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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李排长得知三个人被炸死了,后悔自己来晚了,都不敢相信,于是就带着人来到西来寺,正歇脚间,一位年青和尚走了过来,李排长一把抓住和尚,恶狠狠的问:“你们这里有几个和尚?”和尚吓得战战兢兢,答到:“我们这里固定就两个人,还有一个是我师傅”,李排长说:“去,马上把你师傅给我叫过来。”

很快,徒弟领着师傅就过来了,还没走近,李排长大喝一声:“给我绑了”,“长官饶命呐,长官饶命呐”,老和尚问:“为什么抓我们?”李排长一把抓住老和尚衣领:“你可知罪?”,老和尚故作镇定答:“不知何罪之有”。

李排长呵呵一笑,“你可到古佛洞送过粮食送过盐,送过肉,还有你与一女子私通被刘麻子抓住,难道还要我一一给你说出来吗?”

老和尚自知事情败露,便解释说:“长官饶命呐,长官,我也属被逼迫无奈,这也是没有办法呀,不然他就杀光寺庙所有的人”。

“私通土匪,与匪同罪,加上你一个出家之人,与良家妇女勾搭成奸,有辱佛门清静,当斩立决!”李排长大声宣布到,此时老和尚跪地在地上,说:“老夫有罪,通匪皆由我一人所为,我徒儿豪不知情,望长官明查”。

李排长问:“我且问你,现在刘麻子何在?”老和尚答到:“刘麻子已死,而且与两个随从的尸体一同在后院焚烧了”。

李排长问:“你能确定被炸死的就是刘麻子?”

“千真万确,众人把尸体拖过来时,我仔细看了,因为我和刘麻子见过几次,而且认得他两个心腹,是刘麻子不假”老和尚很肯定的回答。

“焚烧之时,你可搜了其身上细软,有些什么?还不快点交出来”李排追问,老和尚连呼冤枉,并说:“焚烧之时,众人皆在场,而且送到寺庙时,几乎赤身露体,连鞋也是被人拔了去的,不信你可问甘保长”。李排长半信半疑,命人写下老和尚交待的通匪的供词,让老和尚签字画押,随后将其与徒弟和尚一同关押在寺庙一柴房里,命令两士兵严加看管,准备待在寺庙休息一晩,明日押下山再行发落,到了深夜,老和尚老泪纵横,对徒弟说:“徒儿,师傅这次是凶多吉少,这老命是朝不保夕,我有一事相托”

“师傅,你讲”徒弟也是泪眼婆娑。

“有个秘密我得告诉你,前任主持托付于我一花梨木匣子,乃我西来寺的镇寺之宝,此物从唐朝以来,便一直代代相传至今,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存”,徒弟很好奇,便问:“那盒子里面有何宝物吗?”,

“空无一物,但据说内有玄机,实乃藏宝图,破得玄机便可知藏宝之处,我把木匣子藏在了大殿观音菩萨像的后面喑格里,老夫走后,你自取之”老和尚悄声讲到。

徒弟说:“师傅,你不会有事的,不如,明日徒儿将此物取后献给长官,或许有变数可言”,老和尚连忙摆摆手说:“徒儿,你是不知道这世道险恶呀,糊涂呀,一旦你交了此物,恐你的小命也难保呀!这世道,官亦是匪,匪亦是官,稀罕之物,谁都会想占为己有,到时候我们必然都会被灭口的”徒弟听后,背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人推心置腹聊了一阵,困了才睡去。

第二天,天刚亮,树林中的鸟叫声起,徒弟一觉醒来,才发现老和尚已经悬粱自尽了。

至此,盘距在金佛山上的匪徒几乎被铲净,除了二当家熊瞎子意外逃脱外,另有两三个从镇远逃回的喽啰未潜回金佛山,不知去向,从此消声匿迹。

李排长见老和尚畏罪自杀,查其徒弟确无通匪行为,便未再追究,其徒弟葬了师傅,尊师遗命,一直守在西来寺,直到解放后,八十年代因为藏宝盒之事被人知晓,为保藏宝盒不落入歹人之手,也上吊自尽了,这是后话。

