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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孙子降临了,邓元阶格外高兴,儿子送他出门,他给儿子扔下了一句话,让儿子转告儿媳妇,以后要多在家照顾孩子,别老惦记着妇女主任,这个破义务干部有意思吗?人哪,不能红大了,红大了就要发紫,发紫后,距离发黑就不远了。女子无才便是德。

邓仁修不可能将父亲的话告诉许英莲,她正哺乳孩子,不能生气上火。不过,有些话他也不能不说,这两年,她突飞猛进,但也不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不是她一个人想进步,很多人都想进步。你一个人一年常占四时春,让别人在什么季节里开花呀。就像一匹奔跑的马,不能一味地奔跑下去,如果不歇息一下,迟早会累死的。

邓仁修说得比较有策略,许英莲还是听出了话外音。她说:“我也想过,我也不是一味地要荣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可是,荣誉真不是我要的,而是组织上和同志们给我的。其实我真的退让过,杨主任和苏大姐也做我的工作,街道干部,就是义务干部,没有人跟你攀比,没有人跟你竞争。如果在一个工厂单位,或者是机关部门,那可就另当别论了。你优秀,我比你更优秀。街道这样不起眼的地方,才成全了我这样肯出力干活,又没有多少文化的女人……”

邓仁修觉得,妻子说得也有道理,街道工作琐碎,真就没有人愿意干。其实街道还真的很重要,它是基层的政权机关,能深入每一个院落、每一个家庭,甚至每一个人。每项工作都要有人来做,做不好都是党的事业的损失。

许英莲说:“咱们俩早就说好了,咱们虽然结婚了,但是,咱们还是年轻人,年轻人就要进步,就不能沉溺于个人的家庭小生活里面。不管别人说什么,我现在是党员了,我就要干好我的工作。如果我想三想四,我就对不起这个党员的称号。我们的孩子一天天要长大,我们做父母的就是孩子们的第一任老师,如果我们不能以身作则,我们怎么能教育好我们的孩子?”

邓仁修说:“其实我也一直努力进步,我就没有你那么幸运。我不是一个很引人注目的人,所以,我一直努力钻研的就是技术。别的方面我比不过他们,但是操作技术、修理技术,我比他们都强。我的工资高,我的奖金也高。不少工友们看着眼馋,他们不努力,反倒在背后下绊子,说风凉话。就连我们俩结成了夫妻,他们也看着心里不高兴。”

许英莲说:“我们走我们自己的路,风凉话,让他们说去吧,咱们就是要努力进步,看看他们最后还能说什么。做出了成绩,领导和群众认可,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一段日子,许英莲和邓仁修过得挺平和,他们小夫妇该怎么工作,还怎么工作,该怎么进步,他们还怎么进步。因为战争平息了,生活也渐渐地祥和了。许英莲花几分钱就能买到一斤干瘪的花生米,她喜欢吃这种花生米,她吃着香甜,奶水分泌得又多又好,孩子喂得白白胖胖,很是招人喜欢。

有一天,一个算命的瞎子从许英莲家的门外路过,一个小女孩牵着一根细竹竿,给瞎子引路,瞎子一边敲着小铜锣,一边行走在大街小巷。

王月娥想起了孩子满月那天,金先生说的话,她顿时产生了一个念头,她想把这个算命的瞎子请进家来,请他给孩子算算命。

许英莲有点迟疑,算命是封建迷信,现在正破除迷信,让瞎子算命,这不好吧……

王月娥却坚持请瞎子算命。她说:“要迷信,也是我迷信,与你无关。很多人找他算过命,都说这个亮甲店的瞎子算得很灵很准。”

瞎子请进了屋里,瞎子也摸了摸孩子的面庞,摸了摸孩子的手,听了王月娥报上来的孩子的生辰八字。瞎子掐算了一下,他说:“这个孩子难养活……”

王月娥和许英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们不知道瞎子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来。

瞎子说:“如果这个孩子日后不成残疾,你们养不活他。”

从不迷信的许英莲简直无法容忍。王月娥拉着瞎子:“先生,你给个破解的方法吧。”

瞎子说:“没有破解的方法,这是天数已定的事情。孩子残疾了,他的命才会硬。”

瞎子走了,许英莲拉着妈的手:“妈呀,真的会这样吗?”

