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长安吴国官邸。
芷兰临窗,在小楼里的一扇简板上书写,就见她时而抬头思索,时而低头书写。
杏儿在小楼的走廊上洒扫。
须臾,芷兰招手唤杏儿进来。
杏儿走进房间:“大小姐,您叫我?”
芷兰将刚刚写好的几片简板放在一只锦盒里,封好。抬头对她说:“你去,把青儿给我找来。”
杏儿微一屈膝:“诺。”
一会儿,青儿走楼梯上来,给芷兰行礼:“大小姐。”
芷兰抬头看他一眼:“青儿,你骑快马将这个送到广陵,要快去快回!”
青儿:“诺!”走了两步又回来:“大小姐,到广陵那里找谁?”
芷兰支着下巴想了想:“再等一下。”
芷兰说着话,匆匆又铺开简板,另在一扇简板上写了一行字,然后再次封好,交给青儿:“这个,你到吴国之后,务必想办法先找到婉兮姑娘,通过她疏通过关节,再把这个想办法交给枚乘和邹阳他们,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赶紧出来,告诉婉兮姑娘,如今的吴国已经很危险,若他们再不从那里出来,只怕以后我们很难再相见了!”
青儿:“大小姐放心,青儿一定带到!”
芷兰:“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你就留在那里,跟他们一起回梁国来!”
青儿犹豫着说:“大小姐,万一青儿不能及时回来,那您这里怎么办呢?”
芷兰皱了一下眉:“你不用管我,过几天我也会离开这里回到梁国去,我们就在梁国见好了!”
青儿拱手:“诺!青儿告退!”
一会儿,就听得竹质楼梯再次响起,楼梯口那里,竟是晁错拾级而上。
芷兰站在楼梯口那里迎着他:“表哥,今天外面挺冷的,你怎么就来了?”
晁错走上楼梯,搓了搓自己的双手,说:“今儿这天气好像是有点冷……”说着随芷兰进屋。
2、长安,吴国官邸。
芷兰引着晁错走进二楼的房内。
晁错:“表妹这次来了也有好些日子了吧?早说来看看你,就是抽不出时间,这阵子朝廷的事特别多,忙得竟没有一点闲功夫。今天,太后有懿旨:‘叫芷兰夫人在京城多留些日子’。”
芷兰赶紧跪下:“芷兰领旨,谢太后隆恩!”
晁错上前搀扶:“快起来吧……太后说了,过几天还要单独召见你。”
芷兰起身:“谢太后……”
晁错:“今天这里没有外人。我正好也过来跟表妹说说话,马上就要走。”
芷兰对晁错垂首:“表妹明白。”
晁错回身望着她:“哦?”
芷兰:“表兄现在是皇上身边的大忙人……但不知太后召我所为何事,表兄不妨也向表妹透露一二。”
晁错犹豫着:“这个么……为兄也不甚清楚,似乎是跟吴国有关吧,或者也跟削藩策令有关。”
芷兰:“这是大事,表妹正好也想寻表兄一问。还是数月之前来到长安,表妹中间只回了一趟梁国,也再没有到吴国那边去,并不知那里情况究竟怎么样了!若是太后问起来,当如何应对?”
晁错思忖着:“……朝廷最近已经下了诏,对几个诸侯国实行削藩,其实朝廷这一切,就是针对吴国来的!但是这一回,朝廷对吴国并没有直接动手,就是想借此看看吴国对朝廷的态度如何。”
芷兰:“知道在这件事中,皇上和太后对表妹抱有希望,可表兄你也知道,表妹真的在其中起不了什么作用,吴王对朝廷积怨太深,哪里是我一个小女子能左右的?不瞒表兄,我才刚给吴王写了信,派人送往了吴国。”
晁错诧异地一扬眉:“哦?信上都写了什么?”
芷兰:“无非说朝廷对吴王和吴国恩重如山,请吴王好自珍重,目光放远,不要与朝廷为敌,以免做出不智的事情来,等等。但这些我恐怕吴王根本听不进去。”
晁错:“无论他听不听得进去,劝劝也是好的,起码对朝廷也有个交待。”
芷兰:“那若太后召见问起此事来,表兄可否指点芷兰一二?”
晁错:“这个还真的不太好说,不过,以表妹的聪慧,有些事不说透倒是好的。”
芷兰闻言竟显出几分顽皮:“知道表兄现在不同以往,所谓天机不可泄露?”
晁错:“表妹不要笑话我,别人不知道你该知道的,其实表兄这样也是为了完成贾太傅的遗愿,为国家和朝廷的利益着想。”
芷兰一笑:“芷兰刚才说笑了,表兄的心思我当然是知道的,先帝当年如果能像当今皇上一样,对太傅的计策大胆推行,或者大汉现在已经是另外一番模样了,也未可知呢!”
晁错摇头:“不怪先帝,其实这个削藩策,推行起来真的很难,说起来朝廷就现在这样也只是试探,真的下一步会怎么样,该如何处置,跟表妹说句实话,表兄心里也没底,就连皇上,恐怕心里也是没有底的。”
芷兰正在斟茶的手停住了,显出一脸诧异的样子:“这样啊……可是……”
晁错看了她一眼:“我知道表妹心里怎么想,我也只有跟你会这么说……但是如果朝廷不这么做,或者等条件成熟了再做,有可能更加危险,损失会更大。”
芷兰:“是么?”
晁错:“你想啊——一边是北面匈奴虎视眈眈,随时来犯,一边是诸侯国越做越大,越来越不愿听命于中央朝廷,说不定哪一天,灾难就会降临。说到朝廷,现在已经没有退路,是等无可等。对于匈奴那边,现在靠着朝廷的和亲政策才能维持一点暂时的平安,即是这样,他们也还是时常不断地进犯长安,一旦匈奴与诸侯国联起手来对付朝廷,国家必将顾此失彼,到时候,情形会更加不堪设想。”
芷兰立刻陷入紧张地思考,须臾,才不禁说道:“朝廷现在还没有大规模地展开削藩,就是说,还没有动到一些厉害角色的头上,就如此让人不安,如果照这么削下去,诸侯国会不会不等匈奴来犯,先期就联合在一起起兵造反呢?”
晁错点头:“不能完全否定会有这种可能。”
芷兰:“那,朝廷该怎么办呢?出兵弹压?”
晁错:“必须的。”
芷兰:“可是,如果诸侯国一起反起来,朝廷有那么多兵力吗?”
晁错:“这正是陛下最忧心的,所以……”
芷兰:“我明白了。”
晁错:“所以,表妹那天在太后家宴上看到听到的,一切就当没有发生。”
芷兰惊异地:“就当没有发生?”
晁错:“是的。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告诉你,相信你以后会明白的。”
正当此时,就听楼梯上轻轻的脚步声响……二人停止了说话声。须臾,脚步声停了,二人才又开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