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蒙追着戴晗出去,眼看着他转过街角,看着他掏出手机,却还是把他给跟丢了。
黑蒙不死心,朝着消失的方向追去,结果只是让自己陷入贫民街区曲折回环的杂乱小巷,最后出都出不去了。
黑蒙气得在满是灰尘的石子路上跺了一脚,开始往回折。
一路上想着戴晗离开时急促的情形,想着他掏手机时阴沉的动作,黑蒙就猜到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是也没有办法了。
黑蒙来申海不过两个月,头一个月内,几乎都在协助申海政府处理以申海为中心的东亚地区出现的异能暴乱事件,分析暴乱原因和异能等级并且制定相应的预防对策。此外,黑蒙此次申海之行,还有他自己的调查任务。精力和时间被两头的工作所占据,黑蒙根本无暇他顾,哪还有时间去研究申海七拐八折的贫民街区?
黑蒙在申海认路,除了电子导航设备,就是政府特别安全局提供的一份秘密地图,上面标示了一些“特殊地点”,而像谢林清居住的西汀街,戴晗钻来钻去的棚户区和非法移民临时定居区,在黑蒙手里的地图上,全都是一片空白。
所以,要论在这些法外之地兜圈子,十个黑蒙也绕不过一个戴晗。
黑蒙绕来绕去,彻底绕晕了,抓住几个人问了路,可是依旧越走越糊涂,身边尽是些窄巷子,杂乱而破旧的低矮楼层,电线横七竖八,像蛛网一样盘结在墙面上,两边有不少店面寒碜的便利店,用木板和遮雨布搭起来的摊子,来来往往的人,在狭窄曲折堆满杂物的巷子里穿行,破损的路面,走几步鞋上就是一层灰。
就在黑蒙绕不出去的时候,听到背后有人喘着气喊了一声:“黑蒙先生。”
黑蒙赶忙转身,只见谢林清跑得喘吁吁地站在那里。
“哦,小谢!”
“怎么样?”谢林清喘着气问:“找到小晗了吗?我不放心,出来看看。”
“太谢谢你了,我绕晕了。戴晗,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要不要我陪您去找啊?”谢林清很关切地问道。
黑蒙摇摇头,说:“算了,追不上他了。你送我到大路上去吧。”
“哎,好。”谢林清竟然十分感激地看着黑蒙,仿佛黑蒙请他帮忙是给了他一种荣誉和恩惠。“这边路不好走,好些人拿着手机转,根本转不出去。”谢林清拘谨地笑着,还有点不好意思,好像路不好走是他的不对似的,黑蒙跟他陪着笑,表示感谢。
黑蒙一面跟着谢林清往外走,一面琢磨着戴晗的那通电话,戴晗临走时匆忙而沉重,坚定又阴沉,眼睛里却又一种流溢着的兴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在这种地方甩掉黑蒙这种外来户,对于戴晗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事实上,戴晗根本也没有“甩”,他料定,只要他随便紧走几步,黑蒙就逮不着他,不过就算黑蒙能跟上来又怎样?
是以口袋里手机震动的时候,戴晗压根就没考虑什么黑蒙。
根据手机震动频率的不同,戴晗可以判断出来电对象是谁,进而猜测到电话内容。
手机震动的特别频率告诉他,这个电话是那个叫徐庭的少年打来的。那个稚嫩又雄心勃勃的少年,在切割完三具尸体之后,尚未从尸块和尸液造成的昏厥和呕吐中舒缓过来,就被要求去协助他的前辈——一名叫作乔玦的女杀手,完成一次袭击任务。
“出了意外就通知我吧。”扬扬手里的电话,甩下这么一句,戴晗飘然离开了常年笼罩着SK北附属楼的巨大阴影。
在西汀街19号,感觉到手机震动,戴晗一面往外走,一面确认了一下事发地点,立刻在脑中预测了一下接下来五分钟之内敌人可能途径的地点,然后规划了一条最近的路线,几乎一瞬间,已经将手机放在耳边。
“戴晗队长!乔玦姐中了陷阱,我策应失败,现在她正往……”
戴晗拖着调子发问:“敌人什么情况?”丝毫不见紧张。
“四辆经过伪装的警车,还有两辆警用摩托,也是经过伪装的,用的是普通的警用枪支。”
“哦,”戴晗语气淡得不能再淡了:“告诉乔玦,西环高速北段,第三出口,超速行驶。”
“明白!”戴晗源自于自信的简短话语,让徐庭顿时有了精神。
申海市环城高速公路西环路,一辆摩托车从南向北高速行驶,这辆违规超速的摩托车,有着极好的动力系统和消音系统,再加上驾驶员超高的骑行技术,在高速公路正常行驶的车辆中毫无征兆而且是近乎悄无声息地横冲直撞。一路飞驰,不知道已经造成多少交通事故。
汽车驾驶员眼看着旁边近距离闪出一辆摩托车,脑子一乱,手脚一慌,便不知道撞到哪里去了,即便是没有受到这辆摩托车的干扰和碰撞,也会被其他慌乱中失控的车辆撞得横七竖八。这辆摩托车,就像一个无声的幽灵虚影,腾挪闪晃,却在身后留下一路的混乱。原本紧追不舍的警车和警用摩托,彻底陷入沿途的交通乱象中,根本无法前进一步。
一个警用摩托骑手摘掉头盔,和自己的长官叹口气,说道:“没办法,机车性能完全没有可比性,再加上那么疯狂的骑行技术,我们这一道防线算是被突破了。”
长官插着腰,看了一眼包围着他们的混乱场面,对准内部通讯设备,说道:“第二小队,目标往西环高速公路北段移动,瞬时速度最快能达到四百公里每小时,准备在第三出口处拦截。”
警用摩托车骑手看着自己的长官,怀疑地问道:“能拦得住吗?这可是在环城高速上,不会又被堵住动不了吧?这都什么幺蛾子?!”
“能吧。前面路段已经清道了,第三出口也已经封堵了。她也只能在第三出口出去了,就等着她往障碍物上撞吧!”
警察骑手看看身边,脸都扭曲了:“护栏全部要重修。车都叠起来了!贼没追到,还得处理交通事故。”
长官看着眼前的壮观景象,咧着嘴直颤脑袋,“你不处理也没人责怪你,交警一会就来。这次一定要追到,绝对要把她逼入死角!好不容易让她落了单!”
“追什么追?!直接打死不好吗?”年轻的骑手不高兴地责问。
长官来火了,没好气地反问:“你打了半天,子弹没少射,打死只蚊子了吗?”
骑手咂了一下嘴:“为什么不用高能射线炮?至少给我们几把激光发射器吧!”
长官更火了,瞪着眼睛问道:“你抗那么大家伙还能追得上啊?一个最小型的激光发射炮有多重你不知道啊?你骑摩托车还扛一个重机枪类的东西?你还嫌你不够丢人呢?被个娘儿们甩了十万八千里!再说了,你弄那么大动静,是直接逼SK老大造反吗?”
骑手没了脾气,但仍然悻悻然说道:“说白了还是临时政府无力呗!”
“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