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歇着，爷去书房好好想想这差事要怎么办，”九阿哥把苏日娜扶到塌边，才无奈的说道：“虽然只是算算数，可若爷真的只是去算个总数，怕是皇阿玛又要招爷进宫问功课的，爷还不想这么快就把那五十遍给抄完了！”
瞧着九阿哥转身离开，苏日娜才靠在榻上，回忆起了当初她上大学去兼职做人口普查时候的情况，虽然政策不一样，但这工作的根本是差不多的，什么户在人不在，人在户不在，人户分离的情况之类的，总是很是复杂。
明朝的时候出行都要路引，户籍制度是很严格的，不过因为满人入关，明代的户籍资料很多都被毁了，虽然现在的官府还是有造册的，但在诸如受灾较多、流民很多的地方，没有户籍资料偷偷留下的也是不少的，更何况还有买卖的奴仆之类的，总之情况要比现代的人口普查还要费尽。当然，这时候人口普查也是有便利之处的，那就是——人口少。
既然是这样……苏日娜让人拿来了纸笔，写写画画起来，半天才画出了一张表格，上面有姓名、性别、籍贯、职业等等项目，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亲属关系，如果换个角度来看，这就和现代的户口本单页很像。等到画好了，苏日娜才得意的让人把这张纸送去给九阿哥，心里想着这一次一定要狠狠的敲黑心九一笔作为忙碌这么久的酬劳。
九阿哥对民间到底什么情况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他手底下四下跑的管事们却是见多识广的，这些人被聚集在书房听完了九阿哥的吩咐后，就立刻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了这个整理户籍的事情。不过在苏日娜的表格被送到九阿哥面前的时候，大家伙还只是在讨论，完全没有任何的结果。
可哪怕是这样，对于这个工作也基本有了些了解，在看到苏日娜送过来的纸张的时候，九阿哥眼前一亮，尽管苏日娜和他一样对民生问题不甚了解，飧龌舅悸啡词欠浅：玫模呐抡庋焕垂ぷ髁炕岱浅４螅凑獠钍率腔拾⒙杲淮耍趺醋鲋灰蜕细鎏醭戮秃茫羰腔拾⒙瓴宦饽蔷透昧耍⒙砭鸵宰约何蘖Τ械Ｎ颜獠钍峦瞥鋈ィ埠米ㄐ脑诩遗嘌约旱娜⒏纭
于是，九阿哥就对着苏日娜的那个表格，吩咐手下一群人开始修正里面的问题，等到一切都弄完了，才抓耳挠腮的写了份折子，连同表格一道递了上去。
因为是康熙目前打算推广的大工作，于是隔日九阿哥就被招进了宫里进行答辩陈述。康熙首先对九阿哥的认真工作态度表示了赞许，随即就道这法子虽好却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朝廷实在没办法找那么多差役去为每个人都登记造册。言下之意就是，老九，你最好想出个简单些的法子。
九阿哥却是满不在乎，其实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想到了，在写完了折子后，他还专门就这个事情和苏日娜聊过，当然他是带着炫耀的模样说的——“你瞧，爷这折子一上，皇阿玛肯定会觉得这是大工程，找不出那么多人做这事，你想啊，识文断字的差役才多少，若是让每个县的百姓都去登记，那也是很费时费力的，估摸着到时候皇阿玛就直接驳了我的折子，没准爷到时候就能回来继续教育咱们的三阿哥了！”
为了自家二格格不再被这个无良阿玛荼毒，苏日娜立刻笑道：“怎么肯恶搞？各州府的秀才有多少？随便征召一些给些补贴的银钱就是了。这些读了那么多年书的秀才们，很多都是寒门子弟，有这么个补贴的机会他们怎么会不做？就算是家境富裕的，可秀才做官不易，现在让他们参与进来，也算是让他们提前接触政务，又有哪个会不乐意？”
——当年他们去帮忙进行人口普查工作，领得薪水就很少，学校还不是打折社会实践的幌子来宣传的？
苏日娜很不以为然的想着，不管是什么年代，学生一般都是最廉价的劳动力。
听过了苏日娜的话，九阿哥在面对康熙的“质问”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就把这话回了，等回完了他才想自己扇自己一个嘴巴，他不说的话皇阿玛肯定想不到，到时候就能辞职了！可怎么就那么没心没肺的说出来了呢？
