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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誉歧…救我…快救救我…江誉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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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秦观月朦胧的身影逐渐消失,江誉歧猛然惊醒,却又顿时被肋下的刺痛惹得他怎么都坐不正身子。
还在昏昏欲睡的陶侠,一被江誉歧惊醒,便二话没说,立即揉了揉红肿的眼,跑出殿门去唤人。
刺入心尖的疼痛没让江誉歧就此松手,他硬扛着软殃殃的身躯扶着床沿,朝外尽全力大喊着,“秦观月呢!秦观月…她回来没有!”
除了浅歌问询赶进来,过了许久也不见其余人进来,她一深闺妇人什么也帮不到,望着面若白纸的江誉歧,不知如何安慰他,“秦姊…秦姊……”
陶侠后一步跑进来,还端着掺了药的甜米粥,因为巧言告诉他,江誉歧从小不好照顾,更不喜欢喝药,每每生了病疾戚氏就会把下了足量糖的药掺进米粥中。
江誉歧见到陶侠,忙着又问,“她在哪儿!秦观月…她在哪儿!”
陶侠被虚弱的江誉歧握住了手掌,可他实在不知秦观月的行踪,更别提她如今的落脚点了。
浅歌望着心急如焚的江誉歧,再看一眼不知所措的陶侠,心中不免生了苦闷。
她只偶然听宫中人言语,秦卫与姬承嵩都护驾有功,但陛下依旧以擅自养兵的罪名准备严惩两位将军;铖王因勾结端王谋反,被遣回王府等待谋逆案的宣判;温简妆也无处可逃,被关到了大理寺。
纪渊五日不见踪影,陛下遣了许多兵卫出宫搜寻,却始终得不到消息,而且因为纪渊的叛乱,纪溟也被革职代办。
秦观月……
兵卫至公主府时,只剩几个阻挡追兵的死士,一逼再逼之下,他们才供出明懿公主放秦观月出了府,纪渊一气之下带着明懿一起出逃。
秦观月的死活,至今仍不得确定。
思来想去,浅歌选择不告知江誉歧实情,她接过陶侠手中的碗,又捧到江誉歧面前,“秦姊一切安好,殿下不必担忧,先喝口粥吧?”
“她……还没回来……”
纪渊得知宫内的叛军失了策,必定领着剩下的叛军逃走,以他的头脑,只要回了公主府他就能发现秦观月,然后带走她……
想到这儿,江誉歧不觉心痛,以至难忍,他知道,秦观月不在身边,他一刻也不得放心。
浅歌能感受到江誉歧心中的焦急,她不愿自己的丈夫当着自己的面思念别人,但她也于心不忍,自己不愿多说什么,只得悄悄地瞟一眼陶侠,示意他说说劝慰的话。
陶侠见状,连忙解释道,“良娣与许灼失踪了,五日都寻不到人影,陛下已派人四处寻找,相信应该……应该很快就会找到的!”
“五日?……已经五日了?”江誉歧顿时阴下了脸色,“温氏呢?我要见她。”
陶侠寻思了片刻,这才答道,“温氏……被陛下贬为庶人,已关押至大理寺审问。”
江誉歧知道温简妆的一切阴谋,她也必然会猜到事情可能失败,以她的心思,绝不会断了自己的后路……想到这儿,他捂着肋下的伤,扶着床榻艰难地坐起。
浅歌见江誉歧要走,顿时急出了泪,她起身将手中的药碗掷于桌边,一下便将江誉歧的鞋子丢得很远,还用自己柔弱的声音对着江誉歧吼道,“除了承华殿,殿下哪儿也别想去!”
江誉歧下意识抿了抿干涸的唇,和粗鲁的秦观月在一起久了,面对浅歌这般静雅的女子,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我……已修养好,而且……我有话要问温氏,让我去大理寺。”
见面前人敷衍反驳,浅歌心都要碎了,她质问道,“殿下死里逃生,是妾日日夜夜守着您,怎么一睁眼便要见秦姊、想见温氏,殿下可曾想过妾?”
江誉歧环顾承华殿内,的确静谧无比,虽然有数名宫娥候命,但只有她一个妃嫔。
陶侠见江誉歧突然沉默,便斗胆补了一句,“殿下,承徽五日不曾正常用膳,昨夜昏倒被诊出有喜一月余……”
江誉歧听到陶侠的话,如梦初醒一般盯着浅歌看,转眼间又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给不了任何人安全感,这也苦了因为权势利益而来到他身边的浅歌。
他伸出不停颤抖的手,指了指殿内候命的宫娥,又朝陶侠挥了挥手,让他们全都退到殿外去。
直到陶侠推挤着所有宫娥退到殿外,闭上了门,江誉歧才又对浅歌企求道,“如…如今叛乱之事尚未处置完毕,我实在放心不下……”
没等江誉歧说完,浅歌立即插了话,“叛乱事关社稷,自有陛下决断,殿下尚于病中,何故操劳?”
“这……”江誉歧顺了口气,立即转了话题,“秦府那边……有什么消息?”
浅歌不急着回答,而是将碗端到江誉歧的面前,眼神还不断瞟向碗中,江誉歧自然懂得面前人的意思,但他结果碗刚嗅到味道,眼眶却不自觉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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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阿棠……”
“我…给你…生了…个…儿…子……”
“我知道,我知道!……”
“别怪任何人…我成全你…要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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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誉歧深刻地记得,从前只要他病了,戚棠就会将药和了糖,再掺进粥中,尽管药量很小,但只有这样他才肯服软。
浅歌亲眼看到江誉歧将米粥一饮而尽,这才继续说道,“秦将军因私自集兵,陛下只放了消息,打算严惩。”浅歌抚着江誉歧冰冷的手,“姬将军也是,姬昭训急得冲出东宫,但还没见到陛下便被拦住,遣回东宫不出半日便病倒了。”
“那五弟呢?他在哪儿?”
浅歌刚要继续回答,却突然发觉异样,传言太子江誉歧非李氏所生,她不敢妄下定论,只得怯怯地问,“殿下为何……丝毫不关心贵妃娘娘……”
江誉歧扶着床沿,缓缓地将两条腿垂到了地上,还轻笑了声,“她有什么好关心的。”
浅歌搀着江誉歧的胳膊,又捡回他的两只鞋子,并为他穿上,刚要劝他留下修养,陶侠突然又进了殿。
“殿下,傅少师在殿外。”
江誉歧听后,依旧不急不缓地整理自己的衣袖,“他来做什么?我不想见。”
陶侠面不改色地半鞠着身子,继续说道,“可少师说,殿下若想见到秦氏,必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