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呢?怎么没见着他?”
夏侯澄挠了挠头问傅芷柔,从回村到现在他都没看见夏侯陌屠的身影。
傅芷柔准备着晚餐的食材,回应道,“你爹在族长爷爷那儿,澄儿可以带着朋友过去打声招呼。”
夏侯澄点点头,“好。”
随后他离开了厨房,向前厅的世奚、阿芦说明了原意,两人附议点了点头,跟随夏侯澄向夏侯师尘的家中去了。
一会儿的功夫三人便到了正厅,对于夏侯师尘来说,世奚与阿芦均算是熟悉面孔,故夏侯澄没有多做介绍,反而是夏侯师尘向一旁的夏侯陌屠简要地提了两句。
三人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两位长辈神色突然变得诧然。
“澄儿,你…”
夏侯陌屠刚一开口,双瞳便止不住地放大,而后不可思议地转头望向夏侯师尘,似乎再寻求他的意见,此时后者的脸上满是肃然,难掩忧色。
夏侯师尘捋了捋颔下的白髯,沉吟了一阵,之后郑重地对夏侯陌屠点了点头。
夏侯澄三人被他们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丝毫不明白两位长辈为何望着夏侯澄露出此般神色。
“老爹…族长爷爷…你们是怎么了?”夏侯澄不解地问。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没有察觉出夏侯澄身上有何异常。
“澄儿,你过来。”
夏侯师尘语重心长地道,捋须的动作未止。
夏侯澄听话地走上前去,接着在他不解的目光下,夏侯师尘抬起了右手,正对夏侯澄的胸口处。
一股淡蓝色荧光从老者的掌心溢出,欲与夏侯澄胸中的某物呼应。
过了一阵子,结果如夏侯师尘所料,那道封印已然消散了。
一旁的夏侯陌屠也察觉端倪,赶忙问道:
“澄儿,你是不是入过深水?或是…”
说到一半,夏侯陌屠又摇了摇头,心中认为应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夏侯澄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看了一眼世奚与阿芦,随后回应道,“嗯,之前跟我的朋友们在鹿林之森的时候,为了除掉水下的蝮虫,我和世奚下过水。”
“那…可有出现异况?”
“有,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我胸口很痛很痛,根本没法动,然后那些虫子就对我有想法,可没想到它们攻击了我之后,从我体内爆出了一道光,把那些臭虫都炸死了!”
说着夏侯澄有些心有余悸,并向世奚投去了抱歉的眼神,毕竟当时蝮虫虽亡,也炸伤了世奚。
“这一点晚辈可以作证。”世奚从一旁拱手向前一步。
“当时情况危急,晚辈原以为夏侯兄弟会就此罹难,殊不知其体内蕴含着看似暴戾,实则确是十分温和的力量,助我们将害虫除尽。”
听到这,夏侯师尘与夏侯陌屠对视了一眼。
“澄儿,你可知…那道淡色光波,便是那神器溟谕所为?”夏侯师尘颇有无奈道。
“什、什么?!”
闻言,夏侯澄着实被吓了一跳,那族里的神器溟谕不是早就被夏侯师尘深藏了么?怎可能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除非…
“族长爷爷…你的意思是说…溟谕当时就在我体内?”
夏侯师尘郑重地点点头,“不错。”
“那为什么我从来都……等一下!”
夏侯澄神色略显慌张,急忙从怀中掏出一物,放在掌心处。
“这东西…难道就是溟谕?!”
厅中的众人随着他的话音望去,他的手上正托着一颗小巧的蓝色莲子。
世奚与阿芦认得这颗莲子,夏侯澄曾对他们拿出过。
夏侯陌屠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夏侯澄身前,将那莲子接过,端详了一阵后又递到了夏侯师尘手中。
夏侯师尘面色凝重地来回观察,右手手指在难以被察觉地微颤。
“这确是当年的溟谕不错,只是…「光华」却消失了……”
“您没看错吧?「光华」怎么可能消失呢?!”夏侯陌屠无比惊讶地道。
夏侯澄挠了挠头问道,“族长爷爷,什么是「光华」啊?”
夏侯师尘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似乎身体都因此变得有些许僵硬。
“「光华」,是溟谕之内力量的核心,若失去了「光华」,则此时的溟谕与常物无异…只有令其重获「光华」,溟谕才可有运灵之力。”
听到这,世奚忍不住出声,“敢问前辈,这神器溟谕除却爆炸之能,可有其余效用?”
夏侯师尘徐徐点头,将其中奥妙一一道来:
“从根源上论,溟谕本无伤人之用,当时你们所见的爆炸,无非是溟谕感受到了主体正受强烈的威胁,故而以此种方式来保护主体,它能够发挥的一切效用,均是以主体的安危为首。”
夏侯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这么说,我当时就是溟谕所承载的主体了。”
夏侯师尘没有否认,“不错,这溟谕生于天山池沼,属柔水,在你尚为孩童时,我便将其封印于你体内,一来可防止外族人的觊觎,二来也可时刻佑护你。”
说到此处,夏侯师尘停顿了一下,他有话必须问明白。
“澄儿,跟爷爷说说,你出村的这段时日还发生过什么?为何那「光华」会消散,且溟谕脱离了封印?”
