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祁靖兰手里的牛奶杯荡起浅浅漩涡，她抬眼，舒逸宸拉开椅子坐在对面。
舒逸宸视线落在窗外，“已经在弄了？”
“对啊，先修剪，干妈说后面的风格可以变一变，让我选。有点难哎，干妈都喜欢什么风格呢？”
“照你喜欢的样子弄就好。”舒逸宸咬了口吐司，扫一眼纠结的小脸，“这也是你的家。”
祁靖兰心底蹿升的暖流，在周身散开。
“你也看看？”她把手边的pad推过去。
舒逸宸滑动几页后递还给她，“这个就不错。”
绚烂色彩，祁靖兰眉眼弯弯的笑了。
欧式风格的凉亭骨架，攀爬着浓密绚烂的红蔷薇，像团烈火包绕整个空间，四个出入口盘绕心形叶片的锦屏藤，紫红的浓密气根垂成帘幕。
“喜欢么？”舒逸宸目光灼灼。
“嗯！”祁靖兰使劲儿点头。
“就定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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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剪园艺的清晨，整个院子都弥漫着植物的清香味儿，穿着家居运动服的祁靖兰，盘着松垮的丸子凑在墙根。
茂密覆盖整栋外壁的爬山虎，要在这个季节清理所有凋亡不能再生长的植株，错综的交错盘织里，还不能损伤健康的藤茎。
二楼阳台，舒逸宸端着杯咖啡，目光追着活跃的小影子。
“叮咚”
他回头看一眼电脑通知栏里的消息，转身走过去点开。
闵文发来的邮件，舒逸宸皱了皱眉，不打电话，反而用这种方式，是因为考虑到他在家避不开兰兰么？
点开已下载的附件，十多张照片让舒逸宸皱起了眉头。
聂海和同一个女人的照片，关系，过分亲密了些。
他扫一眼闵文的简单留言。
“你看看吧，云南那边传回来的，偶然发现的，暂时别让兰兰知道了，欧阳那边怎么办？”
舒逸宸似笑非笑，这算是什么？欧阳还打算继续当鸵鸟么？
“哥！逸宸哥！”窗外是祁靖兰雀跃的音色。
舒逸宸关闭邮箱界面，起身。
“看！”祁靖兰张开双臂，小脸笑的极其灿***明媚的阳光还耀眼。
舒逸宸居高临下，前院青绿的草坪上，废弃藤蔓被她拼成老宅的轮廓，他伸出大拇指，满眼都是宠溺。
“你手机好像在响。”舒逸宸侧耳倾听，确定了铃声来自隔壁卧室。
话音刚落，祁靖兰就跑向灌溉接口，洗干净手飞奔向向屋内。
舒逸宸的目光停在惟妙惟肖的藤蔓轮廓上，家，她心底最想要的，就是真正属于她的小家么？
他摸出手机，定格了草坪上的图像。
“姐。”
隔壁房间传出撒娇语气，舒逸宸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会这样！”
“不行，你不能答应他！”
“姐，你不能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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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一个小时的电话粥，舒逸宸听到隔壁的祁靖兰挂断电话，才走出房间敲响了她的房门。
“怎么了？”
祁靖兰一副受打击的样子，“姐夫说要把浩儿送出国。”
舒逸宸的脸跨了跨，“说为什么了么？”
“说是为了教育？这不是胡扯么，浩儿还不到三岁。”祁靖兰絮絮叨叨。
“你姐呢？一起？”舒逸宸眉头微沉。
“不，就送孩子一个人出去，这是什么逻辑啊。”祁靖兰看着手里的屏幕喃喃。
“姐夫说，浩儿太粘姐了，会影响孩子的性格发展，姐又宠的过分。”
舒逸宸听着她的碎碎念，走到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你姐怎么想的？”
“她很纠结啊，你知道姐太看重浩儿了，肯定是舍不得的，可姐夫说了太多娇惯的坏处，说只是送出去几年，稍微独立一些就接回来。”
舒逸宸双手交握，抵在上唇。
其实，像他们几个发小，童年也少有在父母身边的时候，他记忆里，上小学以前，都是被寄放在外公家。
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兰兰，你别跟着瞎着急，这事儿，咱们都做不了主，他们才是浩儿的爸爸妈妈。”他伸出右手摸了摸祁靖兰的头顶。
“哥，我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祁靖兰明亮的眼睛，看的舒逸宸喉咙干涩。
“嗯，你说。”
“我总觉得，姐夫是不满意浩儿占据了姐所有的心思，才会这样，是不是太爱了呢？”
舒逸宸表情平淡，在看到那样的照片之后，他早就轻视了聂海这个男人的感情。
“如果是我，第一优先的考虑，永远是爱人真正想要的。”
祁靖兰心跳加速，下意识垂下眼帘躲避了舒逸宸的眼睛。
“兰兰，我....”
