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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生仪礼(2)

在接亲队伍抵达女子家并用过饭后,由接亲少女将新娘子从屋内搀出。新娘子向祖先牌位及父母亲友一一拜别,并唱哭嫁歌。新娘子之兄或弟则一边拭泪,一边将新娘子背出,安置于喜轿之内。接着出发,一路上锣号相鸣,接、送亲者浩浩荡荡,朝新郎家而去。队伍最前边,有一人手执柏木火把,开道驱邪。

至门口,新郎已在那里迎候。其旁设一张桌子,其上放用红纸包裹的一锭盐、一瓶清水、一盘印有咒符的纸钱、一盘爆米花。一个道士念经,并让新娘新郎分站在桌子两边,男子持盐、女子持瓶,以示山盟海誓,永不变心。在此之际,新娘头盖两层锦帕,只露口、鼻、眼部分。这两层锦帕外为红、里为青。道士边念经,边抓一把爆米花撒在新郎新娘身上。念毕经咒,道士要将纸钱烧掉,新娘由陪娘携入门,新郎与道士紧随其后。在进入大门时,要由一少年揭去新娘头上的红帕。在跨门槛时,新娘要踢落放在门槛上的一副红纸包裹的马鞍。然后,新郎新娘在道士引导下进入彩棚之中,先拜天地,后拜祖宗,最后互拜。拜毕,细乐乍起,道士复引新郎新娘进入喜房,并取泡有大枣的喜酒为二人献酒,口赞云:“开了樱桃唇,喝下合好酒,早生贵子,白头偕老!”待道士离开喜房后,新郎再换上从新娘家早已送来的红丝线鞋。

新娘家的陪嫁品一般为一对大木柜,一对箱子,二至四床被褥,数套衣服,十余双绣花鞋,一个火盆及两节炭,另有锅、盆、壶、盘、勺、瓢、锁等全套铜器及水桶、梳妆用品。

9.喜宴

喜宴分上八位,下八位,左一、二,右一、二等。上八位为尊,下八位为次,其他席位为辅。上、下八位由新郎安席,其他为一般性席位。待宾客入座之后,先上酒,后在细乐《小白梅》中上菜。每出一道菜,由厨房中人员敲一下锣。在出第一道菜时还要吹喇叭、唢呐。出至第三道菜时,由总理敬酒。出至第五道菜时,新郎新娘互相连敬两杯酒。众客人无论喝酒、吃菜,还是吃饭,都惟总理是从。在菜肴频频上桌之际,新郎要分别去厨房、库房、茶房、饭室等处,向执事们示谢。等摆完菜后,新郎又要去以上各处“谢席”,并各送一个红包。吃完饭后,由总理喊一声“得罪”,厨房遂闻声敲锣数下,准备待下一轮客。在喇叭声、唢呐声、锣鼓声中,新郎与总理、叔伯站成一行,新娘与伯母、婶母等站成一行,一一向客人行礼。

10.分大小

待客完毕之后,举行分大小仪式。客厅正中摆好香炉、蜡烛、瓜果、花瓶,并奏细乐。厅前铺青松毛,其上铺垫褥。先请最长一辈人上厅,新郎新娘一一跪拜并敬酒。接着请姑父母、姨父母、舅父母等分男女两列站在厅之两边,新郎新娘复跪拜敬酒如前,新娘还要分别送予他(她)们鞋、帽、糖等礼物,得到的回礼为钱币。继之,新郎新娘又向叔父母、伯父母等跪拜、敬酒、送礼。最后向同辈亲人行礼、敬酒,并各送两盒糖,对方不必回赠礼品。下一步,轮到族中小字辈拜叩新郎新娘,新郎新娘要撒一把喜钱作为回礼。

分完大小,要在彩棚下将桌子摆成一条长龙,桌两边放上酒杯,桌中间则摆满干果蜜饯等。乐工敲锣打鼓,吹起唢呐,请宾客喝喜酒。先由坐在两头的新郎与陪客互相猜拳,接着,众客开怀畅饮,热闹非凡。

11.回门

婚后第三天,新郎新娘要相伴回门。按习惯,新郎新娘需于当天赶回,不能空床。回门之前,新郎新娘应约十余个伙伴,带上茶、酒、干果、蜜饯、纸火、香、腊肉一起过桥,并祭桥神、路神,祝愿此生顺利平安。回门既有新郎新娘自己去者,也有男女伴及亲属相陪同的情况。礼物大都为茶、糖、肉、饵等。回到门口时,新娘要放声大哭。进门后,新郎新娘要依次跪拜祖先牌、长辈、父母,最后向亲友敬酒行礼。新郎九叩头,新娘八拜礼。亲友则要为他们祝福,并送一些礼物。

