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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丛林迷雾

大伙陆续停下休息,而刚刚还陪在身边的饶志翁和杨辉,已经沦为泥潭里的冤魂了!检查伤势的时候,除严尚和马达杨晟三人被咬外,其他人都没什么大碍,只是眀臻和燕景瑞被轻微烧伤!

郭常背上的伤口还未痊愈,背包在胸前背着,一步一步缓慢走着,脸上留着泪水干壑的沟痕,眼里再次冲出了泪水!模糊中,逐渐想起三年前的一次旅行,那时候在西藏徒步,队伍遭遇了大风雪。郭常与队伍走散,又被山石落下砸断左腿动弹不得,又冷又饿,自己以为就这样葬在深山里了!第二日队伍兵分多路进行搜救,饶智翁章友再二人在悬崖边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郭常,二人对其进行简单的包扎后抬回宿营地!不想来时留下的路标又被大雪掩盖!二人当机立断另辟小径。抬着郭常走了九山十八洼历时三天两夜送到才市里医院,勉强保住了一条腿。想到这,内心的悔恨,自责,愧疚使他热泪喷涌,双腿直直的跪了下去!……

二娘重情重义,她的好多户外经验都是杨辉教给的,早已经哭红了双眼。她把所有罪责都推给了郭常,事实确实也如此!提了短棍就要来打郭常,张钰洁连忙拦住,唐黎过来准备扶起跪着的郭常,哪里扶得起?双脚像灌了铅一样重,二娘推开张钰洁,拖了棍哭喊着冲了过来,唐黎举枪截住,却不防被她一棍搠翻!直冲向郭常,郭常不躲不闪,依旧跪在那,二娘抡圆了棍棒,“啪”的重重刷在郭常头太阳穴上,直打得郭常眼棱缝裂,乌珠迸出!脑中却似做了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鼓儿、钹儿一齐响!一记闷棒之下,郭常似一弯柳叶,直棱棱软绵绵倒地,不见了丝毫动弹,严尚大喊:“住手!”三两步蹿到二娘跟前,一把夺过短棍,严尚怒目圆睁,大喊:“干什么你?你想打死他?”二娘起身,抢过短棒,高声回应:“怕什么?他耐打!”

郭常不知沉睡了多久,脑中一片混沌,头痛欲裂,耳中轰鸣,似汽车引擎狂叫!又听见一个轻柔的声音呼唤了好久好久…郭常睁开肿胀的双眼,见张钰洁盘腿坐在他边上,手里端了一碗稀粥,轻声说到:“醒啦!!”郭常这才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已经不熟悉,大雾笼罩,能见度不足百米!而且周围的植被,倒像夏季的一般,枝叶繁茂,土地湿润!这大冬天的,山林里如何会有这种气候?自己躺在担架上,旁边一堆篝火嘁嘁的燃着~原来,昨日郭常被二娘一棍子打晕后,大家整理好情绪!收拾行李物件,两个人抬了郭常,闷着头就往林中进发!沼泽地里和水蜘蛛斗智斗勇耽误了些时辰,误打误撞中又流逝了些许钟头,眼看天色近晚,在一个稍微平缓的大树底下,胡乱歇息……

郭常已经睡了一夜,想要起来,却动弹不得,四肢僵硬麻木,头晕目眩,李蔡杨晟过来搀着,才勉强坐了起来,张钰洁递来一碗稀粥,郭常摆摆手说吃不下,不是他不饿,是确实没心思吃饭,张钰洁凑过来小声到:“队伍断粮了,这是最后一顿!”

看同伴们时,大家手里端着吃食,都像往常一样笑呵呵的跟他打着招呼,似乎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事……

昨夜,严尚单迪等人度过了艰难的一夜。要说伤心,队伍中谁也没有杨郓伤心,杨辉可是自己的亲哥哥,现在却连尸骨都找不到!严尚和单迪作为队长,队伍中的任何一人出事,他们都将承担着最大的责任。倒不是说害怕承担责任,只是想到回去时,手里捧着逝去兄弟的遗物,如何交给他们的父母,如何开口!“阿姨叔叔,您的宝贝儿子,被我带到山里带死啦....!”