果不其然，康熙一听九阿哥的话，眼前一亮，这全天下的读书人不少，只需少量银钱，而后打着让秀才们熟悉最基础民生工作的幌子，自然有大把人来为这事出力！老九果然是奸商一个，这样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花小钱办大事，而且康熙比九阿哥想得更深的是——让学子们参与进来也能提前考察一下这些人的办事能力，历朝历代以来，状元郎很多都是在翰林院一呆很多年的，读书他们是好样的，可若是论到办事能力可就不一定是他们了，只是开科取士是传统，谁也不能违背了就是。但若是在这事上真有做得很好呢，那么他这个皇帝也可以以嘉奖的方式破格录用嘛！
——拍马屁的文章做得花团锦簇的，不如真正能给朕办点儿事的！
这就是老板和CEO的区别，康熙现如今已经深深的意识到了这一点，能写漂亮文字让他高兴的他养着，可若都是这样的这朝廷上的事情谁去做？
于是，九阿哥的法子被康熙升华了，但如果涉及到破格录入的事情让九阿哥一个人去办，康熙真是不大放心，老九这小子赚银子是没问题，可若是涉及到了政事那就不靠谱了。犹豫了一下，康熙才道：“此事事关重大，说不准有地方官吏对此事阴奉阳违，老九你对地方政事不甚了解，这事便让老四同你一道去做。你负责审核数据，老四负责督促地方官员以及审核那些秀才们的工作。”
一听这话，九阿哥那是大喜啊！算数那留在京里算就成了，不用真的跑去各地啊！几乎是立刻的，九阿哥就一脸愉悦的说道：“皇阿玛圣明，儿臣实在是没那个法子管那些学生，还是四哥去好，四哥肯定有办法！”
瞧着九阿哥一脸的喜悦，康熙心里也高兴，兄弟之间嘛，就应该和和睦睦的，争功这种事情老九没有想，也没有认为老四加进去是分了他的政绩，这就很好嘛！于是，康熙看九阿哥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随口唠起了家常——“上次听说你福晋又有了身子？可是好的？”
提到苏日娜肚子的那个，九阿哥的笑容就更大了些，咧着嘴道：“谢皇阿玛关心，儿臣的福晋的确是有了身子，再过几个月儿臣就又当阿玛了，届时还得请皇阿玛赐名呢！”
康熙却是一笑，心里觉得轻松不少，虽然老九这儿子这些年除了挣银子没干什么正经事，可大约也正因为这样，相比起其它对这个位置有想法甚至还有过陷害胤礽等等行为的几个儿子们，到了这个岁数的康熙却是觉得老九老十这两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好了，听着九阿哥此时的话，康熙笑骂了一句：“你就知道这是个阿哥？”
九阿哥本是一脸得意，不过听了康熙的话，才终于意识到了这些日子他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培养三阿哥经商是好的，可他怎么知道这就是三阿哥不是二格格呢？难怪苏日娜对于他教导儿子这事表现得很不以为然并隐隐有拒绝的架势。想到自己的格格被自己教导成一个张口银子闭口账册的模样，九阿哥的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康熙不知道九阿哥想到了什么，瞧着他有些发愣的模样，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怕是这个儿子有犯傻了，便安慰道：“此事若是办好了，你这孩子即便是个格格，朕也一定给她起名字——你这不学无术的，你家大格格是不是还没有个正经的名字呢？”
九阿哥回过神来，尴尬的一笑，“这个……皇阿玛，儿臣是想给乖乖，呃，就是儿臣的大格格起个好名字，可是儿臣这学问不精，怎么想都想不出好的，便一个耽搁了。”
康熙没好气的摇摇头，“摊上你这么个阿玛，你家的格格可真是倒了霉了！成了，只要你这差事办好了，朕给这两个孙女一起起名字！省得你、你福晋还有宫里的人一提到你家的大格格就是一天到晚乖乖长乖乖短的，朕每次听太后提起，朕都替你脸红！对了，说到这学问的事情，你那书读得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