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卬自言自语:“……这天上地下之事,难道真的是上天的安排?可以反他娘的一回?”
应高进一步说:“临来,我们吴王还有话:因我们吴王与朝廷有着旧日的宿怨,不敢离开本国冒然去到外地,因此派在下来告知他的心事。”
刘卬:“你们大王有何见教?”
应高:“现在皇上任用奸臣,听信谗言,变更律令,侵削诸侯土地,且征削逐渐增多,诛杀处罚善良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厉害,长此以往,吴国与胶西国恐怕以后就都不得安宁了。吴王现在身患内疾,不能上朝拜见天子已二十多年,常担心被人猜疑,无法自辩清白,现在即使敛起臂膀,绑上腿脚向朝廷屈膝请罪,恐怕也是不能被谅解的。”
大臣甲:“说到吴王与朝廷的嫌隙,那是你们大王自己的事,与我们何干?”
刘卬:“是啊!”
应高:“不过这次,我们大王私下听说,胶西国大王您因为卖爵而获罪,实在是冤枉,想大王此刻之心情,岂不与我们大王同病相怜?现今有的诸侯们被削去土地,其罪还不至于有卖爵那么大,我想大王此事恐怕不仅仅是削地就可以了结的。”
刘卬苦着脸一笑:“是有此事又怎么样?你倒说说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应高:“在下听说:憎恶相同的人应当互相帮助,兴趣相同的人应当相互留止,情感相同的人应当互相完善,利益相同的人应当互相死难。现在吴王认为与大王有着同样的忧患,希望借此时机,大家协同一心,顺乎天理,为天下除害!不知大王您的意下如何?”
刘卬:“说得似乎有些道理——照这个样子,来自朝廷那里的逼迫越来越紧,寡人只怕也只有死路一条了,但是……”
大臣乙:“即便是这样,谋反这条路也是走不得的呀大王!那可是一条不归路啊!”
应高站起身来,在大殿内慷慨激昂地说道:“御史大夫晁错迷惑天子,侵夺诸侯,蔽塞忠贤,朝廷之臣个个对他都恨之入骨,诸侯们亦有反叛之意,人事已到了困极的地步。流星的出现,蝗虫的涌起,这些灾异表明天意亦是如此,正是万世难逢的好时机。大王若真能一句话答应下来,那么吴王就同楚王一起攻下函谷关,守住荥阳敖仓的米粟来抗拒汉兵,修治军队的房舍以等待大王的到来,届时两位君主平分天下不是更加叫人向往的事嘛!”
刘卬脸上不禁露出兴奋之色,继而哈哈大笑:“你们大王可真敢想!”
大臣甲:“不可呀,大王!千万别受了这个乱臣贼子的盅惑呀,大王!”
应高冷冷地看了那大臣一眼:“大王,莫非这人便是朝廷派来的奸细?”
刘卬也朝那大臣看了一眼,声色俱厉地说:“你,退下!”
大臣甲:“大王!千万不可!”
刘卬:“寡人说了让你退下!”
中大夫:“侍卫哪里?”
侍卫应声而出:“在!”
刘卬:“把这个奸细给寡人拖了下去!”
侍卫:“诺!”
大臣甲:“大王!下臣这样可都是为大王着想啊!大王可要三思啊!”
应高看着那大臣被拖出殿外,接着说:“刚才在下所言实非我们大王臆想,乃天意如此。”
刘卬:“一切若真能如你所说,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还得容寡人细细量之。”
应高见状转身,一扬手招呼随从:“抬上来——”
吴国留在门外的随从立刻应声抬上来一只大箱子。
箱子打开,一箱璀灿的珍宝顿时出现在胶西王刘卬的面前。
刘卬不禁走下殿来,一直走到存放珍宝的箱子跟前,细细打量了那一箱珍宝,眼里顿时放出光来,遂拍了拍手说:“你们大王可真大方哦!”
应高不失时机地又说:“我们大王说了,这东西吴国有的是!只要胶西王肯答应同我们大王联手,吴国的珍宝就是胶西国的珍宝,大王尽可随意取之。”
刘卬开心地笑了:“都说他吴王富可敌国,今儿一见之下,果然名不虚传。”
应高注视着刘卬:“希望大王早做决断。”
刘卬点点头:“善!”
2、长安,御使衙门。
晁错坐在衙门里的几案前,将一堆竹简里拨弄得哗哗直响。一个衙役垂首站在一旁。
晁错:“这都什么呀!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一只竹简上出现的字迹明显引起晁错的注意:“吴国……”
晁错遂吩咐站在那里的衙役:“去把送这函简的从吏给本大夫叫来!”
衙役:“诺。”
须臾,衙役带着一从吏进来,对晁错施礼:“晁大夫。”
晁错举起几案上的那卷竹简:“这个是你送来的吗?”
从吏:“是,晁大夫。”
晁错:“说说看,现在吴国的情况如何?”
从吏:“吴王最近行动诡秘,就连那个中大夫应高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晁错:“说具体的。”
从吏:“前几日,那应高一连多日都不曾在宫廷现身,据说是家里有事办事去了,小的悄悄去了他在广陵的府阺,亦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小的便怀疑他去了别处。”
晁错:“这个别处是哪里?”
从吏:“据小的猜测,应当是去了胶西国、楚国这些地方。”
晁错:“那刘濞呢?”
从吏:“刘濞这些日倒不怎么外出,偶尔出去,也是在郊外什么地方。”
晁错:“郊外哪里?”
从吏:“小的私下里悄悄打听了,似乎去了一些山林古庙什么的。”
晁错:“山林古庙?还有,那个袁盎呢?”
从吏:“这正是小的要向大人禀报的。”
晁错:“说!”
从吏:“袁盎在不久前,收了刘濞派应高送去的一箱珠宝。”
晁错:“一箱珠宝?”
从吏:“是的。”
晁错:“之后呢?”
从吏:“在那之后,就再没见到这袁大人及随从进出过府门!”
晁错:“这个老滑头!”回头又对那从吏:“你把你看到的袁盎这些情况另外写成涵简交给本官。”
从吏:“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