李排长下山后到了小河场,受到欢迎,群众啰鼓宣天,放鞭炮庆祝,杀猪宰羊,大摆宴席,酒过三巡,席间还剩得几人时,李排长从兜里摸出三条银饰,对文三章说:“此乃播州周银匠所铸,曾答应专为你三人打造的,因你们走时甚急,未来得及亲手交给三位,故托我转交,此是周银匠心意”。

此乃三条吊链,全是银制,坠子拇指大小,两面形圆,如盖相扣,边上为暗花,前浇铸“福禄”,后浇铸“寿喜”几字,独具匠心,巧夺天工,只此共三条,文三章,张开宗,胡涪三结拜兄弟每人一条,三人各自佩戴上,共同举起杯中酒,并约定此为三人结拜之信物,今后见物如见其人。

酒后,众人各自离去,这时李排长叫住文三章:“文队长,请留步”

“哦,李排长有何事?”文三章故作醉态,心里明白李排长定是想追问金条之事,李排长把文三章拉到僻静之处,对他说:“刘麻子是文兄炸死的,肯定最先接触,我明人也不说暗话,我在东面洞口找到一活口,透露说,刘麻子逃跑时带了很多金条”

“金条,什么金条?”文三章故意佯装不知情。

“土匪的话你也信,活口何在?”

“已经毙了”

“那岂不是信口开河,死无对证”

“文兄,实话给你讲,这金条是刘麻子等人在我黔省镜内之镇远抢得,上司命令我必须将其匪捉拿归案,这金条乃脏物,必须追缴后物归原主!”李排长一本正经,声色俱厉。

“莫非你认为我曾见过此物,李排长恐怕多有误会吧,我与巴小姐当时一同前往山洞,根本就没有见到过什么金条,只在其随身包裹里找到五十块银元,这银元事后全部分给了参加行动的兄弟们了,包括甘保长和其他乡民也是一人一块,这个你也是知晓的”。接着文三章又补充到说:“拖出尸体后,我的衣服沾满了血迹和泥土,我当时就脱去了衣服,穿了乡民递给我的衣服,这是众人当时都看见的”。

李排长半信半疑,见文三章说得头头是道,但始终如梗在喉,想到自己也悄悄独吞了十二根金条,又怕追查过多反而暴露了自已,于是作罢。

第二日,大家分道扬镳,李排长率队伍回播州复命,文三章一行与巴家队伍自然是打道回府不细说。

先说二当家熊瞎子落入陷阱后,自已都不知道在下面昏迷了多久,一场雨将其淋醒,忍着巨痛,抽出被扎的脚,扯掉刺入肩膀的尖竹条子,血早已凝固,幸而未伤及大动脏,跌跌撞撞,昏昏沉沉,靠吃露水,嚼野菜藏在一小山洞里,秋后山里的天气异常寒冷,熊瞎子自已都觉得就算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这原始森林,荒无人烟,这时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匪,心里居然想着假如能碰到个人给点衣食多好,这样也能多活几天,这人呀,有时候大限未到,就是死不了,你说怪不,一只麂子从半山腰失足滚落下来,着实把熊瞎子吓了一跳,熊瞎子一开始一动也不敢动,环顾四周后,确认无人才上前查看,麂子摔断了脊梁,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口里还着衔草,这可不是普通的草,这是一株珍贵的中草药,名曰“干岩矸”,顾名思义,这草通常只长在半山的岩石缝隙中,当地人称此草为起死回生草,熊瞎子欣喜若狂,平时只听说山中的麂子喜欢找珍贵的干岩矸吃,便想也没想,一把塞在嘴里嚼烂了,吞了两口,然后把剩下的吐出来敷在伤口上,随后又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切下麂子的腿肉,生吃起来,这熊瞎子其实一点都不瞎,叫他瞎子,是因为他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才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熊瞎子,这熊瞎子一边吃,一边看,发现这是头公麂子,公麂子肚囊中有麝香,熊瞎子用刀小心的将麝香囊割了下来,轻轻的闻了闻,麝香之香气入腹,吃了麂子腿肉,又吃了稀罕的干岩矸,这厮居然美美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顿时觉得神明气爽,精神培增。找了一水凼,洗干净了脸,搓去衣服上的血迹,遂寻思着一不敢回家,二不敢行大路,只有翻山越岭逃出山外后隐藏在人多的地方,所谓大隐隐于市,想到渝州府或许还有一两个熟人可寻,以便于落脚,于是朝着渝州府方向去,为了防止暴露,熊瞎子忍痛割爱,丟弃了随身携带的枪,沿途中小心谨慎,遇人不敢多说话,一路饥寒交廹,怀中虽有一根金条,也不敢拿出来,怕露了馅儿,走了几天几夜,最后坐渡船才来到渝州朝天码头。