12.逛街

婚后第四天,新郎新娘要上丽江城逛街。回家时,应由新娘买回一把松明、一把韭菜,有的地方还应买几条鱼。关于这一古俗,丽江龙蟠乡新善村一带有这样一个传说:有一年,一个女子出嫁,其婆婆想试试她是否有操持家业的才智。婚后第四天早晨,正当新娘早起挑水扫地时,婆婆让她与新郎一道去逛街,并交给她一只又老又瘦的羊作为开销钱,让她回家时买一件全家吃不完的东西,一件全院装不下的东西。新娘子杀了羊、卖了羊皮,与新郎整整逛了一天街。傍晚回家时,婆婆问她玩得怎样,新娘子说:“老羊瘦羊无人要,杀了卖皮有人要,除了开销钱,我们还按您的吩咐买回了全家吃不完、全院放不下的东西”。婆婆惊疑地问:“都是什么?”新娘子先拿出一把韭菜说:“这是全家吃不完的东西。韭菜韭菜(久长久长),煮了沾锅,洗了沾碗,三天三夜味不尽”。接着,她又取出一把松明说:“这是全院放不下东西”。婆婆问:“这当怎样讲?”新娘子从里屋取出一块红炭将松明点燃,顿时,满院通明,火光四射,房屋外边的树木也被照得很亮很亮。婆婆非常钦佩新娘子的才智,当场解下挂在腰间的钥匙交给新娘,放心地让她当家理财。从此以后,婚后逛街成了纳西族的一种习俗。

(二)本民族传统婚俗

下面,以丽江县大东乡哉丹村为例,介绍纳西族固有婚俗。它包括议婚到结婚的整个过程,具体有提亲、订婚、拜年、问婚、备婚、迎亲、婚典等内容。这种婚俗的时间跨度大,地方性差异也较显著。

1.提亲

提亲在纳西族语中叫“觅甘”,直译为“占有媳妇”,一般于女孩长及四五岁时进行。除被父母亲指腹认定及得姑舅表优先原则之便者外,男女双方家庭主要根据男子女子的属相、家庭名声、家族族风等情况,通过媒妁确定建立姻亲的最初关系--提亲。具体为:首先由男家看准对象,将男女的生辰八字告知东巴,以推算两人的属相是否相合。一旦相合,男家正式请媒人给女家送一些腊肉、白酒,以及用大米做成的饵、糖、茶等前去提亲。如果同意建立婚姻关系,女方父母要将这些礼物放在火塘边向神龛敬献一番,表示永不反悔。从此以后,两家要正式往来。

2.订婚

订婚在纳西族语中叫“日布”,即送酒。其中,又分“日近布”与“日氐布”两种,前者为“送小酒”之意,后者为“送大酒”之意。送小酒约在女子长及十八岁时进行,送大酒则要比之晚两年进行。在这两次送酒订婚仪式上,男方要给女方各送一坛大麦酒、十碗白酒,另加一些茶、糖、衣物、首饰之类。女方家中则要杀鸡宰羊,请近亲来家中饮酒庆贺。男方要派男女媒人、未婚夫及几位亲戚参加送酒仪式。

3.拜年

在“送大酒”,即正式订婚后的头一个春节,先由女子将男子请到家中拜年,再由女子到男子家中拜年。男子拜年要请媒人一同前去,礼物为炸年糕、麦饵、腊肉、猪排骨、酒等。女方村邻要轮流请男子做客,并送回礼。女子父母所送的礼物为一只羊、一匹骡或马。叔伯各家亦送同样一份礼物。女子拜年时,男方村中也要轮流请女子做客。女子要各给村人送一些礼物,她得到的礼物一般为炸年糕、猪肉。男子家给女子所送的礼物为银玉首饰、衣物、现金等。

其后几年,男子女子仍要分别到对方家中拜年,但不用到村中每一户人家去送礼做客,也不必请媒人等随行,一切从简。

4.问婚

连拜三次年后,男方要请媒人前去问婚,即定婚期,纳西语叫“若尔买若给的洛”,意为“缰绳放在马背上”,喻父母不再留女儿守在身边。对此,有的人家答应立即成婚,有的人家要以种种理由拖延两三年。如蒙女方父母同意,男方父母要请东巴看天象、占星象、查属相,以定吉日良辰。之后,要托媒人带七八碗酒向女方通知所选吉日以及婚礼的规模,并征询女方父母的意见。

