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办公室，叶章先接了一个电话。
“少爷，姜小姐今天没有发生危险，只出去过一次，见了一个人。”
“是的少爷，姓骆。”
“姜小姐一个人打车回了酒店，从咖啡店出来时，心情似乎不太好。”他们不敢讲姜小姐甚至快哭了。
叶章曲着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发号施令：“继续跟着。”
“是。”
叶章在办公椅上坐下来，抬手按了按眉心。
他不放心姜晓，即使有自己的人在暗中跟着，他也不放心。
姓骆的那个小子，还在继续打她的主意？他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无，拨通了一个电话，“把资料给骆氏夫妇寄过去。”
胆敢伤害他的人，他就绝不会轻易放过。
姜晓甩了骆修文一巴掌。
回到酒店，她就躺下了，一躺下，她就再也没了起床的力气。
骆修文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她的痛点，她内心最隐秘的最害怕的部分，被他用来攻击自己。
从叶章到骆修文，打击接踵而至。
她有一条在任何时候都行得通的人生哲学：
遇到想不清楚的事情，睡觉。
她躺在床上，纷繁的念头和想法来来去去，挤压着她的大脑。她在这些压迫性的想法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铃声响起时，她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今天是几号？
打电话的人极有耐心，她在床上眯着双眼直到眼睛和大脑都适应了现在的环境，她才抬起一只手，摸索着握住了手机。
没有存名字的电话。
“喂？你好。”这三个字是她接电话的黄金用语。
叶章沉默了一会儿，听到她的声音固然开心，但她的反应，昭示了一个事实——她没有把他的号码存起来，这个发现让他微微地有些不爽。
“是我。”叶章说，因为疲累，声音比平常还要低沉一点。
“叶章？”姜晓听出了他的声音。
叶章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像专业的配音师，音色很有质感。
“我刚开完会，晓晓，你是不是在睡觉？”
姜晓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刚睡醒。”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头传来两声低笑，那气声仿佛就吹在耳边，姜晓的耳朵渐渐升起了温度。
叶章听到她在床上翻了个身。
“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
“我也没有。”
“明天有什么计划？”
“……睡觉。”
这种氛围很奇异，叶章跟她打电话，竟然只是和她闲聊。
更诡异的是，她竟然和他聊得很自然，并且一点也不讨厌。
“心情不好？”叶章问。
这他也听得出来？
“叶章，今天我……我和骆修文分手了。”姜晓说，话出口，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跟叶章说这些话？骆修文说得没错，她现在谁都靠不了，遇到这种事情，她竟然只有叶章一个人可以诉说。
“你因为他伤心？”叶章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他”字咬得很重。
“不是。”姜晓闭了闭眼，有液体从眼角落下来，她抬手擦了一下，“我是谁呢？叶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现在，我一无所有，家庭、朋友、事业……
我感觉自己突然被抛到这个世界里，很突兀地出现，我应该被抹杀，如果我现在消失，谁都不会察觉到。我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姜晓小声地抽泣起来，“叶章，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叫姜晓，但你们都叫我黎夏，我有男朋友，他却已经有了未婚妻……”
叶章的心揪成了一团，他恨不得马上飞到姜晓身边，把她揽到自己的怀里。
“晓晓，如果你消失了，我会去阴曹地府把你抓回来。有我在，我不准你消失。”
不，这些话根本没有用。
姜晓叹了一口气，“叶章，我不想说了，我累了。”
他们之间的联系又断了。
叶章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
“林峰！”
高速道路上，叶章躺在座位上眯了一会儿，他睡得不太安稳，断断续续的，有个小女孩笑嘻嘻地对他伸出一只手，紧接着，这个女孩变成了姜晓，姜晓没有理他，径直走到天台沿上，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纵身一跃。
叶章猛地惊醒。
“还有多久到？”
男人的额头上密布汗水，林峰递过去一张纸，回答：“还有半小时，叶总。”
他在心里哀叹，姜小姐请千万一定要冷静啊啊啊啊啊！她的不冷静，会导致叶总的不冷静，叶总的不冷静就是他痛苦的根源！
“再快一点。”叶章沉声吩咐司机。
“叶总，明天的会议怎么办？光总约了很久……”叶章扫了他一眼，林峰马上噤声。
“推后。林峰，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我的日程都推后。”说到“她”时，叶章的声音不自觉地和缓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林峰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他说出后天再回的话。
“下周一。”叶章给了一个确定的时间。
林峰几乎要暴走，后天是周六，下周一那就是后天的后天。
“叶总……”他想问“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一碰上叶章的眼神，这话自动变成了，“没问题！”
“能远程处理的仍然保持不变。”
“好。”
林峰认命地开始重新规划日程，飞速行驶的车带得他的身子左摇右晃，放在键盘上的手很难稳住。
年中应该有很多奖学金吧？
林峰如此期待着。
叶章一直在不停地看时间。频次多到林峰都看不下去了。
“叶总，我真诚地建议您现在先睡上一觉，姜小姐一直在房内没有出去，我也让服务员上去送餐看过了，姜小姐没有进行任何危险活动，只是情绪很差。您现在的精神状态太差了……”不然待会儿见了姜小姐，打不起精神，很影响撩妹技能发挥啊！恐怕见面时直打瞌睡，会给姜小姐不好的印象啊！
林峰觉得自己真不愧为叶总裁的贴身助手，叶氏集团不可或缺的多面手，不仅能搞定工作，还能帮老板搞定感情生活！
叶章把手机放回腿上，问：“怎么个差法？”
“……一直在打哈欠，看起来很累很疲惫。”叶章这两天休息时间加在一起也不超过5个小时，林峰完全知道这一点，于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挺让人心疼的。”
“再说一遍。”
“让人心疼？”
叶章调整了一下姿势，“这就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