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颜攥紧小手,神色仓皇:“陛下……陛下怎么突然说这个事情?”
慕云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表情,脸色冰冷:“你到底还是记得他!你从未想过与朕共度一生!”
心颜心下一惊,强颜欢笑:“陛下何出此言?”
慕云沣失控道:“朕何出此言?朕的意思就是,你的心在慕云澈那里!”
难道,慕云沣打算和表哥撕破脸了吗?
心颜不安地想。
慕云沣失控地攥住她的手腕,停下一切动作,仿佛忘却了一切般,深深地凝视着她。
心颜胸口一滞,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他已经放开她的手,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他的呼吸在她耳边急促无比,热热地回响着,他的呼吸落在她的发上,落在她的脸颊上。
心颜的身体颤抖地厉害。
该来的总会来,逃不掉的。从入宫到现在,从太子妃到皇后,她早该闭了眼、认了命,将往后所有的人生,都交托给身边这个人。
他将她紧紧箍在怀中,感觉她温热的身体如同受惊的幼兽一般,孱弱而柔软,那颤抖,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害怕。
他无法再继续下去。
他的手缓缓地垂落腰间,那是一块九龙玉佩。
冰冷而莹润的玉石,凉意透过他的指尖,蔓延到他的胸口,让灼热的身体渐渐地冷了下来。
“我在宫外,有喜欢的人。”
她曾经说过的话,当时他漫不经心,后来他以为自己可以忽略。然而,事到如今,他才发现,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永难跨越的鸿沟。
即便她已经是他的皇后,即使他对她说出了‘一辈子’。
可终究,命运弄人。那挡在他们之间的东西,他们至死无法化解。
被他放开的心颜,默默地后退半步,靠在了后窗上。窗纱透过庭外绿荫,一层浅淡的绿色蒙在她的面容上,令她的神情格外暗淡。
慕云沣死死地盯着她看了片刻,一声不响地将头转开了。
一片寂静之中,景泰跑进来,轻声叫道“皇上”,却不料一脚踩在那个麻姑像上,顿时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滑倒在青砖上。
看他呲牙咧嘴趴在地上良久起不来,慕云沣的恼怒郁闷似乎也散了一些:“忙手忙脚的干什么?”
景泰垂头道:“今日中秋,永颐宫宴席已经备好,请皇上降临。”
慕云沣冷笑:“朕为什么要去?”
“这……”景泰支支吾吾道,“太皇太妃请皇帝驾临……”
慕云沣嗤笑:“只怕又是哪家的官员,打算把他们的宝贝闺女送到朕的后宫来吧?”
景泰垂头不语。
慕云沣冷冷道:“朕现在不去,晾着他们。”
景泰点点头退下。
盛夏阳光炙热,即使宫殿里放置了七八块大冰也没有用,远远的蝉声此起彼伏,天空蓝得刺眼,暑热深深逼近大殿里。
天气炎热,慕云沣心中更是郁积:“都到中秋节了,还这么热,什么时候才能凉快起来?”
心颜轻笑:“也只热这几天了。可等凉快起来的时候,又该由秋入冬,转过一年了。”
慕云沣听她声音温柔,宛若叹息,低声道:“是啊,要是这个人世永远都停留在春天,那该多好。”
心颜哑然失笑。
他靠在榻上,看她微带红晕的脸颊,那不是脂粉敷上去的颜色,而是在雪白皮肤下微微透出的血色,就如白纱窗后透过来的桃花颜色,妖艳动人至极。
他一时茫然,望着她许久,才蓦然闭上双眼。
他没有告诉她,他是真的,希望时间永远留在,那个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