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夏近乎光速地适应了自己早恋的新角色,顶着个大萝卜脸心跳平稳呼吸顺畅,肆无忌惮地感受着少年的手的温度,全然没有一点害羞的迹象。
挣扎过后,一切都仿佛成了顺理成章,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了。
“明天干什么?”宋不周问。
“还不知道呢。可能在家打扫,也可能一觉睡到中午。你呢?”
“快考试了,我做个简单的复习,”宋不周说,“你要不要来我家跟我一起?”
“你家?”高夏自来熟的手微微颤抖,心想这进展似乎有点神速啊,“算了吧,多不方便啊。”
“怎么不方便?”宋不周调笑道:“你怕我吃了你?”
“才不是呢,你把我带回家才是引狼入室知道吧。我的意思是,你妈看见你带个女孩回去,肯定会瞎猜吧,那不是给你添麻烦么。”
宋不周淡淡地说:“不麻烦。而且她也不在家,”他看了眼手表,“这个时间,她应该在飞机上了。”
宋不周的手指轻轻地在高夏被握住的手背上按了按,“来吧,我帮你复习。”他也只当不出声的高夏是默许了,自顾自说:“带着放假前发的卷子,别的不用拿,我在你家附近的公交车站等你。”
高夏稀里糊涂地就被安排了,状况外地问:“你知道我家在哪?”
宋不周笑笑,“我马上就知道了。走吧,送你回去。”
恋恋不舍地跟宋不周道了别之后,高夏回到家已经八点多了。
黄金档的肥皂剧刚刚开始,高妈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就要往挂表上瞄两眼。
总算把女儿等了回来,还要装作对电视剧十分投入的样子,高妈心累的不行。
她眼睛没离开电视,故作随意地问了句:“饭吃的挺久的哈。”
高夏也强装镇定,仿佛跟新交的男朋友溜达了几条街的那个女孩不是自己一样,“可不是,我们班那些男生,除了刁一凡基本全喝多了,先把他们送回去我才回来的。”她懒散地往沙发上一倒,双脚舒服地架在了老妈的腿上,“妈,你说现在这小男孩咋这么能硬撑呢,没那个量还要应灌,到头来还不是给别人添麻烦。”
高妈把自己那点心思忘到了一边,就着闺女的话题往下聊了起来:“可不是吗,别说小男孩了,就连你爸也是那个样。你爸,两瓶啤的一杯白的,就摇摇晃晃了,根本喝不过他那帮同学,可是还硬要喝。你看他们一旦有个什么同学聚会,肯定就是扶着墙回来。”
高夏为自己成功转移了话题暗暗庆幸,“那你让他少喝点呗。”
“少喝点?那不可能。”高妈说,“你爸根本经不住劝,人家一倒他就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平常把他管成个什么样了呢。这小丁,我可一定得好好告诉他,从小要知道喝酒得量力而行。”
“我弟乖着呢,肯定不那样。对了,小丁呢?”高夏问。
“屋里呢,”高妈说,“你舅妈给他买了个手机,正鼓捣呢。”
“欸,妈,”高夏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来,凑到老妈耳朵边,小声说:“小丁今天要把那个手机给我来着。”
高妈轻拍两下女儿的腿,“进屋。”
坐在高夏的床上,高妈难得地正色道:“他把手机给你干啥?”
“也不是给我,”高夏说,“就是要跟我换,说我这个黑色的好看。”
“胡闹,他那个是你舅妈买给他的,而且挺贵的,咱不能要。”
“我不要,能要么?就是跟你说说这事。”高夏说。
“你要是想要,妈给你买。小丁虽然吃住在咱们家,可你千万不要觉得他欠你的。妈是小丁的亲姑姑,他就算是在咱们家住一辈子,那也是咱们自愿的、欢迎的,不能拿人家的东西。”
高夏似笑非笑地看着一派大义凛然的亲妈,“妈,我想要,你给我买吧。”
高妈选择性失忆,“你想要啥?”
高夏一把搂住老妈的腰,“手机。”
“你看我像不像手机?整天想这些没用的。我可收到你们老师发的校讯通了啊,13号,你们有个大型考试,考完要开家长会的。有时间好好复习复习,别以为当了艺术生了就能破罐破摔,在文化课上,我和你爸爸对你的要求跟以前是一样的。”
“啥叫破罐子破摔啊,”高夏不乐意地嘟囔着嘴,“谁是破罐子了。就算是罐子,我也是个景德镇烧出来的精品蓝釉瓷罐,进贡给皇上的那种。”
“还蓝釉瓷罐呢,你就嘴上厉害。期末的时候考了七百多名,你爸没骂你,你就偷着乐吧。他昨天可是说了啊,这次家长会,他去开。所以你这次成绩要是再不上来,我可保不了你。”
“知道了,”高夏向后一仰躺在床上,“那我明天去找我们学习委员辅导功课。”
高妈显然对自家女儿的社交状况一无所知,全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还算你有点上进心。人家愿意给你辅导,你就好好地听,可不要浪费人家的心思。说话什么的,语气要好一点,得知道感恩。这样,我给你拿点钱,你明天去的时候买点水果零食什么的,别空手。你们小女孩不就爱吃那些零食什么的吗。”看着躺在床上的懒闺女,高妈恨铁不成钢地说:“别懒了,去洗漱好再躺。早点睡,不许熬夜看漫画。”
“知道了妈,你快出去看电视吧,一会都演完了。”
听到锁舌弹出的声音,高夏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刚才的谎撒的太一气呵成了,都忘了心虚了。
不对,高夏转念一想,自己压根也没撒谎,确实是学习委员要给自己辅导功课,她只不过没说学习委员是自己男朋友而已。
是亲妈自己以为人家是女孩的。
想到这高夏就觉得可乐,在床上愉快地打了个滚,一通脑补宋不周变成女孩的样子。
这么一来她就更没有负罪感了,轻快地跳下床去收拾自己那堆写的虎头蛇尾的卷子,一股脑儿地塞进一个文件袋里,哼着小曲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