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刘嬷嬷死了,就是死无对证,就算这个墨晓昔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让人死而复生。
没有了证人,就没有足够的证据,没有了足够的证据,自己抵死不认,墨晓昔又能把她怎么样呢?
偷鸡不成蚀把米罢了。
许烟彩的目光死死盯着墨晓昔。
同样的,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墨晓昔的身上,等待着她拿出足够的证据。
无关其他,只因刚才墨晓昔口中所说的南疆香料,众所周知,南印平民律法中,最忌讳的就是南印子民与南疆人通商,一经发现,那便是死罪一条,情节严重者,甚至可以诛连其族。
李安和坐在位子上,脸色深沉如水,紧紧皱着眉头,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旁边的秦氏亦是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是紧蹙眉头,抿唇,不语。她隐涩的视线在许氏和墨晓昔之间徘徊。
的确,芊水这丫头的确没有这胆子来下毒害人。不过,五姑娘毕竟不是她所亲生,小五的生死,她并没有多在乎,只是如果小五死了,李府总会受到些风言风语,她作为当家主母,定不能放任不管,而她所要做的,就是无论真凶是谁,只要有人把此事揽下,待到风头平息,此事便可以揭过。
本来芊水已经是最好的替罪羔羊,奈何,墨晓昔非要把这事闹大,甚至牵扯南疆,这下,秦氏就算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可能了。
看到方才墨晓昔那样气定神闲,信誓旦旦的模样,以及许烟彩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惊慌,秦氏还是明白了些许,墨晓昔所言非虚。
秦氏暗啐许烟彩做事的不利索,留了这几个嘴巴不紧的丫鬟婆子也就算了,怎就留了南疆这个把柄?
此事牵扯南疆,这已经不只是家事的问题了,更可能危及整个李府。
若是传出去,李安和自己的仕途也必定有所影响,若是日后被御史台参了一本,那他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就只能是付诸东流。
墨晓昔也是想到了这些,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大厅中央,神情冷漠的看不到任何一丝的情感波动。
她不说话了。
等了很久,也没听到墨晓昔的下文,大厅内静的仿佛可以听见低着头的下人们紧张呼吸的声音。
李安和的神情越发的肃穆,看向墨晓昔的眸子里渐渐是深究,自从这丫头来到府上,作用不过是他闲来无事想听曲的时候召她来弹弹琵琶罢了。平日里这个丫头一直都是低眉顺眼的,自从她毁容后,他便再也没正眼瞧过她。
时至今日,怎地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容貌虽还是原来的丑陋,但那股气质,就算是单个人站在那里,由内而外散发的凌厉气息,竟是他从未见过的。
脱胎换骨又能做到这般吗?
不过,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南疆”二字上,想听到墨晓昔的证据,最好是没有证据!
而墨晓昔始终都直视着许烟彩,一双漆黑色的眸子里带了些思索。
明明什么也没说,可被墨晓昔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许烟彩的心里还是莫名升起了一股凉意,她总觉得,这个墨晓昔真有刘嬷嬷的消息。
若是刘嬷嬷没死……
这样的念头在许烟彩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连忙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容貌,上前两步跪在了李安和的面前。
美丽的双眼泪水盈盈,许氏用手帕捂住嘴,委屈地看着李安和,道:“老爷,这墨晓昔根本毫无证据,仅凭这些人不切实际的说辞,就把一切的罪名安在妾身身上,就算私下里妾身与她们姐妹二人有什么过节,墨姑娘也不该把这顶帽子硬扣在妾身的头上啊!妾身自问本分守矩,一向不愿与人交恶,奈何墨姑娘竟做但这般地步,委实是欺人太甚了些。老爷,您可得为妾身做主啊!”
许氏说着说着便抽泣了起来,言辞语调里好不委屈。
她哭的梨花带雨,这般娇弱,摇摇欲坠,就算李安和再大的铁石心肠,此刻也不由得心疼了起来,何况眼前的人儿还是他的宠妾。
他抬头,看向墨晓昔,眸色里染了些怒意,冷声道:“这就是你所说的证据?满口谎言,一味地推罪造谣?”
墨晓昔并没有因此而害怕,只是大胆的迎上李安和的视线。
她的忍耐妥协,本就是想在这府里过个安生的日子,可狗急了也会跳墙,而若是把人逼急了,那可真是什么代价都顾不上。
既然他们非要让芊水去当替死鬼,那她又何必再这般委曲求全?
冷漠的眼神对上,李安和也在刹那有些不稳。
墨晓昔勾唇,冷笑一声:“推罪造谣?凭她,也配?!”
最后的两个字说的极为大声讽刺,落在了大厅内众人的耳朵里,尤其是李安和,也被这话给惊住了。
凭她,也配?
语气里毫不掩饰的嘲讽,没有丝毫的胆怯懦弱,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表现,让在座的人无不惊讶。
再看那张满是疤痕的脸,依旧神色冷漠,仿佛从不惧怕李安和的威严。
李安和愣神,许烟彩也是愣住了,眼底里划过一抹阴狠,不过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我见犹怜的模样,她道:“不论墨姑娘如何看我,取笑我,但这莫须有的罪,我可不认,不过我同样好奇,墨姑娘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让这几个奴才才几天就改变了说辞。就算是查案,以你一个人的力量,也不会有这么多银两来行贿吧?莫不是……”
是个明白人都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意思,她点到即止,视线故作不经意的瞟向了沈蔚芸所在的方向。
就算墨晓昔说中了一切,但没有刘嬷嬷作证,那可不是化为一番空谈。
许氏的话,又让大家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在了沈蔚芸身上。
沈蔚芸一开始就担心着墨晓昔,方才墨晓昔拿不出证据,她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这许烟彩可是个记仇的主儿,晓昔做到了这种地步,必定惹得许烟彩复仇心起。
想着,沈蔚芸连忙上前几步,解释道:“请老爷明鉴,晓昔不过是一个年纪尚轻的丫鬟,既没有足够的银两,也没有贿赂人的心思,这案子,还待进一步查明。”
沈蔚芸毫不迟疑地护着墨晓昔,让墨晓昔的心里泛起了一抹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