下了船,熊瞎子的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又想到死去的王二狗,又悲从中来,悲喜交加,又举目无亲,行至十八梯,人群熙熙攘攘,见着一挑着担担面的经过,才觉得饥饿,一摸怀中身无分文了,幸好有根金条藏着,想到王二狗曾嘱咐他的东山再起,不由得又把金条塞了回去,这金条是他今后起步的唯一家当,唯一念想,留着关键时刻才用。

幸好麝香还在囊中,于是他找到一家药铺走进去,掌柜的见有人进来,便问:“是抓药还是看病?”见来人气色不佳,以为看病,接着又说:“看病的诊脉的话要等,郎中外出出诊了,只可抓药”。

“掌柜的,我一不诊脉,二不抓药,想请问收不收麝香?”熊瞎子问。

“麝香,这东西假的太多啦,再说老板不在,鄙人也不敢作主”掌柜的回应,旁边一学徒说:“真的假的?要不先摸出来让我们先瞧瞧”。

熊瞎子也不磨叽,从怀里摸出来,打开用布包着的囊,顿时屋内一阵香气,掌柜的接过看了看,又轻轻的闻了闻,口中念叨:“哎哟,不错,这挺新鲜,好大一个呀,这至少能取三十克呀”说完小心翼翼的掂量掂量,熊瞎子问:“那你看一下多少钱收?”

掌柜的说:“贷倒是不错,不过老板不在,这东西太贵重,我不敢作主呀,要不你坐下来等等,等我老板回来”说完清点了一下柜台的钱,数了数只有三二十块银元,另外还有些铜板,便对熊瞎子说:“确实要等老板回来再说”,熊瞎子一听,心中有了数,没想到这东西还值钱,以前听说一克麝香一克金,我麝香这么大个,岂不是要值个一两千块,此时听说要等,便问:“你们老板几时回来?”掌柜说:“快的话,约两个时辰”,熊瞎子肚子咕咕直叫,心想要两个时辰,自己都快两天没吃饭了,便起身说:“哎,这样吧,掌柜的你这店小,估计也一时拿不出这么钱,我到别处看看,如果不合适再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掌柜的也不好挽留,好心的跟他说:“兄弟,如果你真想出手,我劝你到七星岗那家葆大参店去看看,像我们这种小店一时半会还真上不了手”。

“多谢指点”熊瞎子抱拳行礼谢过。

出店后,熊瞎子一路打听七星岗的葆大参店,走了三里路才找到“葆大参店”的招牌,进去一看,这家药店确实大,柜台上用玻璃桶泡着虎骨架,墙上还挂着两张虎皮,有四五个伙计忙碌着。

“请问客官想买点什么?”一伙计上前问。

“我想买点麝香,不知有么”熊瞎子假意购买,以便打听价钱。

“当然有,这边请”伙计说。

“怎么卖的呢?”

“麝香三十元一克”伙计问:“你想要多少呢?”

