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去对付那些树精,你们得答应我两件事:第一,若是有我在,那些栗子树精算不上什么大威胁,然而仅仅是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你们村子里得拿出所有可能的人手来,按照我的指挥,帮我一块对付它们;第二,就算消灭掉这些树精,那些栗子也肯定不能给人吃了,不过这样起码可以收回些木材来,到时候你们把木材卖了,卖木头的钱反而顶你们十几年的收成,这些钱你们要分给我一半,做我的酬劳。”
“哎哟,这可不行!”王英一拍大腿:“这些树都是渠王的财产,虽然渠王平时不太往我们那儿去,可私自贩卖渠王的资产,那可是全村掉脑袋的大罪啊。”
拉拉秧先生一愣,随即暗自叫苦。拉拉秧先生平时靠猎魔驱魔的手艺吃饭,干的都是“没本钱的买卖”,凭空里就赚别人钱,他求谁,怵谁?然而这些农民可不一样,他们赖以生存的每一片地都是贵族的财产。拉拉秧先生当然知道这些农民每年要给贵族们缴纳税赋,然而却一时没有想到,这些土地上种植的栗子树也是贵族的财产。
这也难怪,一般的村庄都是封有领主的,领主们会自己解决问题,或者去找那些名气更好一些的猎魔人,而拉拉秧先生从来就没有为贵族服务的经验,这次好不容易接到一个农民们给的活儿,就想当然的以为自己赚大了,结果闹了半天,所有好处还都是贵族们的,其他人只是打个工,就连拉拉秧先生也逃不出这些贵族们的魔爪。
“要是这样的话,你们还是觐见渠王去吧。反正任谁去那些树都是保不住的,若是我去了,弄坏了渠王的林子,反倒落下个罪名,何必呢。”
“哎哟,那更不行。我们去觐见渠王,光是见到渠王就不容易了。若是见到渠王以后,申诉了情由原委,渠王派兵去我们村,树精打得过打不过不说,还把我们村的鸡鸭粮食吃个精光,我们以后可怎么过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应该怎么办。事情都已经闹成这样了,你们还一点亏都不想吃,别人落不着好处,谁愿意给你们帮忙?你们连些鸡鸭都舍不得,吃饭的林子毁了不也是活该吗?”
“哎哟,先生,你可不能这么说。你是不知道,我们日子过得不容易啊。要不这样吧,你先跟我去一趟,我们肯定好酒好肉的款待你,到哪儿呢,我说话也不算,你和村里的老人们再商量商量。我们肯定不会亏待了你的。”
拉拉秧先生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自己平时净干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赚不着什么钱,自己也觉得厌烦了。这次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这样大的差事,原本应该应承下来才是。可是自己也是为了避开杀戮才主动远离纷争,这次不光没想象中的那么多钱赚,反而又要去收割无数灵魂,岂不是会增加自己暴露和失控的风险?
然而自己想要避开杀戮吗。
就在几天前,拉拉秧先生刚刚在树林里搏杀了五个拦路的贼徒。那些贼徒是如此的弱小,以至于拉拉秧先生根本没遇到什么挑战,反而在单方面虐杀他们之后,拉拉秧先生却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自己是为了帮助钰吗,亦或是只是为了杀戮的快感呢?
拉拉秧先生不敢再想下去。如果不想被不应该有的思绪所烦恼,那就马上找一个差事行动下去吧。于是拉拉秧先生还是答应了下来。
之前的衣服已经被烧烂了,拉拉秧先生还没来得及缝补或者购置他想要的新衣服,于是就找了件老的长衣长裤穿上,外面套上赖皮妖怪脸皮做的背心。袋子里面已经没什么硬件了,但是有些小玩意儿或许还能派上用场,所以连着腰带,照常系在了腰上面。因为已经没有了其他有效杀伤的武器,所以上次受冷落的长剑也要带上。至于那根木棍子,那真的就是根没有任何作用的只是顺手的棍子,只不过是提前安装好特定的枪头后可以作为长枪狩猎某些魔兽,然而这次拉拉秧先生还没有得空去河套庄把那根棍子取回来,这次任务又派不上用场,于是就依然随它躺在河套庄的草丛里了。
从北潭城到四清村,假如腿脚轻便的话,大约要走两天的路程。王英来找拉拉秧先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人走出城去不多久,就得找宿头住下了,等第二天天明再赶路。第二天一路风餐露宿自不必说,等到第三天的下午,两个人才算是到达了四清村。
村里人算着王英回来的日子,又是因为地里被树精占着,心里焦急,又没事做,便在村子口迎着两个人。村口的人看见王英回来了,又带着个人,知道事情成了,往后面一声喊,便有人挨家挨户的去敲门,把这个好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子,霎时间,全村人的人都迎了出来,一齐欢迎拉拉秧先生的到来。
进出村子只有一条路,路旁边是一条内流河,夏天雨水多的时候河流还算充盈,等到冬天春天旱了,就不怎么流了。河流成竖弯钩型穿过村庄,又好像一个自己的“己”字,把村庄隔成两部分。河南的地势高一些,河北的地势略低。河北的人家少一些,几个院子后面的缓坡上是庄稼地,地里也如北潭城附近的其他城一样种着玉米。为了防止树精作祟,玉米已经抢收了,地里只剩些秸秆。
村民们热情招待着拉拉秧先生,端茶送水点烟,都照顾周到了,留拉拉秧先生坐着,要去做饭。然而拉拉秧先生还是执意要先去山上看看树精的情况,村民们也只好由着拉拉秧先生了。
村后的庄稼地再往北去,就慢慢进山了,才上山只是些灌木和根茎作物,再往里走,才见到栗子树林。山路崎岖,又有其他树木遮挡,视野不太清晰,但是拉拉秧先生还是能看到有几个五六米高的栗子树在田地里不明所以的胡乱晃荡着,时不时的朝附近乱抽几下,弄下一片枝叶和果实。
“大概变了多少?”
拉拉秧先生向村民们问道,村民们回答说他们也不敢瞧真切了,大概是有十几只吧。拉拉秧先生听了以后,点了点头。数量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太多,若是只有一两只,村民们自己就把它放倒劈了,若是七八十只,怕是整个村子都要逃命去,也不会安心待在村子找人了。
“好办。”拉拉秧先生露出笑脸,和村民们解释道。村民们喜出望外,拉着拉拉秧先生回去吃饭,等酒足饭饱了再商量大事。
虽然是农家的饭,但是却有着平时吃不到的稀罕美味。万圣山区里的各种野生菌菇,晒干之后透着独特的香气,和鸡肉炖在一起,是别处轻易吃不到的珍馐佳肴。提前赶集买来的小排骨,清汤炖的,没什么调料,竟也不腥气,连汤一块喝下去,别提多舒服了。咸鱼裹上面糊,炸的满屋里全是咸鱼的味道,一口咬下去,好像两个月的盐都在这一口里面吃下去了,就着喝酒再好不过。
酒足饭饱,又赶了一天路,拉拉秧先生有些乏了。有了拉拉秧先生的包票,村民们也不担心,腾出间屋子来给拉拉秧先生睡了,新晒的被褥,即使是晚上睡起来也暖暖的。整个村子都进入了梦乡,而这一夜开始,村民们的梦将会彻底摆脱天灾的困扰,因为拉拉秧先生将会带领村民们解决眼下的所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