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陌雪一行人踏入济州城的时候,无边海洋上的一片群岛之中,缓缓驶来一艘巨大的战船。
群岛无名,战船有声。轰隆隆的机械声音响起,群岛上顿时惊起一片飞鸟。从四处阴暗的地方涌出来黑压压的一片人,手中武器凌厉,面上全是疯狂的笑容。
战船上已是风声鹤唳,大炮已经掉转了方向,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前面涌过来的海盗。甲板上的士兵严阵以待,面色肃穆,面对数倍于己方的海盗,却丝毫不惧。
张经纬走上甲板,左手握着腰间宝剑,铠甲铮亮,声如惊雷,响彻四方:“吾乃海神卫船战使张经纬,让你们大当家出来见我。”
“什么,海神卫竟然来了?”
“难道龙神宫想要覆灭我等不成?”
“快,快通知老大。”
……
黑飓风海盗一片沸腾,喧嚣吵闹,每个人都是心有戚戚。在大海之上,海神卫的威名实在太过巨大。之所以他们能存活下来,仅仅是海神卫不愿意剿灭罢了。
水至清则无鱼,这是万古的道理。若是海面昌平,也许麻烦的将是海神卫本身了。永乐大帝公孙羽落可不愿意见整个东海风平浪静啊。
“大当家来了!”
“五当家!”
一干人等让开道路,从岛上走下来一个彪形大汉,肩上扛着一把巨剑。正是张猛。他面色不好,也不知是不是伤势还没痊愈的缘故。
他身后跟着数人,其中一人正是五当家杨玉书。
杨玉书眼神阴霾,腰间插着两把吴钩,眼睛在战船上扫视一周,若有所思看着傲立船头的张经纬。
“铛”
张猛巨剑插入地面,身边众人站定。张猛粗犷一吼,微眯着眼睛道:“不知道海神卫的船战使大人来临,张猛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张经纬目有精光,笑道:“你我立场不同,不用客套。”
张猛也笑了:“战使大人一路劈风斩浪,径直朝着我等的立身之所而来,莫不是想要剿灭我等?”
“呵呵”
张经纬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不屑道:“些许蟊贼而已,若是我海神卫想要剿灭你们,岂容你们活到现在!”
“你…”
有人怒不可言,刀剑就要出手。张猛听了此言,却是丝毫不动怒,反而大笑三声:“好好好,果然不愧是赫赫有名的海神卫,就这么点人也敢在我黑飓风面前嚣张。”
笑声才落,张猛面色变得阴狠,冷声道:“你说若是我狠下心来,能不能吃下这艘战船?”
“你吃不下!”
张经纬不动如山,看着张猛凶狠的模样,丝毫不惧:“你张猛虽然胃口不小,却没有那么好的牙口,这战船,你吃不下!”
杨玉书握住吴钩,阴森森道:“虽然会磕破了嘴,但若是吃下这艘战船,想必会很美味的吧。”
“哼”
张经纬紧握长剑,随即大笑出声,右手一摆:“我就是把战船拱手相让,你们敢要吗?”
海神卫这些年在海上闯下赫赫威名,明面上的战船就超过了两百艘。分别由左右神卫统领,单是一艘战船,张猛就没有把握拿下,更何况是海神卫呢。
苦笑一声,张猛颓然道:“张战使说笑了,我们哪里敢打海神卫的主意。却不知战使大人来此,所为何事?若是有需要小人的地方,敬请开口,小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黑飓风一众莫不是惊骇莫名,在他们眼中犹如神人的大当家,此时竟然屈服了。
但转念一想,却觉得理所应当。
杨玉书嘴角轻启,似笑非笑。
张经纬眼神一凝,注视着张猛的双目,沉默了两秒,才缓缓开口道:“半月前与你们战斗的是谁?”
身边之人微愣,张猛却松了口气,笑道:“是四海商行的人。”
“其中可否有一人白衣胜雪,器宇不凡?”
张经纬眼睛如刀似剑,一眨不眨看着张猛的双眼。只要张猛有一点点异样,绝无逃脱他的审视。
“那人可是名唤苏陌雪?”
“嗯?”
张经纬眼神凌厉,正要询问,突然从天空传来一道高昂的鹰鸣:“啾啾!”
“呼呼”
狂风大作,船头之上风吹人倒,唯有张经纬岿然不动。所有人均是骇然以极,映入眼中的乃是一头巨大的雄鹰。之所以巨大,是因为它展翅就有三米,坚硬的嘴呈现乌黑色,锋利异常,必然能轻易撕裂猎物的身体。
双爪如虬龙之爪,皮如黑金,肌肉爆裂,充满了暴力的美感。浑身羽毛呈现乌黑色,异常神俊。
张经纬自然认得此物,嘴角微翘,打了个哨子:“吁”
龙神宫培养的苍云鲲鹰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只见它在天空打了个转,呼啸一声落到船舷上。利爪紧握,坚硬的战船船舷当即被抓出几道寸许深的裂痕!
