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妹子，你若是看中了什么东西，尽管告诉哥哥，哥哥买给你好不好？”
张九重弯着腰，一脸讨好之色。他内心醇厚，对上师雪落喜欢极了，此时见上师雪落小眼睛四处瞟着，当即凑过去想要献殷勤。
“咯咯咯”
上师雪落嬉笑道：“好啊，大叔。不过若是我有什么喜欢的东西，苏哥哥一定会送我的。呐，苏哥哥？”
苏陌雪摸着白师门洛顺滑的毛发，笑道：“自然，只要是雪落妹妹想要的，便是这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想办法摘下来。”
“真的吗，苏哥哥？”
天空自然有月光，但云层遮住了月亮本身，上师雪落抬起琼首，面上既是欢喜，又颇为犹豫：“月亮还是留在天上的好，若是因为我喜欢，就让苏哥哥摘了下来，那些喜欢它的人岂不是会很伤心？”
她没有想苏陌雪能不能摘下，却觉得月亮如此美丽，肯定也会被许多人喜爱。就像那个男人，光芒四射，必定会有很多人心仪吧！
黑夜渐渐深沉，夜晚深邃如水。四方客栈渐渐少了声息，旅客都已渐渐进入梦乡。
上次来到济州城之时，苏陌雪几人本来要入住四方客栈，却因为遇见乌云墨四人，去了另外一家客栈。
此时旧地重游，苏陌雪三人选择的正是这家形如尖塔的客栈。
而距离这里不远的广福客栈，二楼的一个房间中，乌云墨正神情焦虑的等待着，颇有些坐立不安。
因为思考到会有人半途追杀，考虑许久，燕北寻最终决定邀请刘道云与他一同回去燕云山庄。等到了17日崇阳真人的寿诞，再一起从燕云山庄出发前往。
燕云客与儿孙、刘道云及乌云墨师兄妹几人分道扬镳，前往沧州裂云谷寻找熊之言。丐帮号称天下十万帮众，燕云客乃是熊之言好友，想要找到熊之言的下落实在是轻而易举。
相传丐帮副帮主廖长空收了个绝世天资的弟子，此时正在裂云谷修炼。熊之言听闻之后喜不自胜，马不停蹄追了过去。
燕云客曾经听了捧腹大笑，却不知他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他虽然妻子只有一个，子孙更是一脉单传。但终归是后继有人。
而熊之言不同。
熊之人虽然是丐帮帮主，帮众无数，却一个弟子也没有。况且生性洒脱，至今未娶，自然，连个传承武艺的后人也没有。
他眼光极高，别说是一般人看不上，便是燕北寻这小子也只是堪堪达到要求。而燕北寻在一般人的眼中，却已是天才之流了。
要说燕云客乃是去看熊之言的笑话，倒不如说是去见识下那个让熊之言如此心急的少年，究竟是如何的天才。
燕归来半只脚已经踏入小神级，刘道云与他在一起应该无碍。燕北寻与乌云墨谈了一夜，喝得酩酊大醉，却在第二天早上就与刘道云跟着老爹回燕云山庄去了。
任务已经完成，但乌云墨却不愿离去。他来济州的目的，可不是送请柬那么简单！那人的下落未明，他怎么甘心回去！
夜风微澜，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乌云墨面色一惊，眼神似有亮光，不等门外之人出声，急不可耐打开了房门，欣喜道：“可是二师弟到了？快快进来！”
“嗯？怎么是你？”
门外，袁梦妍面色诧异，手中端着一盘糕点，疑惑道：“二师兄今夜要来吗？”
她自然看见了乌云墨脸上的失望之色，心里苦楚，却不形于色。不等乌云墨回答，笑道：“夜里漫长，我怕师兄饿了，端了些糕点来。师兄可要尝尝？”
乌云墨有些不耐，却又不好发作，勉强笑道：“师兄不饿，夜已深了，师妹快些回去休息吧。”
他正要关上门，袁梦妍向前一步，面色复杂道：“既然师兄不饿，不若我帮师兄放在房中，师兄饿的时候再吃罢。”
“不用了！”
声音微冷，乌云墨叫住她，正要狠心拒绝，待看到袁梦妍已是目有泪光之时，心中一软，轻声笑道：“我自己端进去就好，多谢师妹。”
乌云墨伸手接过盘子，挥了挥手：“师妹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呢。”
任务已经完成，明天几人就要返回崇阳剑派。
袁梦妍细长的眼睛微抬，美丽的面容浮现一丝笑意：“师兄也早些休息，我走了！”
她转身离去，轻巧的脚步声在黑暗中若有若无。
乌云墨关上房门，转身过来，却见左前方的窗户打开，微弱的月光下，一道漆黑人影坐在窗弦上。他左手拿着一柄长剑，右手却拎着两坛酒。
坛子并不大，约莫两手之握。若是酒量大的人，想必是不够的。尚酣张，酒已尽，最是不爽，那人独离去。
