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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少年穿着澄澈的白衬衫站在亮的发白的长街上,眉眼含笑的望她,没有了一身的高贵与复杂,也没有隐忍的谋算和恨意,只如当年初见一般,澄澈明净的站在她的眼前,阳光穿过层层枝叶,余下一地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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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我现在得去医院,你改天再来吧。”南歌此刻的心情有些忐忑,她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这么多年过去,她对自己的态度却一点都没变。
顾念上学时就满口脏话,说去混什么所谓的帮派,那会儿又因为父亲的势力没人敢惹,南歌说他没准长大了真是个混的,没想到这次相遇会是这样。
那些人听到顾念的话自觉让了路,谁能想到会遇上大哥认识的女人,又挨一顿骂,虽然被骂习惯了,但当着外人,着实不爽。
南歌现在也没心情计较那些人什么,扶着谢未迟到副驾驶,车内的谢未迟锁紧了眉头,而因为失血的原因他的脸开始白起来,整个人虚软地靠着椅背闭目。
南歌还记得谢未迟的血型,万中无一的熊猫血型,如果失血过多,他就有生命危险。
她赶忙启动了车子,开着车,她偏过头看谢未迟。
窗外,昏暗月色映照下,但见他一起一伏的呼吸着,有着隐忍的痛苦,可是他闭着眼睛,南歌无法看出他的任何情绪。
很多个时刻,南歌不知何为真实,她看着闭目忍痛的谢未迟,四下无人的深夜,突然感觉到真实。
她有些后悔,制止谢未迟,如果不是她,那些人不可能伤到他。
车窗外,树木交错间,月光再次投了下来,落下团团光斑。
谢未迟的脸更加白了,那纸巾已经摁不住流血的伤口,上面染满粘稠的血液。
南歌的心一慌,猛的踩油门,车子绝尘而去,她很少这样快的开车,但现在,耽搁一分钟就有一分钟的危险。
眼前的光亮突然消失了,一片乌云快速掩盖住了月亮,没有了窸窣响动的声音,幽深成了黑暗的利器,黑暗笼罩在大地上,一切都像极了往昔彼此凝望的黑眸。
她无法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一味的焦急。
人的生命太过脆弱,何况是几经折腾,她已经不是二十岁经得起任何挫折的年龄,岁月漫长,似乎经历的越多,感情就越脆弱,她恍惚记起也算得上是结婚那天,谢未迟就站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戴上戒指,然后沉声说,“你嫁给我,作为回报,我会护着你。”
他果然,言而有信。
谢未迟苍白的脸陷在靠椅上,虚弱而苍凉。南歌痛到无法呼吸,也不过七年,那时宽广明亮的阶梯教室里,那个少年言辞切切,意气风发的模样依稀还飘然眼前。
在黑暗里我们都可以探寻到光亮,那一簇簇夏日蕨类的气息时至今日都是生活的香调,那些走过的日子,也曾带着满身憧憬信誓旦旦……
谢未迟似乎察觉出南歌的情绪波动,半睁开眼安慰她,“我没事,不用担心,送我到医院就好。”
“我知道。”她觉得憋闷,有一种窒息感,她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