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二郎…二郎……不好了,咱们酒楼前,长孙府的人带着城卫来闹事了!”
“慌张什么…”街道一旁,房俊坐在小摊桌前,将手中吃食放入口中,不慌不忙地取出手帕擦拭手指,问道:“来的谁啊?”
“回二郎,是长孙府的第三子——长孙濬。”
“这个长孙冲还真是看不起我们啊。自己不过来,却派了个庶子之身的弟弟过来。”
不过还好,如何他真的拉下脸亲自来了,自己现在还真不能动他。想到这里,房俊咂咂嘴问道:“我娘呢?”
“主母现正在酒楼当中。”
“嗯。”
有一品诰命国夫人坐镇酒楼,房俊自然不会担心,有人敢动手闹事。
唐朝女官封制中,有内命妇和外命妇之分。
内命妇是指皇家后宫,经过君王正式册封,受有封号的嫔妃;
外命妇:或称诰命夫人,是指已婚的公主、长公主、大长公主等,及所以经君王敕封爵位的官员之母或正室。
房玄龄贵为当朝宰相,官拜尚书左仆射,封爵国公。作为他的正室妻子,卢氏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
皇家之外,她的地位已然站在了金字塔顶端。别说是一个庶子,就算是长孙无忌亲自过来,也未必敢肆意妄为。
但这一点,长孙冲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忽略掉呢!所以在来之前,他便三令五申地交代长孙濬:避免一切武力,阻止房家酒楼的正常生意即可。
害怕事情闹大?
前世历经沧桑,房俊又怎么会猜不出来,莫测一笑:不把事情闹大,我怎么乘着这股邪风,好好宣传宣传这躺椅!
不待传话的家仆返回,他话音一转,侧目朝身后询问道:“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东西已经到手,按照少爷吩咐,其他一切也都准备就绪!”
“嗯!”房俊点下头,起身一手指了指桌上的吃食,目光平静,却从中闪过一丝寒芒,道:“吃完——就开始吧!”
“是,二郎!”
……
盏茶的时间,房俊步行来到酒楼处,两只由彩锦布丝编织的舞狮趴倒在地。关于舞狮的起源,众人芸芸、说法不一:
汉代起源说:相传汉章帝时,西域向汉进贡一只金毛雄狮子,扬言朝野,若能人驯服,便继续向汉进贡,否则断绝邦交。后因雄狮狂性发作,被宫人乱棍打死,宫人为逃避降罪,便取其皮扮以雄狮、以假乱真。此事后来传出汉宫,百姓纷纷仿制,自此风靡。
北魏起源说:当时北部匈奴侵扰作乱,他们特质木雕多具,金丝麻缝制狮身,派舞者到魏进贡,意图行刺,幸被忠臣识破。后魏帝喜爱舞狮,命令仿制,得以流世。
唐朝起源说:唐明皇梦见一只五彩斑斓,阔口大鼻的瑞兽在阶前滚球,姿态威武。醒后便要再现梦境,又以锣鼓伴之。自此之后,舞狮流入民间。
……
且不谈舞狮究竟起源何时,在这个娱乐及其稀缺的时代,这种宣传手段绝对能吸得所有人的目光,可谓是点睛之笔。
只是此刻,这两只“雄狮子”受伤似的趴在一旁,众人的目光都转到酒楼大厅中,一位束发少年的身上。
“这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堆破木头东拼西凑的垃圾,竟然敢要价五贯铜钱,真当本公子的钱是这般好骗的……”
“是啊是啊……”在其身后,一众家将随声附和。
房俊听到,拨开外面的人群走入大厅,侧目一撇,整了整理情绪讥声笑道:“怎么,长孙家的公子莫不是买不起?还是看到能卖这么多钱,眼红了?”