二人昨晚一句话也不说,各自躺在自己的帐篷里,喝着闷酒!

严尚过来给他递了一节老虎干巴,婉和的说:“吃吧,没粮了,这是我们最后一餐饭,吃完了回家去!”郭常接过干巴,稀粥是米糊和压缩饼干碎屑。队伍里一下损失了两位兄弟,他自己也已经没有丝毫兴趣再往前了,麻木的点了点头!

郭常四下望去,孤零零的卧着十来顶帐篷,不远处,则是大雾弥漫的原始丛林,参天的古树上,依旧附着树衣苔藓,只是比往日看见那些要更为鲜嫩!昨日一战,慌乱中他们损失了不少东西,各种吃食衣物,背包帐篷皆有损毁丢失!

众人吃过早饭,唐黎准备泡茶。众人皆说不要,大家都知道现在回去,起码得两天才能回到家,这两天能否找到足够食物尚且不知,不敢再喝茶了,喝茶的都知道,喝了茶酸肠寡肚,饿得快!

一起讨论回去路线,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毕竟还要穿过沼泽!昨天穿过沼泽地后,他们以防不测,抬着郭常走了四五公里才歇!现在,他们只能说继续走回沼泽地,再绕着沼泽地边缘找路回家!

小憩了一会儿,熄灭了营火,整理好装备即刻出发!

昨晚夜幕降临,皆以为是夜色遮盖看不清周全,不想此时青天白日,依旧看不清!只是感觉是个很大的林子,周围树丛高大,灌木蓬发,浓郁的雾又限制了众人的视线,完全不知到路途!只能靠着昨日的依稀足迹,按着走!不想刚走几步,足迹便找不到了,一直断断续续的,后来直接找不到了……

行至中午十分,依旧还没有走出林子,怎么走都是到处参天的巨树和铺满地衣的湿滑岩石!队伍开始焦虑起来,莫非是迷路了??开始大量的在树上刻下标记!

彻底绝望是下午五点多钟,队伍走走停停,不断更改路线,不知到走了多少里路,突然发现前面一个空地,莫不是走到沼泽地了?众人大喜,飞奔前往!哪里想到,这空地正是昨晚他们歇息的地方!

…啊………,队伍向炸开了锅一样,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本该出现在影视剧里面的桥段,居然切切实实的发生在了他们身上,在林子里转悠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东倒西歪跌落在地,哭笑不得……

他们以前也有迷路的经历,但都靠着标记走出去了,但是走一天又回到了出发点的经历从没有过,况且,队伍没有了粮食供给,一行人饥肠辘辘,本以为可以打点猎物找点野菜补充能量,林子里却连一只鸟都不曾看见过。终年大雾笼罩,这个林子居然成了另外一种气候,好多植物他们根本不认识!也就不敢随便食用!空腹情况下,漫漫长夜及以后的每天,他们该如何度过?

没有丝毫办法,队伍里的众人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另寻出路,早上喝了少许稀粥以后,就粒米未进。本想着回去路途上打些野味,哪里知道这迷雾丛林里,啥动物踪迹都看不到?水壶里面的水也所剩无多,走了一整天,连一个冒水洞也没有遇见。二十多人的队伍,一个个或坐或躺,倚在冰冷的地面上,全没往日的喧嚣吵闹!林子里像死了的一样寂静……

休息了一会儿,队伍里慢慢躁动起来,互相埋怨,话语矛头收收拢拢,皆指向郭常。郭常哪里受得了?辩驳了几句,怎奈众口难敌,只好独自跑到另一边,求个耳根清净!单迪抽完了烟盒里的最后一只烟,默默起身,提了武器,胡乱找了个方向进了林子里!严尚见状,也跟着一起进去,随后还有章友在再唐黎二人……

眼看天色又渐渐暗了下来,大家陆续都起身,在怎么抱怨又有什么用?开始为度过今晚做准备!又能准备什么呢?搭上帐篷,无非只是找几根柴火,抵御夜晚的严寒!

天黑了,虽然不知道外面黑了没有,但营地周围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单迪一行人打着电灯也回来了。每人手里多了几串红色的果子,到大伙跟前,噼里啪啦的扔在地上,圆圆的,有点似大枣!

