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全校都知道了建筑系系花欧阳婧,对那个残疾的天才少年祁旭情有独钟。
大家感动于欧阳婧对这份感情的执着,也疑惑祁旭到底有什么吸引了欧阳婧。无论是食堂、教室或者图书馆,祁旭的旁边都空着一个位子,那是默认的欧阳婧的位子。
欧阳也开始正大光明的出现在祁旭的身边,她才不管祁旭私底下对她的抗议,她就是要缠着他、霸着他,告诉全世界—祁旭是她欧阳婧的。
欧阳出人意料的举动,打乱了祁旭想要用时间慢慢淡化感情的计划,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欧阳喜欢自己,甚至还接到了好几通祝贺的电话。这么多年压抑在心底的感情,突然就这样暴露出来,好像深藏在角落里的最想要的梦想突然被阳光照射到了一样,那种开心是不言而喻的。但祁旭好怕这么幸福的感觉,怕有一天老天又收回去,怕有一天会伤害到欧阳,怕自己不能回报欧阳的深情。于是,他心中又有了几分忧郁。
他曾夜深的时候偷偷的向上苍祈祷,请老天给他这个贪心的机会,小小的满足他们的心。
“想通”的祁旭和“执着”的欧阳婧这次的行为轨迹终于契合了。祁旭开始默许欧阳出现在他的身边,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散步,甚至允许欧阳帮他做铺床和洗衣服这样比较私密的事。欧阳欣喜于这样的改变,也更加的小心翼翼,在他面前,欧阳从不提及往事、也从不说起关于运动类的事,甚至连看电视都不会看体育频道,就是怕祁旭心里不舒服。
看着欧阳在自己面前的谨慎,祁旭心里犹如针刺般疼痛,他知道欧阳怕他难过,也知道自己的残疾是无可挽回的事实,但欧阳这么年轻充满活力的年龄,却总是陪着自己坐在屋子里,有时候气氛冷得都快结冰了。祁旭心疼欧阳,于是他要改变。
这天早上,欧阳带着早餐来到了祁旭的宿舍,打开门就看到祁旭已经坐在复健器材上了,室内的灯光柔和温暖,祁旭好像没看到欧阳一样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器材上,他的胳膊在推拉着牵引器,用力的瞬间肌肉的贲张和力量的爆发充满着原始的美感,汗水顺着祁旭的额头滑落,滑到眼部是坚毅的眼神、滑到腮边是紧抿的薄唇、滑到颈部是青筋的爆起、滑入衣领看不见,呃,请自动脑补……
欧阳愣了一会,轻手轻脚地进屋把早餐放在了桌子上,走到祁旭身边时他刚好放下了器材,抬起头看向欧阳的脸庞洋溢着光彩和笑容,让欧阳一下子呆住了。看着她呆呆的样子,祁旭伸出手拉着欧阳的手,这双手因为这段时间给他做饭洗衣留下了几处小伤痕,在纤纤玉指上分外醒目;细腻的触感握在手里,好似一个滑腻的小蛇从他的手里顺着血管直直地钻入心里,有一种又麻又痒的感觉,祁旭沉浸在这感觉里不能自拔,直到手心传来轻挠,他看到欧阳满脸通红的半蹲在面前,双眸若翦、欲语还休,祁旭听到了自己“通、通”如擂鼓般地心跳。
“咳、咳”祁旭假借咳嗽把头歪向一边,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余光中看到欧阳到卫生间拿来湿毛巾,温热的毛巾覆在脸上,毛孔、汗水、疲惫都被这温度烫服妥帖。躲藏在毛巾下调整了一下情绪,祁旭拿下毛巾语气平稳地说:“欧阳,你来了。”
此时的欧阳又是另一付表情;眼睛、嘴角带着俏皮的笑容,白皙的脸庞上眉毛、眼睛、嘴巴齐动员,做了一个口歪眼斜的鬼脸,让祁旭想一本正经都觉得自己变态。
“祁旭,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锻炼了呀?要注意身体,别累到,会生病的。”
“欧阳,我想把每天的锻炼加量,这样才能最快的进入复健,才能快点开始义肢的练习。”
正在摆放早餐的欧阳,听到他的话,手里不由得一顿。虽然知道安装义肢可以让他像正常人一样行动,但坚硬的义肢对本就孱弱的伤腿的磨损应该是显而易见的。他坚持要加快进程,应该跟自己有关系吧。
想到这儿,欧阳放好东西,故作轻松的说:“好啊,那你加油吧,我支持你,可有一点,你别逞能,反而伤到自己。快来吃饭吧,我的祁旭大人。”
祁旭滑动轮椅来到桌子前,看着满满一桌子的早餐,深深地吸一口气,都是浓浓的人间烟火香。
祁旭的毅力可谓超人,不然车祸带来的打击足以让他颓废一生,看他如今能坐在大学上课,就可见一斑了。在强大的自律下,祁旭开始了自己严格的魔鬼式康复训练,只要不上课,他就在宿舍里做各种力量性的锻炼,把去康复医院的次数从每周的一次增加到了三次。大量的练习让他看起来消瘦了不少,但好在气色还不错,进展也很好,尽管欧阳提出了多次抗议,但他这认准了就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性格,她也只能变着花样的给他补充营养了。
集训颇有成效,短短两个月,祁旭已经开始穿戴义肢的训练了。第一次戴义肢,也是欧阳第一次看到祁旭的残腿,上面密布着可怖的疤痕,在近乎惨白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祁旭想要拿衣服遮住,但欧阳的手快了一步覆在了上面,他浑身一颤,嘴唇微微颤抖却语不成句,看着欧阳的柔荑轻轻拂过自己丑陋的肢体,看着欧阳的眼睛里噙着泪水,那泪是甜是咸他不知道,但落到残腿上时他知道温度是滚烫的,足以让他铭记一生。
医生给残腿细细的包上几层棉布,就把它放在了义肢里。义肢的僵硬感告知着祁旭它是假的,可祁旭只有靠着假腿才有可能再次站起来,这个中滋味真是五味杂陈啊。
左手扶在医生的胳膊上,右手被欧阳紧紧的抓着,祁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借着两个人的力量就站了起来。霎时间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残腿于义肢相接的部分传来,他差一点就摔倒。欧阳在旁边看到祁旭的脸都白了,心疼的哭喊道:“祁旭,我们不带了,不练了,”
缓过这阵疼痛,祁旭终于睁开眼看向欧阳,他慢慢地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声音说到:“欧阳,你知道,我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我不能让自己今后的人生全在轮椅上度过,这一关总是要过的,坚持下去就好了。”
在欧阳含着泪的眼神和医生欣赏的眼光里,祁旭迈出了车祸以来双腿走出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