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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神奇晶石

跟随赛琳娜的引领,一队人在山腹中起起伏伏拐弯抹角地穿行了一段距离,最后在一个狭长的洞口前停下脚步。

赛琳娜命鱼形人领队在外守着,然后用爪刃架住凯文的脖子,押着他钻进了进去。

洞口后是一间不大的石室,里面没有火把,却弥漫着柔和的紫红色光线。

凯文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洞窟,从看见它的第一眼起,就有了一种步入仙境的感觉。

石室中满是荧光闪闪的水晶,它们不仅布满了四壁和洞顶,就连地面上也稀稀落落地生长着几丛。那些水晶或粗或细,或大或小,或挺拔或伏倒,或尖锐或圆润,或刚硬粗犷或娇弱萌羞,或一枝独秀或花团锦簇,它们闪动着淡紫色的星光,把石室装点得如梦如幻、如诗如画。

石室的正中央,悬浮着一颗粉红色光球,它的直径接近半米,通体如玉石般晶莹剔透,它悬在半空做着有节律的轻微起伏,几道光晕环绕着它缓缓游走,像是雾霭又似舞者的衣袂。

凯文忍不住赞叹一句:“真美!”

赛琳娜撤开爪刃,轻轻推了凯文一把,指着那颗光球说道:“如果你能解开其中的奥秘,你和你的朋友们就不用死。”说完,她退后几步,靠在洞口处的石壁上,面无表情地等待凯文给出答案。

凯文有些茫然,虽然他知道目标是那颗光球,但他不知道赛琳娜要他做什么,也不知道所谓的“奥秘”指向什么,他试图获取更多的信息,可是赛琳娜已经不再说话,只留给他一缕淡漠的眼神。

凯文无奈,只得走近那颗光球一探究竟。

随着距离的一步步缩短,凯文越发觉得那颗光球非同寻常,他隐隐产生了一种感觉,总觉得光球中蕴藏着无限的生机和活力,当他走到近前,他更加确认这颗光球富有生命。

因为,光球的表面上游动着无数细丝,它们如发丝一般轻柔,如石榴一般艳红,好像平静湖面上的微波,又似随风飘摆的细柳,它们还是一群顽皮的精灵,在光球表面追逐打闹、嬉戏纠缠。它们似乎不甘被光球束缚,不断从光球表面跃出,在空中舞下道道绚丽的霓虹,然后融化成无数微小的光尘,消散在一片柔和的光芒之中。

透过游走的细丝和晶莹的外壳,光球内部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在内部的中央位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紫红色菱状晶石,许多柔软的光绦从晶石上发散出来,随即被光球的外壳俘获,那些光绦便受了惊吓,它们扭动身姿又相互避闪,在晶石与外壳之间韵动成一片舞袖。

这一幕令凯文充满了好奇,他总觉得那些细丝是由晶石孕育而出,并通过光绦游弋到光球的表面,他忍不住凑得更近,想把那颗晶石看得更清楚,却不料脸颊上感受到一丝来自光球表面的清凉。

也许是由于色彩的误导,在凯文印象当中,一直认为光球的表面应当是温暖的,或者是那种并不容易察觉的温度,怎么也不应该是一种寒凉的感觉。他略感诧异,下意识地伸出手掌贴近光球,在离光球两指左右的位置慢慢感知,果然,光球散发着淡淡寒意,那些由细丝碎成的微小光尘触在掌心,竟如雪花入手一般。

如此同时,一个奇特的现象出现在光球表面。

随着手掌的移动,平静舒缓的光球表面陡然热闹起来,那些原本自由自在的细丝似乎受到了惊吓,它们快速躲闪着、逃离着,在凯文手掌之下挪让出一小片空白,这片空白的大小和形状竟然跟手掌一模一样。

而且,不管手掌如何移动,那片空白都会跟着移动,就像是细丝们拥有意识,在刻意进行避让,不愿被手掌触及,直到凯文把手掌撤开,那些惊恐的细丝才重新回到各自的位置,按照原有的运动路线和规律继续游走。

“嘿嘿。”凯文一时间兴致高涨,竟忘了赛琳娜还在身后,忘了此行的目的,他的一双手变着花样和速度去刺激那些细丝,一心想把光球表面闹得天翻地覆。

兴致尚未散尽,他又冒出一个新鲜的念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触到光球表面之上,他的原意是想触摸一下这些有趣的细丝,看看它们将会产生怎样的反应,他认为它们也会避让手指,这样他就可以通过快速移动手指在光球表面画出一个图形。

