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我的眼睛……我眼睛疼……你帮我看看……快看看……”墨冥渊紧抓她的手,极为用力。
“好好。”袭天心中有不好的预感,颤抖着拿开墨冥渊的手,看着他血流不止的眼洞,眼泪啪啦掉下来,她的阿冥没了一只眼睛,他失去一只眼睛!
袭天捂着嘴,不让自己痛哭出声,“阿冥,你……”
“我是不是吓到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他察觉到她的哽咽,他不傻。
“不,没有,我要你!永远只爱你一个。”
得到她的承诺,墨冥渊安心握着她的手,他眼睛闭着,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挡住他眼睑。
墨冥渊被伤,三名灵护者未能立马起身保护,心生愧疚之意,对尔长老更为愤怒,他们当即发起攻势,四人陷入混战当中,俕长老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尔长老没有俕长老那般难缠,一名灵护者抽身出来,赶至袭天二人身前,神色凝重,“神女,此处危险,我们要马上带殿主离开。”
说完,阵法在脚下显现,他们瞬间身处巫山之外,两人扶着墨冥渊,往迷雾森林方向疾步而去。
跑出没多远,岔道出现在眼前,灵护者站在两人面前,“神女,殿主以后就要靠您照顾。”
袭天意识到什么,郑重点头,“我会照顾好他。”
“属下拜别。”他叩了三下响头,视死如归往回走。
袭天挑了其中一条岔道,扶着墨冥渊继续往前走,那条路是通往东方,但具体通向哪里,她不知道。
就算前路未知,她也不可能带他去光明神殿,或者是景玉轩那里,他们憎恨墨冥渊,她若投靠他们,难保他们不会暗下杀手,以她现在的能力,如何能在别人手里护住他。
如今能靠的,唯有她自己。
袭天低头看向进入半昏迷状态的墨冥渊,暗暗下定决心,阿冥,我不会让你有事。
路上突下暴雨,山路难行,墨冥渊身体的重量全压在她身上,她一个不慎,跌倒在地,直接磕在碎石上,磕破了膝盖,墨冥渊软绵绵栽下路面。
袭天顾不得查看自己的伤,瘸着腿重新扶起墨冥渊,她仔仔细细擦去他脸上的污垢,“没事吧,阿冥?”
他没有回答,而且,他的脸也擦不干净,眼里不断流出鲜血,再这样下去,哪里还活得成。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我们已经够惨!”不知是雨水,抑或是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自从神宫回来,袭天的手不再需要用布裹着,如今有它的用武之地,她却没有。
她用手帕包住墨冥渊的眼睛,忍不住痛哭,“你别怕,我一定想尽办法救你,谁也别想将你从我身边抢走。”
拿起他的手臂勾住自己的肩膀,袭天咬牙站起来,岂料脚下一滑,整个人失了重心,摔下路侧的斜坡,连带身旁的墨冥渊也拽下去。
坡面皆是野草,没有东西能止住他们滚落的趋势。
她原以为斜坡下面是平地,抓了几把没用的草之后,她索性放弃,一心护着墨冥渊的头部,哪知,身体陡然腾空,她往下一看,眼瞳猛地收缩,下面竟是深不见底。
这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墨冥渊离开她。
“不!阿冥!”她拽住他的手臂,硬是拉他回来。
袭天他们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坠落,强大的气流牵扯斗篷,猎猎作响。
那声音犹在耳边回响,袭天觉得呼吸困难,甚至有些疼痛,她拼命咳嗽,咳出口中的水,随即睁开双眼。
青山绿水映入眼帘,树木焕发勃勃生机,呈现一片翠绿色,溪水潺潺,清澈得可以看见水底的小石头。
很显然,她是被溪水冲上岸边,不知她昏迷了多久,此时,雨已经停了。
袭天站起来,寻找墨冥渊的身影。
他们一同跌落山底,她坚信,阿冥肯定在她附近。
刚醒来,她意识还有些恍惚,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不远处有一堆黑色。
袭天跑过去,她膝盖一痛,差点摔倒,她看着腿上磨破的衣料,这才记起,在跌落这里之前,她把膝盖给磕破。
她忍痛,迈步走过去,拉他上来,他半个身子泡在水中,泡得皮肤发白脱水,她给他包住眼睛的手帕,不知让水冲到哪儿。
她喊了好几遍墨冥渊,他方有反应,他双手环抱身体,不停地发抖,念着,“我冷,冷……好冷……”
“我想办法,我来想办法。”袭天安抚到,她小心翼翼将他放到空地上,远离潮湿的水边。
袭天就近捡来干燥的树枝,两手握着火石,生疏地敲打出火花。以前有灵力的时候,不需要她干这种活,现在干什么都不会。
一走神的功夫,锋利的火石狠狠割伤她的手,顿时鲜血淋漓,阵阵抽痛,所幸伤口不大,只是这血多得有些吓人。
看了眼蜷缩成一团的墨冥渊,袭天紧咬下唇,自衣摆处撕下布条,手法熟练缠住伤口。
受了伤的手不利索,火石打好几次,终于燃起火堆。
袭天露出久违的笑意,赶紧去扶起墨冥渊,拿起他的手靠近火堆,“我生了火,很快就不冷,你听话,在这里呆着,哪里都不许去。”
墨冥渊意识模糊,不清醒,听见她说什么,他就应什么,其实什么都不清楚。再者,以他现在的情况,又能到哪里去,袭天这么说,只不过是求个心安。
袭天替他脱下黑袍,里头的细布吸了不少的水,湿漉漉包在他身上。
用木头简易地做起架子,晾上两人的衣服,厚重的斗篷吸了水,更为笨重,她暂且放到一旁,有空再处理。
她替墨冥渊拆下染得通红的细布,走至溪边清洗,她又从衣摆撕了几段,这样一来,她可以先用布条擦拭他的伤口,而细布挂在木架上,靠着火的热气,快速晾干,过会儿就能重新用。
手触碰到冰冷的溪水,一阵刺痛,袭天缩了缩,随后果断下水清洗布条。
袭天仔仔细细擦干净他的伤口后,白细布干得差不多,她用刚采回来的草药,放在嘴里咬碎,再敷上他的伤处,而后用细布一层一层包扎。
做完这些后,袭天握住他的手,忙哈气。
她走了好几转,身体早就热起来,身上的湿衣服都快干透,袭天紧张看着他,“还冷吗?”