说话间,脚步却未停留,他径直走向柜台前,向卢氏问候一声。
而躲在后侧,巧儿见到自己少爷到来,顿时面露惊喜,踌躇了一会儿却没敢上前,倒是乖巧地行礼叫了一声“少爷”。
房俊微点点头,然后转身回到大厅中央,环顾一周,几乎半数的椅子上都额外坐着人,整个大厅显得颇为拥挤。二楼相对好些,座上的都是些位权身贵之人,但看上去也近乎满席。
看来宣传的效果不错,有些超乎他的意料。想必也是这些人多无事可做,每日花天酒地也会有所厌烦,而这次是国公府亲制出来的新颖之物,他们焉能不来凑热闹!
稍作准备,房俊稍举双手,客套话直接省略,开门见山朗声道:“在座诸位,你们下面所坐名为‘椅子’,是根据胡凳加以改良而来,看似简单,实则制造工序十分繁琐,相对它的作用,想必大家已经体会到了。”
说着,他渐放下手臂,挪移几步,指着中间道:“而这把‘躺椅’,结体构造勿需多言,在我来之前二楼的诸位应该体验过了吧。”
“自当今陛下即位,文治天下、虚心纳谏、历行节约、劝课农桑,百姓休养生息得以富足,军队砺戈秣马得以强盛,我们也不再是但求温饱。”
“而现在,陛下为我们提供了安定之所,只有懂得享受,才能不负陛下每日呕心沥血。但是,这享受不一定是餐餐鱼肉、美人入怀……”
就在房俊嘴中滔滔不绝的时候,突然,一道愤怒之声打断进来……
“胡言乱语!”
一旁,被无视的长孙濬恼羞成怒,指着躺椅:“不过是利用一些破木头骗取大家钱财,城卫,还不快给本公子封了这酒楼!”
话罢,手用力一挥。可惜除了几名长孙家将上前几步,城卫站在后面无一人动作:开什么玩笑,你们两国公府争斗,关我们小鱼小虾什么事!
房俊一直平静地站着,看到这不由讥声笑道:“怎么?你们长孙府是没人了吗,派了你这么个傻缺前来闹事。”
“傻缺……哈哈哈哈……,好一个形容!”片刻之后,二楼传来阵阵嘲笑之声,在安静的大厅清晰入耳。只是这反射弧有点长,估计是在体会这个词的妙用。
在大厅的人大多身份低微,自是无人敢笑出声,纷纷作出忍耐的表情。古代人的笑点就是这么低,房俊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情况,但是却正和他意。
“你……房俊你找死!”长孙濬大喝一声,脸色涨红,飞身扑来。
房俊早有防备,抓起身旁的躺椅腰身用力猛甩过去,“砰”的一声,长孙濬被打翻在地。再看那把躺椅只是断了几根支撑木,质量相当不错。
“抓起来!”
房家家将听到命令,“呼”的几声扑将上去。
城卫见此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为首的男子走上前去,右手一挥指使两名城卫,就要上前扶起鬼哭狼嚎的长孙濬。
“房公子,接下来还是交给我们吧……”
房俊冷撇一眼直接无视,几名长孙家将被打倒在地后,又指使着家将将长孙濬拖到外面街道上,牢牢摁住。
“找根结实的木棍来!”房俊大声一喝。
巧儿不愧是作为他最忠实的“狗腿子”,应声转身去往厨房,不多时便抱着一根粗实的短棍出来,还一脸兴致冲冲的模样。
而站在不远处的城卫,见到这种情景不由得嘴角直抽抽,来之前他们就感觉没好事。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等这些公子哥打完了,他们才来收场,但是这次想退都退不开了,硬着头皮也得上前阻止啊!
“房公子莫要冲动啊!”为首的城卫慌忙上前,“这长孙濬是齐国公的第三子,若是您一味将其致残,那某等就只能得罪了!”
“哦~?”房俊玩昧一声,依旧接过木棍,“你的意思是……怕齐国公府怪罪,却不怕魏国公府报复喽!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这……房公子误会……”
“嘘~!别说话,我当没看见你!”
房俊食指抵在嘴边,警告之意溢于言表。下一刻,便握起木棍转身全力挥下。“咔”的一道微弱的骨裂声,惨叫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