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广伟的海域深处,隐藏着一座海岛。海岛上生长着一株神奇的植物,它的果实可以使人长生不死,永葆青春。
眼前的白发老者叼着烟斗,不急不忙吐出一串眼圈。
“呵,这疯老头又在说胡话了。”围观者中有人讥笑着。“老子打了半辈子的鱼,还真没见过这么个仙岛。”“哈哈哈,是嘛。”人群中一片嬉笑声。
“疯老头”自称老陈,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座村里。他一无亲人,二无钱财,村里的好心人刘姨看他可怜,便让他住进自己闲置的屋子里。
老陈喜欢讲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而这里的居民大多闭塞,他们会零零碎碎扔些钱给老陈,然后鸭子一样叫着,不停地问这问那。他们之中,有人将老陈当成说书的,另一些则认为这糟老头是个疯子,久而久之老陈的这些故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乐子。
老陈抽完烟,靠着墙根眯起眼睛打着盹儿。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了,留下一个黑色头发的青年。
青年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头黑发几乎遮住了眼睛,脸色苍白,厚重的棕色风衣也无法掩饰他瘦削的身形。
“大爷,您刚刚说的,是真的么?”老陈半睁开一只眼睛,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年,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神情。
“是啊,我亲眼见过,可惜最后没能吃上一口,嘿嘿。”干哑的笑声让人有种用指甲抓水泥墙似的难受感。
“长生不死,那顽疾能治愈吗?”青年黑发下的瞳孔倏然放大。
“当然的,那可都不死了还治不了吗?他们都以为我疯了,但,我用这条老命担保,确实是真的。”老陈有意撇了一眼青年的神色,心中已有几分明白。
青年僵硬地站在那里几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爷,求您告诉我在哪吧,我得了绝症,活不了多久了!您告诉我,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说着,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老陈眯起双眼,直到青年连连叩头,才向前倾了倾身子:“小伙子,去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您说,我都愿意。”
“我要亲自去。”
“好说,好说。”青年原以为老陈要提出什么刁钻的条件,没想到要求这么简单,赶忙答应。
“今儿个时间有些晚了,我得睡了,明早太阳出来的时候再来找我。”
这一晚,青年依旧没有睡好。不是因为病痛的折磨,而是内心的狂喜和忧虑交织在一起。一个声音说道:太好了,有救了!另一个声音响起:这老头的话能信吗,颠三倒四的,能不老他还是这副鬼样子吗?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没准是真的呢。”长久的折磨已经将理智冲洗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天未亮,青年就在老者屋外打转。一夜未眠和欣喜若狂让他有些晕眩。他不得不扶着墙站稳。等到第一丝光线透出来时,砰砰,用力叩门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格外突兀。
令人惊讶的是,没多久,老陈真的开门了。这让青年的心跳得更快了。“快说说吧,大爷,求您了。”
老陈倒是也没有绕弯子:“这个村子东边靠着海,渔船是有的,你去弄一条,备好吃的。现在就去吧。”
“大爷,您知道,我们这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捕鱼的技巧,船,也是现成的,不必弄了。我带了全部的钱财,水和干粮什么的也带足了。”青年的声音有些发颤。
“走吧。”
清晨,海面上还是缠着一层雾气。寒冷的风敲进骨髓里,若是往常,青年绝不会贸然出海。离岸越远,风越大,并且是顺风,船行得轻快敏捷。眼见着渐行渐远,青年突然恶狠狠地叫道:“老头,你可别骗我,不然——。”说着,摸出一只金属球棍在老陈眼前晃了晃。
老陈眨了眨混浊的眼睛,轻声说道:“不会骗你。一直向东就行,我来看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
两人都疲惫不堪,裹着布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偏偏风越来越强劲了。青年浑身疼痛难忍,几近昏厥。
此时,一股暗流涌动着。老者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没有说话。
直到船身被卷入漩涡中,刚刚发觉的青年开始疯狂尖叫:“老东西,你不是看方向吗,这下好了,都要死了!我还想活,我还不想死啊!该死的!要死,也是你先死!”说罢,伸出双手用力掐着老陈的脖子。
顷刻间渔船被漩涡吞噬得无影无踪。
冰冷的海水浸湿了衣裤,完全是刺骨的疼痛,紧接着是感官被麻痹的灼热。即使没有溺水而亡,光是这样就足以让人冻死了吧。
奇迹般的,青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绿植遍地的岛上。郁郁葱葱,说不出名字的植被爬满了眼前的土地。而这里的泥土松而软,竟然透着淡淡的红棕色。青年掬起一捧土仔细端详着。“呀,这就是仙岛吗?真是世外桃源啊!”疼痛感变小了,青年内心暗想,只是不见那老家伙。
“也罢,我自己去找好了。”青年走了几步,完全没有感到被海水浸湿的衣裳所带来的寒气。阳光温和地洒满空气里,明明刚刚在海上还是阴云密布。环视四周,身后,海面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漩涡急流,船却不见踪影。青年摸了摸腰间藏着的一把匕首,那是他用来以防万一的,此刻倒真成了救命的东西了。匕首被紧紧握住,依稀闪烁着寒光,锋利无比。青年用它随手将一棵乔木的枝条砍断用来探路,又截取一条藤状物用来充当绳子。
说来也怪,这些植被被砍下的时候都渗出淡红的粘液,这让青年一阵毛骨悚然。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而是朝着岛的中心前行。
毕竟,这种喜悦已是许久不曾遇到过的,怎么能在这种时候退却呢。感情会淹没理智,狂喜会冲淡恐惧。心脏有力地跳跃着,比任何时候都更有活力呀。青年不禁笑了起来。
越往深处,这些植被越是繁茂,没走几部,阳光就湮没在密林之中,热带雨林厚重的压迫感与强大的生命力流淌其间,青年有点透不过气。周身都被植物包围起来,脚下也无法看到泥土,一步一步几乎全踩在各种奇异的植被上,它们的颜色和形态也更是诡异,就连梦境里都未曾想象过,在他眼里,这些蜷曲着,扭动着的阴影,都是永生之路的异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