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浮霜与凌云仙人面色沉重地向自己走来,夏侯澄有些急不可耐地迎上前去。
“你们刚刚…都说些什么了?浮霜体内的魂灵禁制…要怎么处理?”夏侯澄望着二人心带急切地询问道。
凌云仙人没有应答,他只是瞥过头望着忧心忡忡的浮霜,全权尊重她的意见,毕竟这是浮霜自己的私事,说与不说的决定权还是握在当事人手里。
浮霜酝酿了好一会,而后静望着地面,冷漠地轻声道:“…没事。”
这副模样怎可能会是没事的样子?夏侯澄一猜便知,方才的间隙里凌云仙人与浮霜所说的内容,必定牵扯到了浮霜对自己说过的痛苦过往,亦或是她自己真正的身世…
“浮霜,我希望你有事情可以告诉我,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扛着好吗?”夏侯澄带着些许恳求的语气道。
闻言,浮霜抬头望向了夏侯澄,后者的眼神里充满了认真与坚定。
可即便如此,浮霜依旧不愿意将先前自己在脑海中看到的那一幕幕画面,向任何人吐露…
“我没事。”浮霜面无表情地应声,随后自顾自地走到了小猛身边,蹲下身来抚摸起它的绒毛。
“……”夏侯澄的面色复杂,看着那道倩影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唉…”一旁的凌云仙人惋惜地叹气,他的内心同样是五味杂陈。
夏侯澄转过身对着老者,随后道,“仙人前辈,您可以告诉我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秘吗?为什么浮霜不愿意告诉我?”
老者轻摇了摇头,“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老者意味深长地望向天穹,其中有道不尽的杂忧与烦愁。
“什么意思…”夏侯澄不解地挠挠头,老者的话不仅没有让他感到明晰,反而是愈觉得神秘。
老者似乎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在内心思索着什么。
夏侯澄仍旧不愿死心,两人无论如何都不肯与自己透露些许,这让他的情绪稍有烦躁。
他径直走到了浮霜的背后,望着她蹲着的背影。
“浮霜,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么?”
闻言,浮霜抚摸小猛的手停顿了一下,而后又无事一般地继续抚摸,似乎浮霜不愿与夏侯澄谈论这个话题。
望着无动于衷的浮霜,夏侯澄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有什么事就不能对我说吗?为什么总是要让我蒙在鼓里?”
女子依旧没有搭理这个青年。
“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也险些经历了生离死别,即使这样你也不愿意对我敞开心扉对吗?”
终于,浮霜有了反应,她站起后转身面对夏侯澄。
“不要烦我。”漠然之中带着冰冷。
话音落下后,浮霜抱起小猛,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夏侯澄看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身影,失落地摇头道,“看来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作真正的朋友。”
那道倩影在原地停了两秒,紧接着又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
这是相识以来自己第一次与浮霜产生了矛盾,但夏侯澄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感到气愤。
他只觉得自己因为她离开了村子这么久,到头来只得到了她的数次不愿诉说,正如他所言的,不公平…
“唉…愚笨的小子。”凌云仙人无可奈何地饮了一口壶中的酒。
闻言夏侯澄望向了老者,随后再次自嘲地道,“我傻吗?…可能是吧……”
老者缓步来到了夏侯澄的跟前,而后拿着酒壶在后者的面前晃悠了两下,“小子,你可知一壶佳酿是如何得之?”
夏侯澄想也没想便答道,“陈封起来放在地窖里,过上好几年应该就行了吧?”
“呵呵呵——”
一阵爽朗的笑声后,老者道,“若果真如此,世上的酒又为何有美次之分?”