王月娥说:“算命、算命,瞎子也是瞎猫撞死耗子,碰上了,也就是他说对了。这事你别往心里去,信神有神在,不信泥土块,就这么回事。”

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许英莲的大儿子白白胖胖的,真的招人喜欢。金平三也喜欢这个孩子,只要他在紫藤架子下面摆上茶壶喝茶的时候,他就要把邓丕铎抱到膝盖上来,让他也跟着自己品茶。老先生待这个孩子像是自己的亲孙子一样。

1954年,许英莲生下了二儿子,取名邓丕宏。

这时候,许顺来进了陶瓷厂当了工人,儿子许文书到大连商业专科学校读书了。白天,家里只剩下了王月娥一个人,她把全身心投到闺女身上,帮助闺女照顾孩子。自己的孩子少,她把爱孩子的感情放到了外孙身上。老太太有三宗宝,闺女、外孙、老母鸡。这话没说错,王月娥一心顾着闺女和外孙,家里还养着老母鸡。她整天就围着这三个活物在忙碌,一天忙到晚。到了晚上,她才急匆匆赶回家里,给丈夫做饭。

二儿子两岁那年,金河县要选举人民代表了。东北坊街道给了两个名额,其中一个候选人就是许英莲。这几年,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惯例,只要有荣誉,或者什么先进工作者,优秀妇女干部什么的,都归于许英莲的名下。她有时候也想推辞,或者回避,可领导不同意,既然人家选你,说明你够这个标准。如果选上一个标准不够的人,也是我们失职。这回选人民代表,是一件极其严肃而认真的事情,要代表人民行使权利,选举出我们的县长和副县长。所以,不是一件马马虎虎的事情。

经过选举,许英莲就当选了人民代表。参加县人民代表大会时,整个街道敲锣打鼓,给许英莲送行。许英莲胸前戴着大红花,城里没有马,也没有马车,群众用竹竿绑在了椅子上,抬着许英莲,把她给抬到了县里开大会的地方。当大伙让许英莲坐到了椅子上面的时候,许英莲死活不肯,这成何体统,这不成了旧社会的地主老财了?

杨主任坚持让许英莲坐上去,人家别的人民代表骑着高头大马坐轿子,我们街道没有这些东西,我们愿意抬着人民代表到县里去开大会。

人群当中白大娘们那些人心里可不高兴了,她们背后议论,都是女人,凭什么她许英莲事事吃香,处处得荣誉。不就是因为她长了一张好看的脸盘,主任书记喜欢她。她们咬牙切齿地诅咒着,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让许英莲红去吧,看看她到底能红多久。

街道以及下面的居民委,有不少像白大娘们这样的女人,她们有不少从前就是妓院的窑姐,新中国成立以后,她们才从良,她们的一些做派习性,也让人难以入眼。可这类人愿意出风头,又能说会道,有些工作不依靠她们也不行。她们干工作之余,也常常会产生些副作用,比方说,在背地里说三道四,讲东家长、西家短。对于她们,杨清风和苏大姐的原则就是,可以让她们负一些责任,但是,重要的工作不能交给她们。这些女人看着许英莲总是高高在上,总是压着她们一头,她们的心里也不舒服。