“嘶,好厉害的畜生!”
张猛额头冷汗直冒,若是再来几头这样的畜生,攻城略地怕是轻而易举吧!
张经纬命人取来血食,投向苍云鲲鹰。巨鹰眼光霹雳,大嘴张开,一口吞下。它体型巨大,食量自然不小。张经纬投了几次,等它不再吞食才慢慢走上前去。
在它的爪子上绑着一个手臂大的竹筒,张经纬打开取出当中的物事,是一张纸。苍云鲲鹰如此巨大,自然能承载极大的重量,但是在茫茫大海上找人送信,实在不是简单的事。
“啾啾”
呼哧巨响,巨鹰腾空飞旋,在天空徘徊一周,便就此离开。
张经纬眼睛在心上瞥了一眼,一目十行,心中已是有了计较。当下大手一挥,高声道:“起航,目标,济州!”
眼见战船离去,被阴影笼罩的黑飓风海盗才彻底松了口气。
张猛转身向岛上行去,杨玉书紧随其后,低声道:“老大,这海神卫竟是如此威风,连一个小小的船战使也敢如此嚣张。”
张猛哼了一身,冷笑道:“且让他嚣张片刻,九州风云起,谁能长笑歌。一切,可还是未定之数!”
战船之中,阿珂早已按捺不住,恨不能立即掰开黑飓风之人的嘴,问出苏陌雪的下落。奈何珠珠誓死不让,阿珂已有数月身孕,但凡有一丝差池,其后果也是灾难性的,她难辞其咎。
门外,张经纬轻轻扣了几下,阿珂迫不及待道:“请张战使进来!”
珠珠低声应答,疾步离去,打开了房门,目光在张经纬身上瞄了几眼,看到手中的信,才欢笑一声:“请张战使快快进来,小姐可是等不急了。”
“小人冒昧,请小姐恕罪!”
阿珂乃是龙神宫大小姐,集万千荣光于一身,身份之尊贵,丝毫不弱于朝廷里的楚楚公主!张经纬自然不敢怠慢,紧跟着珠珠向房中走去。
房间奢华无比,金珠玉帘,便是桌椅板凳也是珍贵香木制成。阿珂身穿宽大的衣衫,坐在一扇屏风前面。屏风上绣着山河鸟鱼,前面摆放着一把椅子。她半倚着,似是急不可耐,又按捺着上前的冲动。
“张战使可是有了什么消息?”
张经纬半跪于身前,笑道:“禀小姐,自然是好消息。”
阿珂眼睛一亮,欢喜道:“是不是找到陌雪哥哥的行踪了?他,他可安好?”
“济州来信了,是宝龙王座下张俭寄来的。小姐一看便知!”
张经纬将书信递给珠珠,他虽然不认得张俭,但却认得宝龙王。
“原来是他!”
阿珂自然知道张俭此人,当日她与苏陌雪到瀛洲的船还是张俭安排的呢。当即从珠珠手中抢过信件,急不可耐看了起来。
“阿珂大小姐,属下宝龙王座下张俭拜见!自知道小姐心忧姑爷安危,不惜孤身犯险到茫茫大海之上寻找,属下食不知味、夜不能寝,日夜为小姐姑爷祈祷。幸赖苍天垂怜,日前听闻姑爷平安归来,属下喜不自胜,亲自拜见了姑爷。虽然瘦削了些,但姑爷丝毫无恙,请小姐速回济州。姑爷知道小姐一片苦心之后,心急如焚,特令属下动用神鸟送信,望小姐即日返回济州。属下祝小姐平安和顺,早日如愿以偿!”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阿珂的心意,哪怕是他们这些外人也能明白。
眼泪在打转,阿珂玉手轻掩,忍住没有哭出声。这些日子以来,她变得坚强了许多。
“马上回济州!我要见陌雪哥哥,我要马上见到他。”
珠珠见自家小姐情绪激动,与张经纬对视一眼,示意他出去安排。等房门关上,才笑着安慰道:“小姐,姑爷已经平安无事,你就别担心了。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万不可动了胎气。”
“呼呼”
阿珂吸了两口气,泪水再也止不住滑落下来。她竟是喜极而泣。
她轻轻抚着臃肿的肚子,心里既是期待,又是忐忑。“陌雪哥哥他,会不会喜欢这个孩子呢?”
阳光终于在天边沉沉落去,战船破浪前行,有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海面平静,波澜不兴。明天,又将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天色将晚,济州城里灯光初上,苏陌雪一行三人,哦,应该是三人一狼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心情却是各不相同。
张九重身高三米,奇丑无比,旁边跟着美丽不可方物的上师雪落,英俊潇洒的苏陌雪,身后白师门洛缓缓走着,口中流下长长的哈喇子。
奇特的组合,令行人频频回头,对几人既是好奇,又颇为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