众人诧异,章友再道:“这果子我们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能否吃,就长在前方公把里处高高的树枝上,一小时前我们四人已经试吃过了,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不适,大概还是可以食用的”。

众人大喜,争先恐后的过来抢,怎想这果子酸涩难吃,只是水多,食不饱腹,不解渴还辣喉咙,真真是空有其表!但眼看其他吃的东西找不到,也就只能将就吃这个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今晚气温骤降,整整比昨天下降了十来度!湿气也越来越重,找回来的柴火嘁嘁嘁半天烧不着,黑烟直冒!

越是这种时候,时间越难熬!倒是还有好些酒,没有食物下肚,谁还想喝酒?天已经黑了好一会,才九点来钟,吃了涩涩的水果,肚子却更饿!一伙人烧了两个篝火,火焰一个却比一个小,火堆旁,晾晒着被潮湿打湿的衣服鞋子,火小了,又都把衣物往里挪了挪!

好不容易熬到了十一二点,气温越来越低,柴火已经快烧完了,眼睛早涩得睁不开了!却难以入睡,本是腊月寒冬,该是干燥的季节,浓雾却一波一波的迎面袭来,湿气越来越重,好多人眉毛上,头发上,已经挂满了雾珠……

不知不觉中,后半夜的样子,杨晟马达严尚的伤口陆续开始疼起来,(上文说到过,杨晟小腿被咬,马达左严尚右手被咬)单迪虽然给三人吸过毒,本来以为没事了,却不想这时候疼起来……

单迪揭开三人的绑带,发现伤口已经溃烂流脓,留意到单迪眉头紧锁,忙问原因,单迪摇摇头说到:“毒素似乎扩散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三人吓得面如土色!这两天,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事情,饶智翁杨辉先后死去,毒素扩散,意味着三人也可能不久人世!而现在,他们还困在这迷雾森林里……

严尚独自一人出了帐篷,在篝火旁坐下。漆黑的夜,没有半点繁星!孤独,寂寞,不安,焦虑涌上心头!严尚打开一壶酒,酒香四溢,他一饮而尽……

次日天明,大家已经没有什么言语了,每个人都不愿意说话,他们已经饿了两天,人在肚子饿的时候是说不出话来的!严尚和单迪强忍着肚饿给大伙打气!大伙才勉强收拾起个人的帐篷衣物,继续赶路!郭常的背上的伤口再次发炎,正走不动,燕景瑞和赖三山过来扶住,一行人又迤逦的走了一遭!水的问题还好解决,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中,路边的枝丫树叶上地上的草丛里,都是水珠!以至于他们所经过的地面上,很是湿滑!今天他们不敢再向前日那样,误打误撞!专门沿着低洼处走,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找到水源,沿着水流走,方能走出去!

没有了食物来源,肚中饥饿,衣服裤子又尽被湿气打湿,又冷又饿,如何走得?前面的没走几步,后面的又歇下了,公把里路竟走出个把小时来!好不容易走了一段,好多人居然呕吐起来,原因可能是因为早间胡乱往嘴里送的黑色野果发生了作用,吃的少的还好,头晕脑胀,吃得多可就严重了,吐个不停!张钰洁尤为严重,大家看得真切,墨绿色的胆汁都吐出来了!不得已只能终止前行!当即扎营,空地上搭了个屋子,将地板升高,隔绝了地上的湿气。今夜,他们将舍弃帐篷,一起在这木屋里歇息!马达晏楼和杨稳明臻,四周打猎去了。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林子里没有飞鸟走兽,如何能打到猎物?三人依旧空手而归!倒是回来时候砍到了一堆石竹笋,洪厚将笋皮剥开,拿大锅煮沸过了一遍,然后放了盐巴辣椒小火炒熟,各自分了,肚中才有了食物!

没想到夜间,又都吐了起来,一群人趴在木屋上,各吐各的,好不壮观!