熊瞎子犹豫了会对伙计说:“这样,你把老板叫出来,我亲自给他说”,伙计一听以为遇到了大卖主,便対着掌柜的喊:“掌柜的,这位顾客要见老板”。掌柜的听了上前,便问:“老板不在,有事我可以作主,请座”说完把熊瞎子上下打量了一翻,熊瞎子开门见山直说:“说实话,我不买,我现在手里有麝香,不知贵号收不收?”说完豪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收,当然收,兄弟拿出来掌掌眼,看茶”掌柜的吩咐手下给客人泡茶,熊瞎子不慌不忙拿出东西,掌柜的接过在手中仔细端详,又拿到鼻子前轻轻用手扇了扇,隔了半分钟对他说:“值八十块大洋,我收了”

熊瞎子正呷着茶,一听才值八十块大洋,问:“什么,八十块,你店里都卖三十块一克,却想八十块收我一个,看清楚了,这一个恐怕至少能取三十克麝香,你是不是开玩笑呢!”

掌柜的解释到:“哦,我们店中卖三十元一克的与你这个麝香可不一样呀”

“有何不一样?”

“我们这个是从XC高原来的麝,你这个是云贵山中野山羊的麝,肯定有区别的”掌柜说。

“哈哈,我这个也与云贵的麝不一样”熊瞎子故弄玄虚。

“有啥不一样?”掌柜好奇的问。

“我这个麝可是长年吃珍贵药草长出来的”熊瞎子一本正经的样子。

掌柜的一听哈哈大笑,故意问他:“什么草?”

问得熊瞎子不知如何应答,便作起身样,收回麝囊,欲去还留的环顾四周,狠狠的瞪了掌柜的一眼,刹那间如刀光般的眼色让掌柜的突然停止了笑容,熊瞎子口中念到:“反正钱少了不卖”,这时突然看到一玻璃罐中泡了一支人参,紧挨着旁边玻璃罐中用酒泡着一株草,这株草与自己从麂子口中取出的一模一样,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干岩矸,便指着它说:“对了,吃的就是这草药”。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草吗,这个可与百年山参一个价”掌柜的问。

“嘿嘿,这不就是金佛山的干岩矸嘛”

“兄弟好眼力,能识干岩矸的,定是大娄山柏技那面的爷,莫非老兄是金佛山过来的”,掌柜的问他。

“反正就这干岩矸我经常拿来嚼着玩,如果你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给你弄来”

掌柜的一听突然来了兴致,连忙说:“那好,兄台,就算是咱们交个朋友,今天这麝香按我们行内的标准给你交个底,最多不超过一百五十块,而且都是看在兄台手里有干岩矸的份上,还有一点,你的这麝香受了潮,影响了品质。”

熊瞎子说:“干岩矸的事好说,价钱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掌柜回答:“这个价格是底线,实话给你讲,行内的规矩麝香的收购价不会超出售价的三分之一,我们店里买三十块一克的麝香,成本收购定不会超出十块钱一克的,所以,如果兄台实在不愿出手,只有另寻他处,说实话也只有我们葆大参号才出得起价,如若不然,你可以到别家药号试试”。说完瞧一瞧熊瞎子,见熊瞎子正在犹豫,便向旁边的伙计递了个眼色,伙计马上把一佰五现大洋摆在桌子上,并对熊瞎子说:“怎么样,如果成交,这钱马上你拿走,货留下”

熊瞎子朝桌上银元望望,然后起身,抱拳作礼:“都好说,好说,掌柜的把话都说到底了,即然把我当朋友,大家都是爽快人,钱我收下了”,说完把银元往兜里放,这时掌柜的说:“兄台,可否留个姓名!”

熊瞎子一瞬间怔住,想了想自己是个匪,不敢说实话,便假称:“本人姓丁,叫我丁二就行”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丁二兄今后手中有货尽管来店里”,掌柜的对他说,熊瞎子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掌柜的把熊瞎子送出店外后,进店然后对伙计们说:“知道我为什么要多加几十块收他的货不?”伙计们都摇摇头,一脸茫然,掌柜的感叹一声,并嘱咐大伙说:“此人虎背熊腰,即不像商人又不像猎户,眼里有一股杀气,定是个不简单的主,今后此人来店里,一是莫怠慢,二是且莫乱讲话”。大伙们听了都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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