不足,而且是奉命行事,一直悬而未决,拖延审判,哪料到过了三个月,国民党发动四一二惨案,正式开始打击迫害异党人士,熊半头反到顺应形式,顺风顺水的成了国民党反动派的中流砥柱,三个月后不但没有处罚,反而被国民党重用,升为第五师参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