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云纶见气氛有些凝重,便主动退到殿外,招呼着殷如缎的侍人,去端汤为殷如缎清理身子。
江誉淮微微低头,望着床榻上还昏迷不醒的殷如缎,他也不知为何自己连心急都表现不出,他淡淡一笑,向秦观月回答道:“伤寒,但许久不见好转,我也很是心急。”
秦观月又问:“阿缎身上为何有伤?”
“哦!在府中她闲不住,闹着要出去玩儿,与婢子争论时,不慎滑下台阶,这才受了些伤。”
好啊这个死男人,比江誉歧还恶毒!阿缎怀有身孕他只字不提也就罢了,还刻意遮掩阿缎的伤势……有鬼!
秦观月嘲讽一笑,说:“方才戟太医说,阿缎脖颈有被人掐的痕迹,她摔下台阶疼得自己掐自己?”
江誉淮尴尬一笑,立即回答道:“这本王就不知了。”
秦观月简直不敢相信,往日仪表堂堂的端王。竟然变成这幅无情模样,她直接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你敢动手打阿缎,你这个无耻之徒!”
江誉淮转个身,不再看面前人,心里多少有些不安,但一直努力做出镇定自若的模样,他说:“秦良娣注意姿态,如今你我皆有对方的把柄,何必步步紧逼?”
秦观月气得冒冷汗,但照江誉淮这幅态度,难保他会说出些什么事情来,这样想着想着,她有些没了底气,“可她怀了你的孩子……”
这时候,那几个侍人端着汤并拿了身崭新的裙袍返回殿中,见了争锋相对的秦观月和江誉淮,她们不敢多看多听,只径直走到床榻前,小心翼翼地放下了床帘,在里面为殷如缎擦拭身子。
江誉淮再次瞟了一眼床榻的方向,那几个侍人还未忙活完毕,他有些不耐烦地回答秦观月,“失手。”
“不可能!”
江誉淮走近了些,用凶狠的眼神威吓秦观月,“一定要追究到底吗?”
这时江誉歧从大殿匆匆赶来,正好撞见这幅场景,他急得直接冲了进去,挡到了秦观月面前,险些没忍住要动手打人。
江誉淮被推到一旁,怒火也随之漫延了全身。
戟云纶在一旁孤零零地站着,见此情形,他绝对不敢上前搭话,只得先沉静着。
“没事吧?”江誉歧将秦观月护在身后,“端王不去关心王妃的安危?”
秦观月对江誉歧摇了摇头,却被江誉淮厌恶,“无需太子担忧。”
江誉歧对着面前的男人笑了笑,又大声喊道:“戟太医,将端王妃的情况,告知陛下。”
戟云纶被惊得立即屈膝跪拜,又灰溜溜地逃到殿外去,江誉淮不想再周旋,只好称了秦观月的意,把殷如缎一人丢在这里,自己转身离开。
侍人正好收拾完血迹,也退到殿外,秦观月返回到床榻前,看到殷如缎屏气痛哭,她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却让秦观月的心绞痛。
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昔日那么天真活泼的一个小姑娘,哭得如此伤心啊……
秦观月坐了下来,就这样一直守在床榻前,怎么也不肯离去,江誉歧很恼火,却又没有任何办法,最后终于答应她,让殷如缎住到东宫去。
过了不知多少个日夜,殷如缎迟迟下不了床榻,病情迟迟不能好转,江誉淮也没再来见过她,就连遣个小吏来询问,都没有。
借此机会,秦观月每日的晨定都没有去,她不愿见到那个风光无限的太子妃,躲在自己的小屋里照顾殷如缎,也挺好。
温简妆明面上并没有说什么,而李雪月那边的宫娥却骂烂了嘴。
江誉歧每日下朝回到东宫,总会站在门外偷偷关注着秦观月,见她与殷如缎聊得开心,便不再打搅。
这日,江誉歧又像前几日那样,连朝服都没换,便走到秦观月的住处,站在门外偷偷张望着。
“殿下,我查到了。”许灼将那支钗子交还给江誉歧,“此钗出于城西桥头的一家首饰铺,此铺常为达官贵族制作首饰。”
陶侠站在一旁,暗自盯着那支钗子,江誉歧遇到需要调查的事情总是不交由他来办,反倒让日夜繁忙的许灼去,他不免有些失落。
江誉歧接过钗子,仔细端详着,钗子的钿头处依旧没有光泽,他问:“可有查出这支钗子是何人所定?”
许灼回望院落中的所有侍人,慎重地回答道:“是驸马,纪渊。”
纪渊,又是纪渊。
他送秦观月钗子做什么?他有什么资格送秦观月钗子?
“好。”江誉歧有些沉不住气,“你辛苦了,先退下吧。”
许灼点头应下,后退了半步,却没有真的离开。
“阿缎?阿缎,你怎么样了?”
秦观月的声音突然从殿内传出,江誉歧知道是殷如缎又醒了。
“我不怪他,但孩子是无辜的,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
江誉歧皱了皱眉,不太明白殷如缎的申诉。
“为什么会这样的?”
“他杀害了父亲,还囚禁母亲……不让我与任何人来往。”
殷如缎口中的“他”究竟是谁,江誉歧将一只手轻轻贴到门上,企图听得更加清楚一些。
秦观月问:“为什么?”
“江誉淮与纪渊勾结温氏,早就生了谋反的念头,肃王是纪渊杀害的,先太子是他联合温氏害死的,一切都是他做的!……江誉淮百般陷害如今的太子,为的就是想把他也铲除!”
“温,温氏?”
“就是如今的太子妃。”
许灼和陶侠听到这样的惊天秘密,依旧面不改色,但江誉歧却冷笑了一下,心想着: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温简妆终究是不怀好意的,但……肃王竟然也是他们联手所害?
“她也想害江誉歧??!!”秦观月瞬间压住声响,“没事儿,若你不愿回去,可以去东宫住些时日,也好将事情详细告诉我。”
“好,好。”
江誉歧终于忍耐不住,往日怎么问都得不到肃王死因,这次他生怕会错过蛛丝马迹。
他亲自摘下了冠冕,丢给许灼,又朝一旁的陶侠狠狠地挥着手,示意他传报。
陶侠立即站稳,朝内喊道:“太子殿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