5.媒人

纳西族称媒人为“高普米拉补”。“高普”就是白鹤,据说它与人类祖先崇仁利恩乘白鹤赴天界向天神子劳阿普求婚有关。“米拉补”之意为“虎叼女子”,这在中甸县白地乡有以下传说:“很久以前,一个村中住着一对父子。一天,一只老虎来到他们家中,得知父子俩穷苦不堪,说是要为老人的儿子找来一个媳妇。过五六天后,果然有一个富家女儿被老虎叼来与老人的儿子成了亲。从此,妻子在家中织布,丈夫将它拿到街上卖,这家人的生活一天天好起来。不久,富人发现自己失踪的女儿原来与卖布的穷小子成了亲,只好承认这门亲事。由于老虎成全了这对青年的美满姻缘,人们将专门为男女青年缔结姻缘的媒人称为‘米拉补’。”

媒人既可以请男子,也可以请女性,但在结婚仪式上必须是一男一女,他(她)们分别被称为“高盘”(雄鹤)与“高美”(雌鹤)。媒人一般都能言会道,主要承担穿针引线的作用,并出席订婚、结婚等仪式。待举行回门仪式之后,其使命才全部完成。在此之前,每次出使,他(她)都将从男女方得到一定的报酬。

6.备婚

在正式举行婚礼前两天,男方家中要积极准备举行婚典。前两天要搭帐篷、饰神柱、编花、献供品。神柱分两根,其上扎以绿松枝,立于院子南方。柱前摆一方桌,桌上供以香炉、腊台、花盆等。前一天要杀猪,并在其上加盖蒿枝与杜鹃枝等诵经,以迎家神。夜里,东巴先要在婚家备好家神帐,将家神篓、神石、神粮、神箭、神梯、油灯、秤、斗、锁等置于帐中,插上神旗,后将家神篓放回原处,将一块布作为家神桥从篓上垂下。火塘边要置一竹箕,内放祭家神用的药、粮等。

7.迎亲

举行婚典前一天,男方要请男女媒人及数名男女陪伴前去迎亲。迎亲者中不能有怀孕女子,也不能有妻子怀孕的男子。

女方要于这天大宴宾客,以送别女儿。客人都坐在院中,每人面前放上一碗酒。众人一边喝酒,一边吟歌,赞美主人。当迎亲队伍到来时,要将媒人请到男主人的床上坐下,并马上端来装有饵、猪肉、粉丝及各种作料的汤菜让他(她)喝。之后,媒人及其他迎亲者各寻席位坐下。

一见媒人等入座,主人要倒掉每个酒碗中喝剩的酒,请媒人倒上从男方家带来的喜酒,让宾客品尝。宾客要讲吉利话,祝新婚夫妇白头偕老、多子多孙。接着,由媒人唱“猛达调”民歌,众人和之。民歌之内容既要夸赞女方父母,又要一一讲述迎亲所带聘礼。主人亦以歌相对,句句表现出谦虚。

8.送亲

次日,即男方举行婚典之日一大早,女媒人要在侧室陪新娘而坐,男媒人要在火塘边陪男主人而坐,送亲迎亲者则忙着收拾嫁妆、马匹等。等准备妥当后,男媒人吟唱告别歌,男主人亦以歌相对,将女儿加以托付。接着,坐在火塘边的东巴诵经请家神。新娘在女媒人的搀扶下向家神、祖先,以及父母亲告别。在锅灶之前,新娘要用小拇指蘸一蘸早已放在那里的一碗清水,以示从此如同泼出去的水。父母见之,往往与女儿抱头痛哭,以为惜别。

这时,接送亲者已牵马恭候在大门口,每一个人手中都各拿一根从新娘家神柱上抽出的松枝。待新娘出来后,接送亲队伍出发,男媒人牵马走在前,女媒人陪新娘走在后。依次接在后边的是接新娘、送新娘者。送新娘者中,必有一个长于吟唱者,他(她)要一边行走,一边吟唱,直至新郎家门口。

