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难得想睡个懒觉,楼下早就吵吵嚷嚷起来了,我睡眼惺忪,胡乱穿了件罩衫,打开房门往楼下看去。
一些不用当值的小士卒们正围绕着一个商贩。那商贩挑着担子,正站在大堂向大家推销挂着的面具和彩绳。
这些士卒都是跟着袁长怀千里迢迢从金陵城过来的,也没见过这些玩意儿,一时觉得新奇,就都围了上去。
我在楼上瞧着好生热闹,忙把鞋子提上,也跑下了楼。
这些面具形状各异,或神态逼真,或题字画景,个个都让人爱不释手。
我问道:“老板,你这面具多少钱?”
老板在人群中找到矮小的我,忙伸出三个手指道:“三文一个。”
我觉得也太黑心了些,这面具虽是好看,但街上也只买一文,怎么到了我们驿馆,价格却翻了几番,“你这也太贵了。”说完,放下手里的面具便要离开。
他一下叫住我:“这位小哥你有所不知,我这面具可是去城外的月老庙里开过光的。”
我听到月老庙,激动地一回头:“月老庙?”
他道:“那是自然,我知道各位都是中原来的贵客,信的也都是中原的大罗神仙,城里卖的那些面具,都是拜的我们为玆的姻缘娘娘,可我卖的面具,都是去城外十里的月老庙,拜过月老大仙的,所以这价钱嘛,自然是不同的。”
我一听,马上掏出三文钱,倒不是因为信了他的鬼话,只是他提到了师傅,勾起了我的思念之情。
左挑右选,还是那个青面獠牙的最得我的心,因为它长得很像我的好友?铜宁小仙,等我回了仙界,定把这个作为礼物带回去送他。
刚准备离开,那商贩一把拽住我:“买两个还送一个呢,小公子不如再买个呗。”
我又挑了个稍微素净些的面具,上面画着千山万水的墨色,只心想着,这样素雅的画,王月清公子定是会喜欢的。
又随便挑选了一个,准备送给前舟,以他的个性,肯定是不会主动买这些玩意儿的,他又是我大哥,做小弟的,自然要孝敬一些。
我接过那三个面具,捧在怀里上楼去。
徐宾那些小卒们,见我一口气拿了三个,也纷纷掏钱,那商贩乐呵呵地咧着嘴笑。
刚上了二楼,就看到袁长怀倚靠在门槛上,双手交叉环胸看着我,他用下巴指了下我怀里问:“买这些做什么。”
我心想,拍马屁的机会来了,这次我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这样以后才有机会恳求袁长怀带着阿依回金陵城。
我翻出给前舟准备的面具,殷勤地凑上去:“袁大人,这是小人孝敬您的。”
可他却眉头一蹙,又用手指了指被我藏在最下面的那个墨色面具,说道:“那个。”
我心里虽是一千个不愿,但也不得不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真是万恶的宦官制度,让我们这些下人,任人宰割。
他刚想伸手拿我怀里的面具,又瞥了一眼我的胸口,略有不耐烦地对我说:“你先回房间把衣服扣好,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
我低头一看,刚才太过匆忙,将第三颗纽扣系到了第二颗处,难怪刚才总觉的掐着脖子难受。
他也是古板的很,管天管地。难怪前舟也和他一样像个木头桩子,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我一边想着,一边回房间整理衣衫,我看了看手上系的彩绳,又想了想央格姑娘的话,觉得这彩绳带着难以心安,倒不如也一同送给袁长怀,省的每次去陆风家,她总是对我怒目而视。
我一手拿面具,一手拿彩绳,来到隔壁的房间,他已经坐在书案前,低头翻阅着一本书册。
我将两样东西放在书案上,往他眼前推了推,轻轻问道:“公子,公子,今日火神节,公子可有安排。”
他拿起桌上的面具看了看,回答道:“与监察使相约。”
我道:“既然要出门,那公子今日可别忘了带着面具,还有这个。”说完又将彩绳递到他眼前。
他拿起彩绳,细细地研究了一番问我:“这是你编的。”
我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道:“小的可没这么巧的手,不过这是小人的心意,希望袁大人事事顺利,步步高升。”
他一笑,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放下手里的书,认认真真地准备将彩绳系在手腕上。我看他一只手有些不方便,忙上去帮他系好。
我离开房间时,又回头瞥了他一眼,倒是奇了,今日的袁长怀一改往日的冷峻,竟然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我仔细想来,看来这凡间的“礼”,真是个好东西,无论大礼,小礼,人们果然还是喜欢被人送礼,看来今日这马屁,效果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