“二小姐，前院整理好了，后院的设计方案选定了么？”
突兀出现在门口的园艺师打断了舒逸宸的话。
祁靖兰忙起身，“定了的。”
看着几乎仓皇而逃的婀娜背影，舒逸宸不悦的皱了皱眉，这家园艺公司素质太差，怎么就能这么唐突的冲到主人卧室来。
他懒散的靠向椅背，琢磨着如若和欧阳的过往，觉得和兰兰之间这层纱，一定要尽快捅破。
这个午后的尴尬一直延续到了夜间，祁靖兰小鹿乱撞的心，完全没办法维持和舒逸宸的正常接触，只得借口累了早早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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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灿烂的周日，祁靖兰抱着笔记本坐在绿植环绕的院落敲打人事变动企划案。
二楼书房，舒逸宸挂断电话，沉吟片刻起身。
繁花初绽的夏日，长发及腰的女孩儿盘腿坐在地塌上，自然下垂的黑帘遮住了半张脸，依稀可见挺翘的鼻尖。
舒逸宸的脚步停在几步之外，调整着体内翻涌难安的躁动。
来电铃声打断了两人，祁靖兰看看屏幕，咬了咬唇角。
“戚哥？”
舒逸宸在听到称谓的一瞬冷了脸。
“嗯。”
“现在么？我不在公寓。”
“好的。”
挂断电话，她伸伸懒腰。
“有事儿？”
回头，舒逸宸正朝她走来。
“嗯。”祁靖兰想了想，“估计要晚饭后才能结束，我就直接回公寓了。”
舒逸宸逼近嘴边的问题，绕着舌尖转了向，“加班？”
祁靖兰的目光短暂错开后，支支吾吾，“没有，朋友找我有点事情。”
舒逸宸点点头，“要我陪你么？”
“哥要是没事儿送我回去放东西就行。晚点朋友会去公寓接我。”祁靖兰忙拒绝，利索起身，抱着电脑走向室内。
舒逸宸侧身看着她，光线洒落的俊颜，泛起寒霜，揣在兜里的右手紧握成拳，这个杜戚，到底想干什么。
祁靖兰快速收拾好东西出门时，舒逸宸已经坐在门口的宾利里。
“什么时候换的车？”祁靖兰坐上副驾驶。
“昨晚让他们过来换的，你不是说那车坐着不舒服？”舒逸宸启动车子。
“就是不习惯，底座低，空间又比较狭小。”祁靖兰把包扔到后座，转过来系好安全带。
“你哥明晚就回来了。”
“这么快啊？走前听他说要呆一周的呀。”
“事情顺利而已。”舒逸宸转头看看她，“记得我说的，你姐姐姐夫的事情，不要插手太多，弄复杂了对谁都不好。”
“我知道了，不多嘴就是了。”祁靖兰微微翘起嘴，小脸上是明晃晃的不情愿。
“兰兰。”
“嗯？”
“相亲，先别去了。”
祁靖兰差一点就脱口反问，却硬生生憋住了，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祁叔那边，我爸会去说。”舒逸宸斜睨鹌鹑一样的祁靖兰。
“嗯。”轻声应答，祁靖兰又开始不受控的胡思乱想。
逸宸哥是什么意思呢？觉得她还小，不适合？还是说，他？
回公寓简单收拾后，杜戚刚好打电话让她准备下楼。
祁靖兰看一眼床头密封摆放的素描画，眼眶红了红，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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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忽然想起去那边？”
“捐助了重建，今天是答谢。”杜戚单手拨动方向盘。
“朝园扩建了？”祁靖兰脑海里闪现出那栋废弃的老楼。
开始打工以来，她每个月都会往公益账号汇一笔捐赠，再加上阮氏本来就是医疗捐赠方，所以义诊时舒逸宸都会陪她一起去做义工。
“政府资助项目，整体环境好了很多。”杜戚转头，“那间库房貌似已经拆了。”
“库房？”祁靖兰歪了歪脑袋，哦，好像是有这么个地方。
杜戚眼底闪过落寞。
“咦？你是不是捐了很多钱啊？我都没听说有什么感谢活动。”
“还好。我听院长说，你每个月都会转款，还经常去做义工。”
“哦，博弈定期有义诊队过去，我就是帮着打打杂。今年太忙都没去过呢。”
闲聊间，车子驶入熟悉的狭窄车道。
“变化好大啊，才半年没过来。”祁靖兰看着翻新的大门感叹。
上次过来是正月，当时也没多走动，年后因为开始上班，生活节奏有点不适应，就一直都没空过来。
前院，孩子们在游乐区笑的灿烂，祁靖兰看着无忧无虑的孩子，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环境真的好太多。
“兰兰，小七，真没想到你们会一起过来。”
头发花白的院长，依旧是记忆里的朴素衣着，皱纹满满的脸上，堆着慈祥的笑。
祁靖兰的手被她握住，“想当初，你走的时候，小七可是被关了整整一周才消停的。”
碎碎念的院长抹了抹泪，“孩子都长大了，真好，真好啊。”
祁靖兰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儿，惊讶目光转向杜戚，杜戚浅笑不语。
答谢会其实就是新园区的参观，中间夹杂了孩子们精心准备的小节目，祁靖兰在门廊前的简介里，看到杜戚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哥哥，这个好吃。”
顺着稚嫩声音看过去，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儿正把一颗星球杯塞进大男孩儿手里，桀骜不驯的男孩儿，眼底却温柔的不像话。
祁靖兰有一瞬的恍惚，即使记忆模糊，可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她回头，杜戚靠在门廊边，眼底是跟那个小男孩儿如出一辙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