东北坊街道的好事全让许英莲占了,白大娘们心里的火气难以平息。她想明白了,许英莲就是凭借她的那张脸蛋,让男人们喜欢她,从前在窑子里就是这样,谁的脸蛋长得漂亮,就会吸引男人们的眼球,就能多挣钱。想想平时杨主任对她白大娘们的态度,总是不冷也不热,总是保持着一段距离,说话也有分寸,从来不跟她开玩笑。她冷不丁地闪现出了一个念头,杨主任一定喜欢许英莲。说不定他们两个人私下里关系不正常。一个老婆在山东老家的男人,他一个人在这儿工作,一年到头也不回家,他能守得住身子吗?凭她的经验,世上没有一个能守得住身子的男人,见了女人,他们没有不产生邪念的。他们表面上都是正人君子,可他们跟女人单独相处时,什么事情都能发生。为了能将瞎话编造得更加让人相信,她还把许英莲的儿子端出来说事:“你们大伙好好地瞧一瞧,许英莲可爱的大儿子模样像谁?你说像谁?”白大娘们挺神秘的,“邓仁修又瘦又小,可他的孩子却是方头大脸,你们想想,咱们街道哪个男人长得方头大脸……”听者面面相觑,这事要是真的,那可是爆炸性的新闻。

就是这次县人民代表大会期间,从一些家庭妇女的嘴里传出了许英莲跟杨主任有男女关系的传言。苏大姐很快就听到了传言。家庭妇女传瞎话,这也是她们的通病。苏大姐通过一些妇女了解情况,她也很快摸清了,瞎话的根源就出自白大娘们。

苏大姐把白大娘们找来:“白玫瑰,你是怎么知道杨主任与许英莲有男女关系?”

白大娘们也没想到苏大姐会直接问起这事,她支支吾吾地:“我……不知道。”

苏大姐说:“你不知道?可同志们都向我证明,这事,就是你说的。”

白大娘们想狡辩,可她无言以对。到头来,她承认,这谣言是她传出去的。

苏大姐很严肃地批评她:“你必须要挽回影响,你把旧社会的习气带到了新社会,说得轻点,你是忌妒,嫉恨许英莲同志。说得重点,你是诬陷革命干部,你懂吗?凭着你造谣生事这一条,也能给你扣上一个罪名。”

白大娘们拉着苏大姐的手:“苏书记,饶了我吧,我再也不传瞎话,不犯自由主义了。”

通过这件事,苏大姐也想到了一个问题,让许英莲再在街道工作下去,一个很有前途的女干部就可能毁在这里。不能让她一直在这儿工作下去了,不仅是没有一分钱的工资,她天天要与街道家庭妇女打交道,到头来,不会有什么作为。许英莲需要有一个更大的平台,让她到那里去锻炼成长,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出路。

苏大姐跟杨清风谈到了许英莲的以后,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杨清风。

杨清风想了一下,他也赞成苏大姐的想法:“咱们不能光图了自己的工作方便,光顾着干部使用起来得心应手。英莲同志再在咱们街道待下去,恐怕她的前途也不会有多光明。你想得对,咱们是国家干部,组织分配到哪儿,咱们就要在哪儿工作。可英莲同志不一样,多少年了,她一直是个义务干部,她干起工作来,比咱们都尽心尽力。让她离开街道,哪个单位需要人,咱们推荐她一下吧。”

这事确定下来后,苏大姐找许英莲谈话,把她与杨主任的想法告诉了许英莲。

许英莲听了以后,半天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她才说抬起头,眼睛紧紧地看着苏大姐,她说:“我是个苦孩子,可我一直挺幸运的,我遇到的人都是好人。你,杨主任,还有很多人,都是我的贵人。正是有了你们这些好人,才有了我许英莲的今天。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们给了我很多很高的荣誉,从前我拼命工作,是为了报答你们。现在,我在你们身边工作,一分钱不挣,我也没有什么怨言。真的……”

苏大姐抱着许英莲的头,她说:“我们也舍不得你走,因为你是我们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人长得美,心地也善良,工作能力也强,我和杨主任的意见是一致的,不能光为了我们自己,我们也到了应该为你想想的时候了。英莲同志,走出街道这个小天地,街道毕竟太小了,你应该有一个更大的舞台,施展你的能力和才华。”