“不冷……我好累……睡会儿……”断断续续说完,就要往一边倒去,她赶紧拉着墨冥渊,在他身后铺上干草,取下木架上的黑袍给他穿上,这才小心翼翼让他躺下。
“睡吧。”
“你不要离开我……”
“不离开,你睡吧。”袭天躺在他身侧,搂过他,“我陪你一起睡。”
巫山,漆黑的天空涌现旋风似的蓝云。
俕长老踱步行去大殿,坐上了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龙形巨椅。
你没有看错,这场斗争最终的赢家是他,俕长老!
话说墨冥渊爆发罡气,强大的气流将他撞击出去,他原本可以站起来,但是他没有选择那样,反而继续躺在地上,假装昏迷不醒。
尔长老能力不弱,远远胜于他,尔长老杀掉最后一名灵护者,虚弱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俕长老缓缓站起来。
“还不来扶我一把!”尔长老都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能这么怒气冲天,依旧用那命令式的语气对他说话。
他厌恶瞥过尔长老一眼,“这是求人该有的态度?”
尔长老对上他冰冷的眼神,一怔,很快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若是到这一步,尔长老还不知道俕长老存的是什么心,那么这几百年,他真的白活。
尔长老嚣张大笑,“凭你那点本事,就想和我争殿主之位,可笑!可笑至极!墨冥渊都斗不过我,被我打伤,不知逃往何处,正舔着伤口呢,你算什么东西!”
“是,我是没本事,但是你想清楚没有,现在你这模样,我杀你岂不轻而易举。”俕长老阴笑着,步步逼近。
尔长老一惊,黑气挥出,意图先发制人。
俕长老神色不变,轻松击毁黑气,身上的黑袍都不动一下。
瞧见自己的攻击毫无作用,尔长老慌了神,他扶着墙,奋力爬起来,干净的墙壁,由于他的触碰,沾上不少鲜血。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看在我以前对你不错的份上,饶我一命。”尔长老跌跌撞撞后退,惊恐万状。
“也对,不管怎样,小的都会记得您对我的好。”
“不不,我哪里配做你的主子,您才是殿主,您才是威震天下的人。”
“哈哈,尔长老真会拍马屁,不过我喜欢!本殿主很喜欢!”
俕长老停下脚步,尔长老当即松了口气,他脸上陪笑着,心里暗骂,今天先忍你,待日后我恢复正常,第一个对付你!
俕长老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尔长老该不会是想着怎么杀我吧?”
“不敢,殿主能放我一马,我心里万分感激。”
俕长老看了看脚上穿的黑靴,“这靴上怎的有血迹?”
他故意伸出脚,在尔长老面前晃动。尔长老意识到他意欲何为,脸一下子黑下来,眨眼间,神情变换了好几次,最后还是狗腿地擦拭俕长老的黑靴,“我来,我来。”
尔长老也没管另一只靴子有没有脏,拿着袖子,一并擦干净,“你看……”
声音戛然而止。
尔长老本想问他满不满意,未曾想到,自己一抬头,俕长老就朝他击了一掌,黑气迅速扩展,稍纵即逝。
他眼一瞪,恶狠狠瞪着,“你……你不得好……好死!”
俕长老嗤之以鼻,他碰了碰尔长老的身体,后者摔在地上,化为乌有。
他,俕,在长老中排行第三,是最窝囊,最无用的人,谁能想到,他才是王者!
他摸着龙爪,冰冷的触感,雕刻的精致,使得他啧啧称叹。
俕长老眼一闭,浑身被黑气所包围,他忽然大喊一声,身体骨骼啪啪作响,佝偻的背部直了起来,睁开的眼睛炯炯有神,气势凌人。
他,将是这巫山中唯一的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