可是,细丝并没有如他所愿四处逃散,而是一窝蜂地顺着他的手指攀涌而上,瞬间就爬满了他的手臂。

“啊!”凯文吓得浑身一颤,这种结局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本能的抽回手臂,却发现手指被吸附在光球上无法动弹,而且,他身体的所有部分都像被冰封一般僵在了原地。

他惊骇得大声呼救,可是他的喉咙不再受他控制,哪怕是最细微的呼吸声也无法发出,他唯一剩下的只有视觉,而这仅存的感知也在慢慢褪去,逐渐模糊的视界当中,他看见那些细丝已经游满他的全身,并在身体表面交织出致密的网状纹路,然后这些网状纹路一起勒入肌肤,将他的躯体切割成无数细小的颗粒。

如此同时,那颗粉红色的光球也开始迅速膨胀,眨眼之间就把凯文吞噬进去,然后继续扩张直至充满石室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缝隙,然而它并没有就此停下,它还在不断积蓄能量,与坚硬的洞壁进行较量。

洞壁上的水晶在光球的挤压下,一颗颗被连根折断,一根根被研成碎末,厚实的岩层也开始出现龟裂,这些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细小的裂纹快速合并延伸成粗宽的裂隙,随着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石室终究抵抗不住光球的力量,顷刻间被炸得四分五裂,凯文的身体也在这场爆炸中灰飞烟灭。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从凯文的手指点触到光球直到爆炸结束,仅仅只在转瞬之间,凯文还没来得及形成任何想法,整个世界已经改变了模样。

没有天,没有地,看不见景物,看不到边际,能看到的只有一片茫茫的黯红。

“这一次,我是不是真的死了?”

凯文忽然冒出好多奇怪的念头,这些念头相互冲突相互诋毁,谁也不愿服输。

他清楚地记得粉身碎骨时的每一个细节,按理说,他在那一刻就已经死去,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他还有思维,还有记忆,还能感知周围的世界?难道,那一场爆炸又是一场梦幻?或者说,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他不愿接受梦幻的假设,因为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如此充满逻辑、如此真实细腻,完全不像梦境中的混沌与跳跃,可这如果不是梦幻,又该如何解释眼前的一切?

他能感受到身体的存在,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四肢活动,无论是身体的感知,还是肌肉的运动,都与平常无异,他甚至还能触摸到自己的身体,可是为什么双眼看不见身体的任何部位?难道说,他的双眼已经丧失了正常的视觉,那一片黯红的世界,只不过是视觉消失后的产物?

凯文扭头四下张望,他迫切需要找到一样东西,用以判别视觉是否正常,可是一直看到眼睛干疼,他也没有发现任何物体。

“怎么会这样……”这个问题还未找出答案,另一个更为震撼的问题接踵而来。凯文猛然意识到他正处于一种漂浮状态,整个身体毫无依托之处,不仅站姿和卧姿无法区分,就连身体所处的上下左右也难以分辨。

难道……

凯文突然浑身颤栗起来,他的脑海里蹦出了两个极其沉重的字眼:幽灵!

“难道,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幽灵?”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发疯一般吼叫起来,他只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怀疑、不安、痛苦和恐惧,他拼尽了全力,任凭声嘶力竭,任凭疯魔癫狂,这些对于他来说都不再重要,如果生命都已不复存在,那还需要在乎什么呢?

终于,他精疲力竭、神情颓废的瘫软下来,任由身体在黯红的世界中孤独的漂游。

“这里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凯文喃喃自问,“老天啊,既然你决定拿走我的性命,就请给我一个明示吧,千万不要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孤单徘徊……”

黯红的光线虽不刺眼,但是长久暴露在其中,眼睛所受的刺激依然会逐渐叠加,当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凯文的眼中开始出现隐隐的疼痛,他索性闭上双眼,却依然无法阻挡红色的利剑穿透他的眼睑、穿透他的思想、穿透他的灵魂,依然无法阻挡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那滴滴泪珠刚一离开眼睛,就凝结成颗颗晶莹的玉珠,它们在空中轻悠漂浮着、相互撞击着,发出阵阵细微而清脆的声音,那声音丝丝缕缕捉摸不定,却唤回了凯文的最后一丝好奇。

他睁开眼睛,那些玉珠赫然就在眼前,他只觉得心头一震,一股莫名的恐惧席卷而来。既然,能看见漂浮的眼泪,就能证明视觉没有问题,既然视觉没有问题,那么,看不见身体就肯定有很大的问题!

凯文崩溃了,“幽灵”这个词汇再度占据了他的思维,所有这些异状都在证明同一个问题:他已然是一个幽灵,而他周围的世界,便是他此后的永居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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