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把你们看清楚了。
林正方虽然脑子还不是很清楚,可也记得老大和自己提了地契的事,嘴里说着:“放心,就在匣子里。”手上却把钥匙找出来递给了林守义。
屋子里也没有人说话,大家就看到林老二打开了匣子,把里面的地契拿出来大家一起过目,屋子里的气氛才好些。
可是大家的脸色好了,林守礼却不客气了,用手指着几个兄弟:“你们就是这么防着你们大哥的?”
林守义直接把林老大的手指推回去:“大哥,我们做了这么些年的兄弟,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你开的口,我们几个兄弟不答应,这不也是为了自家妻儿嘛。”
林守礼冷笑一声:“你了解我,我了解你!好,林老二,就看你究竟有多了解我,我现在就走,只是,以后你们别后悔!”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屋子里的人都有些懵,就谈崩了?
看到林守礼真走了,气得林正方眼前一阵发黑:“老二,给你大哥赔不是,莫让他走。”
林锦茵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么自私的儿子,靠得住?开口问道:“爷爷莫不是想卖地凑一百两银子,卖地的钱不够,是不是要卖我们兄妹了!”
三郎四郎立即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大哭:“不要卖我,不要卖我。”
林守义一人一巴掌:“有你老子在,看那个想当官的,卖了自己儿子还卖侄儿”
林正方心中明白林守义暗指轩哥儿的婚事,脸上挂不住,桌子一拍:“你说的是什么混话?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你们知不知道,要是老大能当上官,我们家的男娃不就能娶个好人家的媳妇,你们几个孙女也能嫁个好人家不是?”
“爷爷不用说,我们都知道。只是看大伯真当官了,又是在外地,真能记得我们一家子?到时候家里没地了,这么多张嘴怎么过活?莫非是去投奔大伯不成?我们只是乡户人家,也不懂那些官场的道道,万一说错话,做错事,只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林锦茵的这席话算是说到大伙心坎上了。
这些道理,吃了几十年饭的林老爷子哪里不明白。可是他知道大儿子不懂,只会认为是家里不支持他,其他几个儿子现在为了自己利益,不同意卖地,可老大真的当了官,几个儿子和孙子还是泥腿子,他这当长辈的不是一样会被埋怨?
索性他嘴里说着为了老大,行动上却又向着这几个儿子,以后老大真的当了官,他这当爹的就舔着脸找他,他还能不理?
林锦茵却仿佛看透了老爷子的心思,开口问:“爹,今天我们算是得罪了大伯,以后,他当了官,你会后悔今天的所为吗?”
林守义嗓门提得老高:“怎么会?做了几十年兄弟,他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他便是做了官,我们也沾不了什么好处,反倒可能被他的对头算计了去。这样最好,我们家里的产出不再供养他,也断了靠着他就过人上人生活的痴心妄想。”
老爷子的脸色黑得像锅底。
林锦茵装着没有看见,又盯着林守仁问:“三叔,等以后大伯当了官,你会后悔今天得罪他吗?”
林守仁摇摇头:“他当了官是人上人,可要是当不上呢?他打交道的那家人也不是讲仁义的,我们还是做本本分分的庄稼人。”
林锦茵又开口喊到林守平:“四叔,将来大伯高高在上,你会后悔今天没有支持他,反而得罪他吗?”
林守平心里打了个突,他不知道侄女这么问的深意,但是知道如果说错了话,只怕真的讨不了好,立刻表明立场:“今天这事明摆着,大哥所谋甚大,需要我们倾家荡产支持他,可我们明显做不到啊!就是和大哥断了关系,以后他便是青云直上,我也不后悔今天得罪他。”
林守安没用林锦茵喊着问他,先开了口:“家里的情况我们都清楚,大哥想要我们卖地,供他更上一步;可我们兄弟几个指着这地活下去,和他闹掰了是必然的。”
林锦茵这才回头讲:“爷爷,您想家里有人光大门楣,我理解,可那人绝对不是我大伯,大郎哥。”
林正方很少惊愕,面露疑惑。
林锦茵解释道:“我大伯自从去了县里,每年就过年,您和奶过生日的时候,带着一房人回来。其余的时候回来,那次不是回来提要求,拿钱?便是固定回来的这三个时候,您和奶明里暗里补贴得还少吗?可他那一次买回来的礼物,有这次贵重?他是真把我们当家人了吗?”
林锦茵自己回忆了林守礼的穿戴,又想了想记忆中大房人流露出来的话,慢慢说道:“大伯来往的人家境都优于我们这户农家,平时吃饭应酬的钱不少,那些读书人的家里补贴的不少,我们家怕是让大伯心里感到委屈。”
林守义“呸”了一声:“他咋不认为爹一把年纪还在地里劳作委屈?咋不觉得娘还要看张氏脸色说话委屈?咋不觉得我们二房三郎、四郎没有进学委屈?咋不觉得三房长期被他戳肺管子委屈?咋不觉得老四老五都拖到现在,还没有说亲委屈?”
咦,原文里的反面人物,绝对的大房脑瘫拥护党林老二现在是大房的绝对反对者啊,这一连串的反问难道不是该责问他自己吗?
好吧,现在的林锦茵不会和自家老爹唱对台戏,帮腔道:“唉,大伯如果这么想,就不会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被林锦茵这么一搅和,林家人心底那点微微的遗憾就消散了,林正方倒是看出了家里人心底对老大的怨言,而这也和自己有关系,不好细细掰扯,除了长长叹一口气,也无话可说。
林锦茵还记着苦丁菜,翻了翻,又放在屋顶上晒着。七上八下的心再真正落回心腔,有些早知道给人的恐惧感太大了。
经过这么一闹腾,一家人各怀心事,食之无味地吃完稀饭,又各自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