夏侯澄摇了摇头,“我还真不知道。”
“来,小子将右手抬起。”
虽然不明白凌云仙人要做些什么,但夏侯澄还是没有怀疑地照做了。
而后,老者将自己的左手对上了夏侯澄的右手,顺着灵体维系将自己体内的灵气渡了些许至夏侯澄的体内。
夏侯澄惊讶地瞪大了眼,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在不断增强,并且有一股奇异且舒适的清流在全身的筋脉游走,蔓延。
过程持续了一刻钟,两人把手同时收回。
“仙人前辈…您这是?”夏侯澄疑惑地问道。
凌云仙人轻笑着道,“微末之力罢了,望小子能善加利用。”
夏侯澄正想道谢,但老者已背过身,准备离去。
“记住,琼浆玉液,唯有良人可得之。”
话毕后,老者飘起了身形,向着东南天飞掠而去。
夏侯澄痴痴地望着那道光影,口中重复呢喃着老者的话语。
……
半个时辰前。
崆峒山脉中部的战况异常激烈,由仲俞带领的队伍先是击退了来自神州北部的天玄宗,后又在释常真的助力下大败罗刹门、方岚教等众多小型教派。
一时术法纷飞,局势繁乱。数十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术、拳术以及各类兵器间的相互拼杀层出不穷,仲俞与释常真一人灵系煅烅,一人手持长型禅杖,跳入战场左右抗敌,众多太明弟子也没闲着,各自握着剑柄分散成数个小队,尽数入场突围。
其中罗刹门的弟子无一不是视死如归,个个拼尽了全力,结果却出人意料的惨淡,众人的鲜血在利剑的入体后无情地喷洒而出,惨红氤氲丈方之地。
太明弟子时而结阵御敌,时而默契攻袭,奋勇败敌的场面不禁令其他宗门心感震撼,各自敬佩于这些弟子们的训练有素。
仲俞与释常真不愿痛下杀手,因而击退了众多敌手后便劝阻其离去,倘若敌方仍旧有意阻挠,那么二人也不会再有手下留情之意。
太明观方的战损轻微,队中仅有计四名弟子重伤,以及二十名弟子轻伤,这对于仲俞来说算是能够释怀的,毕竟相比其他门派,太明观以绝对的优势统领了崆峒山脉的战局。
就这般,半个时辰内,除了惨遭灭门的罗刹门没有了抗拒权利外,其余宗门教派皆是识相地退出了兹裂的争夺之列。
正当仲俞下令,让受伤的弟子们盘坐疗伤时,那地脉的中部又出现了异动。
又是一道极光冲天,此次光天相连的景况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而后一阵山石崩碎的轰隆响彻云霄,声势的浩大足以传至楼兰古城中每一位城民的耳中。
紧接着有一团光球从先前已被破贯的地面,缓缓浮至上空,流光夺目,彩溢耀人。
定睛望去,那光球之中静静地躺着一个如正常孩童般的物事,此时那孩童正阖目吐纳,怡静生息。
最终孩童停滞于高空,不再动弹。
(这神器兹裂,竟是个灵童?)
仲俞紧蹙着眉,谨慎端详着那个看似普通的孩童,思索着接下来的行事。
尽管队伍已达山脉中部底端,但距离那孩童的所在之地,还有些路程。
稳妥起见,仲俞还是决定让弟子们先行整顿疗伤,后再向那兹裂进发。
……
世奚与阿芦,以及夏侯师尘此时亦是抵达了事发之地,在他们眼前的,是众多已然气绝或是奄奄一息的青年躯体。
在又一次极光冲天之时,世奚再次感受到了原先的那一股“冲劲”,并且此次那股“吸引力”愈发的明显,这让他又是疑惑又是担忧,出于大局,他仍旧没有向阿芦坦露心迹。
面对那些躯体,世奚走上前去观探了一番,发觉他们已不再会给出一丝的威胁。
“他们…好可怜啊…”阿芦面色紧张地望着满地的宗门弟子们。
世奚先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后道,“这便是战争的定律,死伤无非是争斗的产物。”
“给他们一点教训不就好了嘛…为什么一定要打成这样子呢…”
闻言,一旁的夏侯师尘道,“人心险恶,事途难测,永远不要对你的敌人仁慈。”
正当几人还想说些什么,前方不远的拐角处,出现了两道他们熟悉的身影。
阿芦望见来人后,欣喜地向他们挥手呼喊道,“小橙子!浮霜姐姐!”
在他们准备上前时,夏侯澄与浮霜的身后又出现了两道身影。
“怎…怎么会这样……”
阿芦一时只觉胸闷异常,因为那后出现的两道身影,竟是自己与世奚……
“这是怎么回事?”世奚神色复杂,望着那不断迎面走来的四人,思绪有些混乱。
那四人在望见世奚与阿芦时也着实吓了一跳,尤其是夏侯澄与浮霜,他们想不到会同时看见一模一样的两人。
“怎么会有两个世奚…两个阿芦?!”夏侯澄瞪大了眼,他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浮霜同样感到惊异,这场面实是太过诡异…
这时,世奚冷静了心神,将夏侯师尘与阿芦唤到了一块巨石之后,留下那四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世奚定了定神,而后推测道,“他们四人身后并无我太明弟子跟随,因此他们定为用了某种手段而谎冒成我们的样子的假体。”
阿芦紧张地点点头,“世奚哥哥,那我们要怎么办?打败他们吗?”
世奚沉吟了一会道,“先与他们周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