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此话一出,不管是贼匪还是卢毓,他们都齐刷刷看向张汹。
卢毓不知道眼前那少年为何突然说出这番话,他只是警戒地防备着周围,盯着贼匪的举动,等待贼匪进一步动作。
贼匪这时候的目标已经被转移,张汹的话无疑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刀疤贼匪惊讶地嚷道:“你小子胆敢口出狂言?你算什么东西?”
张汹怒而笑道:“我不算东西。你们也不是东西。”
“好啊,敢骂咱们,看来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瘦高贼匪跳起来,举着一把缺口刀猛地向张汹砍来。
瘦高贼匪被气得不轻,见张汹同样身着儒袍,打扮地像是个书生模样,心中生起的轻蔑之心就无法遏制。在他想来张汹弱不禁风,自己一刀就能将他劈成两半。
这一刀的确很是凌厉,不过谁也没料到张汹的反应更快。几乎就是在同时,他右手往左一掏,拔出腰畔的利剑。不知不觉中,张汹使出了平时反复练习的王越剑法的第一式,拔剑式。
拔剑式势在必杀,否则也不需拔剑。
铿——一声长鸣,剑光一闪,一泓鲜血便跟着剑刃飘扬上天,而后摔落在泥土上。
瘦高男子身体已经僵硬,只感到脖颈处一丝凉意闪过,接着又是一阵酥麻之感。当他意识到自己被割断了喉咙,发现那缕飞上天空的血线乃出自自身,瘦高男子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身体。啪,他重重摔倒在地。哐当,刀也一并磕在地面。
整个过程都被卢毓一丝不漏看到眼里,张汹的手脚利落,瘦高贼人的死不瞑目。拔剑即杀人,何等畅快,何等潇洒。再看其余贼匪一脸错愕惊恐表情,卢毓憋闷多时的闷气仿佛得到了释放,同时也刺激他下一步举动。
卢毓如同发了疯一般扬天长笑,“贼子,看剑。”
卢毓挥剑,想趁着这群贼匪没反应过来时,捅上一剑。
然而,他到底还是还弱,他一番夸张剧烈的笑和说话声,被紧随他的胖子早早注意到。
胖子相比卢毓一身肥肉,身形却要比他快上一倍,卢毓的剑随即被刀撇开。
刀疤贼匪见到有弟兄死去,胸中怒火冲天,阴鸷的眼神环视两人,厉声喝道:“不过是两个乳臭未干的竖子,我们人多,给我上。”
张汹不惧地道:“你以为杀人是靠喊啊?我张汹还从未怕任何人。”
乱世人命如草芥,张汹还真不怕杀人,尤其是遇上这样穷凶极恶的匪,不管他们落草为寇是何种理由,杀,总是最正确的选择。这时候他不会再去讲什么人道,讲什么天灾人祸,讲什么迫不得已。
张汹此时还有些后悔没有带自己的长枪过来,顺道还能用血来练一练百鸟朝凤枪。师父说过,枪法只能在杀人中提升,不见血,枪法永远达不到顶尖。
不过,张汹用他们的血练一练王越剑法也未必不可。毕竟,这种绝世剑法,此前他还从未应用在实战之上。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送上来的练习机会,他如何能够不珍惜这番好意。
张汹手腕一抖,剑尖画出一道细腻的花影,贼匪的刀一靠近张汹,就陷入这道花影之中。叮叮叮,两种不同的兵器不断磕碰,转眼间一个贼人的胸膛又被这一剑刺穿。
卢毓亦在同贼匪战斗,只不过与张汹相必,卢毓的出手就显得毫无章法,然而因他不顾一切地乱砍乱刺,加之肥胖贼匪的心思已经不再他身上,居然节节败退。
肥胖贼匪怎么都没想到,这个被他们肆意揉捏的少年,居然能够提起剑与他们争斗。更没想到的是,为何他们随意找来的一个路人,居然是剑法高明的侠客。
“啊……”卢毓长叫一声,不像是恐慌而更多的是快意。他的剑已经与肥胖贼匪的刀相交了多次,只顾用蛮力的手已经被震得麻木,终于他逮到机会,一剑毫不客气毫不犹豫地刺入贼匪肥胖的肚腩当中。
卢毓第一次杀人,根本没有什么心理准备,一切都顺势而为顺理成章。此时拔出剑,骤然见到鲜血如涌泉般从伤口喷出来,卢毓感到头晕眼花,腹中有一股闷气上涌。
哇得一声,他弓着腰,用剑撑着身体,将腹中的恶心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卢毓感到心情舒畅了不少,只不过脸上有些红,自觉得自己的模样有些狼狈。
当他再抬眼再看时,地上已经躺满了尸体。
张汹面无改色地扫视这些被自己一剑刺死的贼匪,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如果还有活口,张汹不介意上前补上一剑。其实路边交火要比战场杀人轻松太多,杀完后拍拍屁股就能离去,也不用替他们收尸。尸体摆在这儿,自然有看见的人报给县尉。
干完了所有事,张汹弯腰撕下贼匪身上的一块干净布料,捏成一团,按在剑身上来回擦拭。剑身很快就变得如刚开始那样锃光发亮,张汹这才愿意收剑入鞘。
张汹用手撩撩刘海,整理一遍散乱的头发,又抹平衣服上的褶皱,抬头看向卢毓。
卢毓已经被他镇住了,看到张汹杀完人还能怡然自得的气态,再对比自己刚刚的行为,卢毓脸颊绯红得厉害。
“这位少侠,多谢相救。”卢毓激动地说道。原本的局面真是陷入了绝境,谁知峰回路转,居然有人出手替他挽回了一个悲剧,倘若没有张汹出来,他真不知后果会是如何。想一想便觉得冷汗直流。
张汹摆摆手,浑不在意地说道:“不用这么客气,这是路见不平拔剑相助,举手之劳而已。”
“少侠过谦了,”卢毓知道像这样的人一般都有风度,说得客气,未必是真的客气。卢毓问道:“不知少侠姓名?”
“不用一口一口少侠,我还担待不起。我乃中山无极县张汹是也。”张汹拱拱手道。他不是什么少侠,所谓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不过是说说罢了,真要不留姓名,那些侠客奔波劳累所为又是何事呢?
何况这个时代崇尚名气,做了事就要大大方方亮出自己的名号,否则士人要替你鼓吹都不知如何开口。
卢毓听到张汹的名号,中山无极县他是听过的,但这张汹他倒是不清楚,可这并不妨碍卢毓对张汹的崇拜之情。“张兄今日的大恩,卢某记下了,来日一定相报。”
听到这句话,张汹想到,天下这么大,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或许以后都见不到了,还提什么报答?这个台词,每每行侠仗义之后必定要出现,张汹习以为常,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你们赶路吧。”张汹告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