9.婚典

a除秽献牲:晨鸡一叫,全家起床,东巴在院中央烧一堆除秽火,并手摇摆铃,诵《除秽经》。然后,宰一只羊,在里屋举行向家神献牲仪式。接着,由厨师等收拾这只祭羊。

b迎客:天放亮后,两位头客率先来到主人家中。他们为夫妇。在喝过早茶之后,这两位头客要分别坐在男女席位的抵头两个位子上。新郎及其父亲则要在门口恭候宾客陆续前来。宾客到达后,先去登记人情(礼物),然后喝早茶。喝罢早茶,在总理的指挥下一一入席,开始吟歌。每人面前都要摆一碗酒。当有人提议喝酒时,不管会不会,都要举起酒碗比划比划。俗曰:“不做不喝喜酒的客”。有时,头客本身就是歌手。有时,则要专门请歌手坐在头客身边。

c开门:当媒人领着新娘等来到门口时,新郎要从门口避开,接、送亲者也要有意落在后边几步。这时,只见大门紧闭,两位敬茶敬酒者立于门前。当新娘及媒人喝过所敬酒茶之后,由媒人与院内守门者对歌。守门者与媒人对唱完毕之后,由一个与新娘属相相犯的女子从里侧打开一条门缝,并端出一碗清水。新娘子见状,应立即将从家中带来的一吊钱放入碗中。端清水碗的女子则要将这碗水端回屋内,倒在设于火塘边的床榻之下,碗中的钱归她所有。继之,大门打开,新娘入院,新郎到门外向接送亲者一一恭拜。

d梳头:入院后,新娘被女媒人引至火塘边,新郎亦尾随而入。他们分左右而立,由东巴主持向家神献食仪式。接着,新娘在早已安好的放有水的锅里拿出勺子比画一番,以示从此承担起持家之重任。然后,新娘走进洞房,那里早已备好梳妆用具,并有一个女子在那里守候。此人必须与新娘属相相合,并子女双全。新娘在其帮助下洗头改妆,然后到院里入座。东巴亦随之到院里入座。

e拜堂:等全体入座之后,先吃糖果点心,后将所有酒碗撤去洗涮,并重新添上喜酒敬宾客。屋内,专门为祭家神准备饭菜的厨师忙个不停。新郎与新娘从男女席处走入院中央并排站立,先拜祖先牌,次拜神柱,后拜接送新娘者。

f尝酒:拜堂结束后,男主人要请众宾客尝酒,新郎新娘各端一碗酒向宾客敬酒,众宾客要高喊“祝新郎新娘天长地久!”喝过酒,要进行对歌,其中有东巴与送亲者之间对歌的部分。

g点油、点药:酒后摆瓜果点心,东巴重回屋主持向家神献食仪式,并诵经赞美家神,讲述婚姻的起源。接近尾声时,由男女媒人将新郎新娘引至里屋火塘边,只见地面上已铺好草席、褥子。举行点油、点药仪式时,新郎新娘分左右站在火塘两边,族中叔伯婶婶等亦分男女各坐左右,家神篓、神石、弓、箭、斗升、秤、锁、钥匙等物品已由东巴置于火塘边。仪式开始时,男媒人坐火塘上方,女媒人坐火塘下方。东巴面前置一饼酥油、一碗神药。这碗神药以酒为主,里边放一根柏枝,由媒人负责为新郎新娘点油。点油时先从新郎额上点起,接着为新娘额上点油,其次为弓、箭、斗升、秤、锁、钥匙、门等点油,主持者为东巴。结束后,新娘要跪拜叔伯婶婶等,对方则要分别回赠一些礼金。

h喝泡饵汤:在东巴为新郎新娘点油、点药之际,院子中的每张桌上都要各放一个大盘,盘中放两根煮熟的排骨,上压四块猪肉。它们只摆不吃。厨师煮好一锅肉汤,里边放上粉丝、煎豆腐、猪肉等,并在每个宾客前各放一个碗,碗里装入米饵及麦饵,然后再盛满锅中的肉汤及粉丝、煎豆腐、猪肉等。喝泡饵汤前,要吟唱盘中的排骨,讲述肉食等的起源。

i受礼金:喝过泡饵汤,人们又要吟唱礼金歌,以众人抛树枝、石头成道祖神堆为喻,讲述众宾客送礼金帮助新郎新娘成家立业的重要性。唱毕,新娘在两个女子的陪同下,端一个放有七八个酒盅的盘子,一一向宾客敬酒。众人则要将礼金纷纷抛入盘中,只听丁当作响,此伏彼起。受礼金后,招待宾客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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