夏侯澄想了想,很快便猜到了原因。
他将那日于崆峒山脉密林中发生的种种,分毫不差地向夏侯师尘叙述,包括火龙枪异动、假身夏侯师尘,以及自己的死而复生等。
“起死回生…也难怪「光华」就此散尽…”夏侯师尘喃喃道。
夏侯陌屠则是十分地惊恐,听到夏侯澄险些丧命,心脏狂跳不已。
他一把将夏侯澄拉入怀中,拍了拍后者的背,满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余庆。
“哎呀老爹你好肉麻,本来我都不想讲这事的,就知道你会瞎担心。”夏侯澄似是抱怨地道。
“臭小子!咱家现在就你这一个独苗,你还不给我长点心!”夏侯陌屠看起来很是气愤,用力揉了揉夏侯澄的脑袋。
从未发言的阿芦此时一捶掌心,对众人道,“我想起来了!那种能召唤出一模一样的人的方法…是巫术!师父曾经跟阿芦说过的!”
闻言,夏侯陌屠停下了动作,疑惑道,“巫术不是早已消亡了么?当今竟还有弥留?”
阿芦确信地点点头,“不会错的,师父就是那么跟我说的,巫术是一种很厉害、很神奇的术法。”
“小姑娘说的不错,此般诡异莫测的术法,除了巫术,在这神州大陆上还真难寻出他法。”夏侯师尘附和道。
老者接着对夏侯澄道,“我原想夺取兹裂后,以兹裂之力掩盖你体内溟谕的气息,如此一来便再无外人能够察觉到溟谕的存在,你与这族中神器就此保全,殊不知在这来回之中,你亦于此途中因那个假的夏侯师尘,无意激发了溟谕…”
夏侯澄心中一酸,他可是从世奚口中得知了夏侯师尘先前可是遇袭而受了伤的,并且伤势还不轻。
“原来族长爷爷是为了我才…”
夏侯师尘见夏侯澄低落的模样,摆摆手道,“其实应由爷爷向你道歉,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便将如此重大的责任托付于你,在你成长的途中也从未与你提起,甚者还嘱咐你的父母,莫要将真相告知于你,唉…”
“不是的,族长爷爷。”
夏侯澄平静地摇摇头,随后坚定地望向老者。
“我从出生就是沣容族人,我有义务守护好我们的部族与族人,我很荣幸爷爷能看中我,将这么重大的事情寄托在我身上,对于先前的种种,我没有一丝悔意,对爷爷、还有老爹,也没有一点责怪。”
正厅里沉默了一阵子,这反而让夏侯澄稍有不自在。
夏侯陌屠欣慰地拍了拍夏侯澄的左肩,“好儿子!”
夏侯澄挠了挠头表示这没什么,不过他还有个十分关心的问题。
“族长爷爷,既然这溟谕这么厉害,连起死回生都可以…那是不是只要它重新有了「光华」,就可以再次救人了?”
夏侯师尘思索了一阵,之后沉吟着点头,“应是如此无疑。”
“那该怎么让溟谕恢复「光华」呢?”夏侯澄又问。
夏侯师尘眉头紧皱,目光盯着地面思虑,“依老族长之言,须将溟谕带回天山池沼,并将其置入池沼内滋养七七四十九年,方可重获「光华」。至于他法…眼下还犹未可知。”
“居然要那么久…”夏侯澄似乎有些不甘。
世奚望了他一眼,并道,“夏侯兄弟,你可知复生已故之人,是有违天道轮回的?”
“这我明白,但是它可以救治那些将死之人啊,那样总不会违背天道吧?”
虽不明白夏侯澄在做什么打算,夏侯师尘还是出言道,“此事无妨,既然「光华」已散,那有朝一日我便会令溟谕重焕生机,溟谕近日仍由澄儿保管,切不可丢失。”
夏侯澄点头应承,并将溟谕重新收回了怀中。
“晚辈有一事好奇。”世奚忍不住出言。
夏侯师尘望了他一眼,“世侄且说。”
“早先夏侯兄弟曾向晚辈展示过一种心法,在晚辈看来,该心法丝毫不能调渡身周的灵气,更不谈吸纳灵气,不知此心法是否亦与溟谕有关?”
闻言,夏侯师尘的眼中流露出赞许的意味。
“世侄亦是明目,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修炼心法,只是我与陌屠协商好,令澄儿每日遵循的固封之法,为的便是加深他体内溟谕的封印。”
“只是此法终是难有成效,真正的固封还需倚靠兹裂的力量,不过此刻已无需再将溟谕封印了,澄儿也不必再遵导什么‘辟元心法’了。”
听到这,夏侯澄突然傻笑了两声。
“嘿嘿——没关系,反正我平常也是偷懒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