许英莲紧紧地抱着苏大姐,眼泪如同泉水一样涌了出来。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苏大姐拍拍许英莲的肩膀,她说:“去吧,走出去,你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我们把你留下来,有一天,你会抱怨我们的。我们不能让你抱怨,等到有一天,我们相遇了,你会说,感谢苏大姐,感谢杨主任,你们把我给放飞了。”

那一年,正好县百货公司需要人,公司领导看到了东北坊街道办事处的推荐信,许英莲,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县劳动模范、县人大代表、共产党员,又是金河县城的四大美女,百货公司如获至宝一样,把许英莲给调去了。

调令下发了,许英莲也有点措手不及。刚出社会时,是苏大姐送给她一套列宁装,她才脱下了土布衣服。这一回,要到街道以外的单位工作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衣服是参加县人民代表大会时穿的,裤子也是,可就是脚上的鞋子有点土,白布拉带鞋。想买双鞋子吧,手头也没有钱。钱这东西,谁有也不如自己有,就是两口子,也要隔道手。许英莲本想跟邓仁修说,她想买双鞋子,要强的她到底也没能张开嘴。许英莲把半瓶钢笔水当成染料,把白布鞋染成了蓝鞋子。看上去,还不觉得土气。第一天到百货公司报到时,许英莲脚上穿的就是这双钢笔水染成的鞋子。

百货公司的丁书记接待了第一天上班的许英莲,丁书记年过半百,头发已经花白,人也和蔼。他说:“许英莲同志,你能到我们百货公司来工作,我们很欢迎。你来了好啊,我们单位又增添了骨干力量。你是党员,我代表党总支,欢迎你的到来。”

许英莲有点不好意思,她说:“丁书记,我一直在街道当义务干部,说起来,属于没出过社会、没有正式参加过工作。能到百货公司来,你们也能接受我,我打心眼里高兴。只是,我初来乍到的,没有经验,还希望丁书记多多指教和帮助。”

丁书记把商场的几个经理找来了,他们事先也研究过了,商场鞋袜部的力量弱一些,让许英莲到那儿去当营业员,刚刚来到新单位,她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至少要会算账,会卖货,会与顾客打交道。反正一切从头开始。

丁书记把许英莲交给了商场王经理,王经理十分热情地给许英莲介绍,“咱们商场在新中国成立前就有,那些小合作商店,没有办法跟咱们比。你来之前,丁书记已经跟我商量好了,让你先做一段时间的营业员,熟悉了业务之后,有了一定的群众基础,就让你担任鞋袜部的主任。鞋袜部是咱们商场一个比较落后的部门,没有党员,营业员的年龄也比较大。你来了之后,希望你能给鞋袜部带来一股新的气象。”

鞋袜部除了一名男职工老曲,剩下的几个营业员都是女性。年龄比较大的是老沈,小车比许英莲也大五岁。小温是个大姑娘,还有一个老葛。王经理给大家互相介绍了,大家对许英莲这个人名字很熟悉,老沈给许英莲拿过一件蓝色营业服,穿上去,还真精神。

许英莲说:“我是初来乍到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希望大伙多多指教吧,让我尽快成为一名合格的营业员。”

同志们也都客客气气的:“什么指教不指教,只要别把鞋子给卖丢了,只要别算错了账,找差了钱,就是合格的营业员。”

进入了角色的许英莲帮着老曲上货,让老沈教她打算盘。因为平时也要操持家务,买东西要算账,加减乘除,她也不是一窍不通。不过,什么工作也不简单,鞋子的种类、鞋子的质量和产地,以及鞋子的型号,都要学习。外地有一个卖鞋的营业员,只要她看一眼你的身高,她就能准确地说出你穿的鞋子的号码。许英莲是在一篇文章里知道了这个人。她想,以后,她能成为一名这样的营业员,无论看谁一眼,就知道他穿多大号的鞋子。