他们带来的医疗用品,都是只能用于外伤,谁也没想到吃个笋能遇到食物中毒!所幸吐完以后,频繁喝水催泄催吐,才没有发生不测!不然这二十人的队伍,就要齐刷刷横死在这山间木屋里了,夜色里,杨彦品提着裤子回来,虚弱的说道:“不行了不行了,再拉就死了,筷子细的一股,拉出簸箕大的一盘……”

又过一日,已经打不起任何力气了,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一点多!

说到饥饿,马达单迪郭常明臻,最深有体会!年少时四人在这样的山里找半夏,没想到那时正值雨季,大雾漫天,在这大山里迷了路,本来各自从家里包来一包晌午,发现迷路了,单迪就开始克扣粮食,四袋米饭吃了两天,都馊了都没能走出去,接着找食物,不要被电影电视剧情节所影响,找个树虫竹蛆就能顶半天,挖个山茅野菜就能补充什么什么能量了,根本行不通!现代人已经习惯了大白米饭为主食,就算是那几天让你光吃面条你都受不了!不是不顶饿,而是胃不习惯!再说要让你在荒野里只是靠点虫子野菜充饥,三天你就走不动了,饿了走不动就不想找食物,不吃就饿,如此循环!所幸那次五日以后,村里集结力量搜山,才将几人带回!各个面黄肌瘦,恢复了数日才缓过来!

今天居然看到太阳出来了,能见度已经提高了很多!严尚大喜,连忙叫醒众人,催促赶路!谁还愿意起来?严尚单迪拉起这个那个又躺下了,纵使怎么打气怎么谩骂都无济于事!单迪爬进屋内,望着这死气沉沉的众人,高声道:“都起来,吃了饭赶路了!”众人听罢,吃饭?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单迪慢慢从背包里掏出三块压缩饼干来!大家看得真切,那三块压缩饼干被塑料纸紧紧的包裹着,似乎远远的散发出了香味,竟一下子来了精神,争先恐后的爬起来!单迪居然还有压缩饼干?

单迪将自己私自藏下三块压缩饼干,拿出两块来,并一截虎肉干碾碎,从水壶里收集了水,取锅烀了一大锅,每人盛了一勺稀得不能再稀的清粥,但是对于众人来说,这是这两日一来,吃得最像食物的一顿了!

吃了东西,肚中依旧像没吃过一样,那口铁锅,被杨彦品李蔡二人争着舔干净了!又过去一个多小时,众人起身继续望着低洼处走!

众人的背包多余的物件都被扔掉了,只是保留了一些衣物等必须的装备,虽然如此,但肩上的背包依然有千斤重,手上的登山棍,已经撑不起摇摇欲坠的身体,章友再都泯生了要扔掉手中那条长枪的想法......

一路无话,无非摘些野草嫩芽充饥,互相搀扶鼓励,说些色香味俱全的吃食鼓励前行!大家都说,等到出去以后,那泡面都要买三箱放边上吃到爆肚!张钰洁的现在已经面黄肌瘦,神情恍惚,跟第一次见面那个白净的女子已经判若两人,小步小步的跟着队伍,却不敢将手里那条严尚给他置办的棍子丢掉.........

太阳阴沉沉的挂在树上,四下依旧大雾漫天,能见度虽然较前日提高了不少,但是依旧看不清虚实,出了林子,来到一块空地,约莫是快草甸,绿油油的草上挂满了雾珠,这草甸似乎很大,四周被浓稠的雾气笼罩着,不见边际,杨彦品趴在地上,吮吸着草上的露水,遇到鲜嫩的草芽,随即嚼了!

一行人一列纵队懒懒散散的继续前行,地上绿油油的青草,一般,众人心里虽有疑虑,但也见怪不怪了!又不知走了多久,都没能把这草甸走完,恍惚间,杨稳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倒下,晏楼伸手去拉,哪里拉得住,双双向下滑去,洪厚也过来拉,却拉了个空,自己却摔了跟头,一个扑爬沿着倾斜的岩石面滑了下去,大伙见此不敢再上前!三人一个接一个,噼里啪啦的滑下了个山崖里!

这时候,大家才看清,脚下是一个被云雾遮盖,近乎垂直的大断崖!而杨稳、晏楼、洪厚一路只顾着走,哪里会注意到脚下,皆跌下崖底去了。究竟三人命运怎样?队伍接下来又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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