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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无限循环

等到队长们领命离开,赫拉克才将凯文推到卡斯特面前,歉意地说道:“老伙计,真是对不起你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所幸凯文终于平安回来,我的自责和愧疚也算是有了交代,我现在就把他交还给你,你把他领回家去吧。”

“团长,您……”凯文一听急得差点跳起来。

卡斯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平静地对赫拉克说道:“老朋友啊,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在想些什么?”

“你自然是在祈祷凯文平安无事,盼望他能尽快回来,另外嘛,肯定少不了恨我入骨,少不了暗中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你只答对了一半,我确实是在祈祷这小子平安回来,但我并没有怪你。”卡斯特缓缓说道,“这两天我想得最多的,其实只有两个字:命运……有些事情你可能不明白,在我们家族中流传着一个秘密,但是这个秘密一直没能解开。我之前一直认为是机缘未到,直到这两天,我才有所醒悟。”

看着赫拉克和凯文惊疑的神色,卡斯特叹道:“从我爷爷到我父亲,再到我自己,我们的处世态度极为相似,与世无争、保守谨慎,虽说这种方式能够帮助家族在波澜不惊中平稳延续,但它同样阻绝掉许多机会和可能,祖辈们没能解开家族的秘密,很大一部分原因也许就是来源于此。”

凯文按捺不住好奇:“父亲,您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啊?”

卡斯特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偏偏这个臭小子,不仅脾气倔强、冲动冒险,而且对现有的生活方式一点也不认同,虽然他接连经历了几次劫难,但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正是因为这一点让我起了猜测,是不是他的方式才是打开秘密的钥匙。”

“这么说……”赫拉克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

“这一次,要说我不紧张不担心不害怕,那绝对是假话,但是我有一种预感,总觉得他不会有事,总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事实给出了最好的证明,所以,我不会再强求他按照我的想法生活,是时候放手啦……”

赫拉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盯着卡斯特凝视良久,终于相信卡斯特所言并没有戏谑的成分。一种说不清的滋味涌上他的心头,既有惭愧内疚的自责,又有如释重负的解脱,他想给卡斯特一个拥抱,但他强忍下来,诚恳地说道:“老伙计啊,虽然我希望凯文能多经历一些磨练,但我跟你一样,真心不希望他有任何闪失,经过这两次意外,我也在反省是不是对他期望太高,是不是走得太快,所以,我原本打算放他回去修整一段时间,不过你刚才的话让我深有感触,我赞成你的意见,我们就让他自己做这个决定吧。”

“我不走!”凯文立刻表明了态度,“谢谢伯伯对我的关心和照顾,但是我现在还不能离开,卡尔和艾米丽仍然身处险境,队长和战友们的伤势也容不得半点延误。”

卡斯特无奈地叹了口气,赫拉克则欣慰地点了点头,继而又皱起眉头:“不知道麦克斯和雷依克能不能打听出瀑布的位置,万一打听不到,索比安他们可能……”

凯文抢过话头说道:“伯伯,我有一个主意,我们可以先传送回山洞救出卡尔兄妹,然后再想办法找到敌人的巢穴。”

赫拉克“嗯”了一声,心里却在盘算:凯文逃脱之后,敌人必定会加强防备,说不定还会利用卡尔兄妹充当诱饵,此时如若冒然潜回,很有可能正中敌人的陷阱。

凯文见赫拉克犹豫不决,心头不免焦急:“伯伯,您就下令吧。”

“不,这件事情我还得仔细想想。”赫拉克一口回绝,“你现在的任务是把传送咒语告诉我,然后老老实实回家养伤。”

赫拉克何尝不知此事关系重大,可是为了索比安等人,就算有再大的风险也必须冒险一试,然而除凯文之外,警备团的队长当中只有瑞金斯和索比安有能力承担这项任务,只可惜他们两人都有伤在身,其余三人不是勇猛少谋,就是性情急躁,他又不愿凯文继续冒险,所以想来想去,他决定亲自走上一遭。

凯文听出他的意图,赶紧阻止:“伯伯,山洞里地形复杂岔路众多,不管是谁都有可能迷路,现在只有我对那里最熟悉,所以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老朋友啊,我虽然很不情愿,但这臭小子说的有道理。”卡斯特本想顺水推舟带着凯文回家,但碍于之前已经有过表态,只得在理说理,“别以为我们听不出你的打算,你都这把老骨头了,真以为自己还能像年轻人一样打打杀杀?救人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你就不要浪费掉啦。”

赫拉克苦笑道:“这种情况下,我若不出马,这个团长就白当了。”

“就算你拼了命,没有结果还不是一样。”

“可是,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丧命呀……”

“父亲,伯伯,就让我去吧。”凯文不失时机地再次请战,卡斯特苦丧着脸微微点头,赫拉克惊道:“老伙计,莫非……”

“就让他去吧。”

“你真的愿意让你的宝贝儿子去冒险?”