许英莲进百货公司当了营业员,邓仁修很高兴。为了让妻子上班近便,他特地在南街租了两间房子,搬出了金家大院。许英莲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上班以后,她也就顾不上孩子们了。怎么办,只有把孩子扔给姥姥。王月娥等到丈夫上班走了以后,她收拾好家,就急匆匆地赶到了闺女家,帮助照看孩子。有了母亲的帮助,许英莲也放下心来,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当中。只要商场顾客少的时候,她就赶紧拿过算盘练习起来。下班以后,回到家里她也抓紧时间练习。加减乘除,半个月的时间,她基本都会打了,甚至还学会了“大扒皮除法”。在实际工作中,运用最多的,还是加减法。许英莲是个有心人,她学什么都挺快。

到了月底点库时,几个人报数,让许英莲一个人打算盘,只反复了两次,数字也就核对准了。很少表扬别人的小葛说:“英莲啊,你真的不简单,看起来,你这个劳动模范不是冒牌货,是货真价实的。”

从前许英莲在街道,虽然抛头露面,却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了营业员,她天天要接待数不清的顾客。有的顾客是来买鞋子的,有的顾客就是来瞧她这个美女的。有的是善意的,也有不怀好意的。有一天,一个年轻人就趴在柜台前,眼睛直直地盯着许英莲看,看得许英莲的脸发红,看得他自己也是口水直流。

旁边的小温看不过去了,她走过来,挡在了许英莲的面前,并且责问这个年轻人:“你不怕眼珠子掉出来呀。”

年轻人不仅不收敛,反倒把小温拨到了一边,仍然继续看许英莲。许英莲这才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可能有点精神不正常,若不然,他不会这样不管不顾地去看一个女人。

小温气不打一处来,她要打电话给商场的保卫科。许英莲拦住了小温,她悄声说:“我看这个人精神有点不正常,来硬的恐怕对他不好。”许英莲壮了壮胆子,她不再回避他,她走到他的面前,面对面地对着他,她说:“同志,你想买鞋吗?”

那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什么来。

许英莲说:“告诉我,你想要双什么样的鞋子,我帮你挑。”

盯着许英莲看的男子显得十分尴尬,他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时,一个老太太满头大汗跑进了商场,她一眼看见了她的儿子在柜台前正与女营业员对话时,才如释重负。老太太的儿子果然是个精神病患者,他就是民间所说的那种花痴病人,看见了女人,他就有点云山雾罩,也经常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因为此事,他没少受到皮肉之苦。

老太太感激万分:“许英莲,你不但人长得美,你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女人。你没有嫌弃我儿子,而且跟他笑着说话,没有让他病情发作,我们全家人都感谢你……”

许英莲说:“他到我这儿来,我就把他看成是顾客,你放心吧,我们都会善待他的。”

20世纪50年代,人人都是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当先进。因为有闺女这个样板,许顺来在陶瓷厂也是努力工作。他没有什么技术,只能在搅拌车间当一名搅拌工。搅拌工就是力工,把陶土粉碎之后,然后再搅拌成坯料。进厂几年,许顺来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干这份又脏又累的工作。尤其到了冬天,滴水成冰的三九天,陶土也近乎凝固了,没有办法,搅拌不匀陶土原料,许顺来脱光了脚,跳进泥堆里,用脚去踩陶土。

许顺来的表现,工厂的领导也看在眼里,车间党小组长找许顺来谈话:“你呀,应该靠近组织,要求进步。”

许顺来说:“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想着自己好好干活,要对得起自己挣的那份工资。”

党小组长说:“作为工人阶级的一员,应该有一种责任和使命。你要进步,要靠近党组织。说到底,就是应该向组织申请,要加入共产党。”

许顺来说:“我觉得自己差得很远,从来也没敢想过。”

党小组长说:“听说许英莲是你闺女,她可是你的榜样,你应该向她学习。”说罢,他还给了许顺来一本《中国共产党章程》的小册子。他说:“你回去好好读一读,读过之后,写份入党申请书给我。记住了吗?”

许顺来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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