等乌云墨转身过来，他才用清冷的声音道：“师兄对袁师妹如此狠心，内心不会痛吗？”
说完了，似乎是笑了笑。
乌云墨苦笑，眼睛在黑影上瞟了一眼：“若是不痛，只怕现在就是另一种光景了吧，二师弟。”
是啊，若是他乌云墨能狠下心来，又何苦是这般！他从来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更何况是对那些对自己好的人呢。
左延复面无表情，眼睛盯着乌云墨的脸，久久不曾移动。过了几息时间，他身形一动，从窗户上跳了下来。将宝剑插在腰间，手掌吞吐，顿时酒坛破空，朝着乌云墨飞去。
“喝酒吗？”
“啪”
乌云墨手掌轻拂，抓住酒坛，晃了晃里面的酒水，笑道：“声音清脆不浑浊，应当是好酒！”
“酒自然是好酒，可是要三两银子一坛呢。”
左延复走到桌边，径直坐了下去。一手拍去封泥，大口喝了几口，笑道：“好酒，就是忒苦了些！可惜，来时匆忙得很，竟是忘了带些下酒菜。”
乌云墨看着他苦楚的面色，沉默了片刻，在旁边坐下。空气中似乎有什么香味，他忽然明白过来，笑道：“没有下酒菜又有何妨，这不是有师妹送来的点心吗？正好，二师弟你嫌这酒苦涩，吃些点心就好了。”
“多谢师兄好意，那师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左延复欢笑一声，拿了一块糕点。糕点名为糯米甜糕，软糯甜润，他吃了一口，眼睛都亮了：“好甜啊！”
如此，喝一口酒，吃一口糕点。
乌云墨看他如此，颇有些不忍：“师弟如此喜欢袁师妹，为何…”
“师兄可是问，为何不让师妹知晓吗？”
左延复喝了不少，面色有些异样。不等乌云墨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道：“我不过是师傅在外面捡回来的穷小子罢了，从小无父无母，如何配得上师妹！何况…”
他心道：“何况师妹心心念念都是你，我又如何能开口！不说，也许还能做师兄妹，可以近近的看着她。看她笑，也可以陪她笑。看她哭，还可以在你们之后安慰几声。若是说出去，只怕再也不能这样了吧。”
他想起年少之时，与师妹度过的日日夜夜。那些欢乐，让他度过了如此多的孤单岁月。
乌云墨喝了几口，酒水冷冽，却不是左延复说的那般苦。他心中暗叹一声，沉声道：“身世乃是天定，出生如何，并不能决定一切。师弟你何必如此？师妹她又不是那种势利的女子！”
“嘿嘿”
左延复笑了笑，像是没有听到乌云墨的话：“你知道吗，师兄，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好嫉妒你。你家财万贯，得到无数人的喜欢和爱戴。而我却只是一个无名小子，就仿佛路边的臭石头，没有人喜欢。”
“师弟，你醉了！”
乌云墨轻声呵斥道：“莫非师傅对你不好，还是我们这些师兄弟对你不好？”
左延复摇了摇头，一口气喝光了酒坛中的酒。也不回答，站起身，摇摇晃晃向着门外走去。乌云墨站起身，正要叫住他，左延复挥了挥手，含含糊糊道：“杜雅芝早已不在济州，若要寻她，师兄可以到沧州看看。”
“咯吱”
房门打开，左延复踏步走了出去，深深吸了两口气，才将房门带上，自去下面开房去了。
乌云墨咬着牙，缓缓坐下，嘴里轻声念道：“就算你去了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你今生注定是我乌云墨的女人，谁也夺不走你。”
他喝了口酒，突然觉得这酒水好苦，心道：“原来这酒当真是这般苦涩，咽都咽不下去。”
正要拿糕点吃，却发现盘子已经空空如也。乌云墨叹息一声，转头望着暗淡下来的济州城。月光隐匿，灯光逐渐消失，迎接而来的，正是夏季清凉的黑夜。
黑夜过去，也许并不是黎明，或许是更幽深的黑暗呢。
但不管黑夜如何漫长，耐心等待下去，总有曙光初现的时候。
黑夜虽然黑暗，但在济州城的青石街道上，却缓缓走着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她长衣飘飘，满头青丝飘摇，单从身形上看就已是天下绝色。那女子从黑暗里走过，却留下若有若无的声音。
那是铃铛的声音！似有似无，似远似近。像是天音，又仿佛魔音。她在一座尖塔似的客栈前面停下，抬起绝美的面容，嘴角上扬，笑道：“找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