“我不愿意,但我能有什么办法?但愿冒险归冒险,别搭上他的小命就好。”

“呃……”赫拉克正不知如何承应,凯文已经接道:“我才不会那么容易死掉呢。”

“臭小子!”卡斯特做势要打,凯文早已傻笑着躲到一旁。

赫拉克依然犹豫不决,凯文却在他面前行了一个军礼:“团长,请下令吧,我保证活着回来。”

赫拉克确认过卡斯特的眼神,终于缓缓点头道:“好吧,凯文,警备团已经严重减员,我不希望你再做无畏的牺牲,所以我命令你,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一旦遇上危险,就立刻撤退,不准恋战不准硬拼,你明白吗?”

“我明白,请团长和父亲放心!”凯文高声领命,但他的话音未落,已经抓起桌上的武器和徽记跑了出去。

赫拉克见卡斯特不舍地望着门外,轻声安慰道:“凯文手上有传送徽记,就算遇上麻烦也不会出太大问题,你就放心吧。”

“哪里放心得下哟。”卡斯特黯然回应,“我并不想放手不管,只是这小子有自己的主见了,管得太多,我怕他逆反啊。”

赫拉克苦笑道:“我是没有孩子,体会不到你的心情,但我一直把凯文当自己的儿子看待,不会弃他的生死于不顾的,这一点你应该能够相信我吧。”

“如果信不过你,我还会把儿子交给你?你想得美!”卡斯特刻意加重了“你想得美”这句话的语气,相当于将赫拉克责骂一番。赫拉克不以为然,他多次劝说卡斯特回家休息,但卡斯特执意留下,赫拉克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

二十分钟以后,凯文穿戴整齐,特意去到一间闲置的营房,悄无声息地启动了传送法阵。

虽说他好不容易争取到这次任务,但他心中毫无底数,且不说能否顺利找到卡尔兄妹,能否将他们安全带离山洞,单拿这次传送来说,就足以让他心神不宁。他不知道传送落点定在何处,不知道鱼形人是否已将落点包围得水泄不通,更不知道赛琳娜或者雷纳多是否正在守株待兔,他只能在传送光团爆闪的同时伏低身体、释放爪刃,随时准备拼死一搏。

然而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周围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丝光亮,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紧张得冷汗直流,蓄势待发的姿势一刻也不敢松懈,低沉急促的呼吸声和砰砰作响的心跳声充斥着他的双耳,意想中的滴水声、脚步声、嘈杂声却丝毫未现。短短的几分钟,他竟如同熬过了几个世纪,当他终于从高度戒备中摆脱出来,他才想起探手摸向地面。

地面坚硬而潮湿,平整而光滑,完全不像山洞中不经雕琢的模样,凯文心头掠过一丝不祥,他果断扩大摸索范围,果然触摸到一条平直的缝隙。

“难道,这里是地下通道?或者,又回到了幻境?”凯文犹豫半天,最终壮起胆子点燃一颗火石,当周围的景物被火光照亮,他忍不住惊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地下通道?”

“是不是念错了咒语?”他仔细回想了一遍赛琳娜发出的每个音节,然后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当他再次谨慎地点燃火石,地下通道的一砖一石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怎么会这样?”凯文有些发懵,“难道真的被赛琳娜骗了?”

一想到可能因为自以为是而上当受骗,凯文立时陷进自责中难以自拔,为了给自己一个浅薄的证明,他点燃身旁的一只火盆,然后选定一个方向走出好远,当传送完成之后,他又出现在燃烧的火盆附近。

他还是不愿相信,又朝不同方向走出了更远的距离,但每次传送都是毫不例外的回到原处。

经历七八次失败以后,凯文终于崩溃了,他不得不承认被骗的事实,这枚徽记、那句咒语明显只能单向传送,只能把他从任意位置传送到地下通道,而想返回山洞,一定另有徽记,或者,一定另有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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