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
青灯。木鱼。袈裟。
高高在上的灵异,霞光笼罩。
黑:指鹿为马的遗腹子。鬼混唐朝的始作俑者。把玩真相狂。锦衣玉食的玻璃心。脱壳的金蝉。迷途了的风。骨折了的诗。林子里觊觎的眼……
黑,不是问题,也不是理由。可以等待一场颠覆的洗礼。可是,黑的能洗成白的吗?
青灯焰,越微弱,越清晰。黑就是黑。无需辩白。
木鱼声,是蛮荒时代的火,黑是它的动力,它的目标,它念念不忘的罪孽,它倾计击杀的妖魅。
袈裟衣,是菩提树上的硕果,佛祖的杰作,隆重的加冕,包罗万象的旌旗,还是黑的虔诚膜拜和星夜兼程的朝圣。
青灯、木鱼、袈裟合演了一幕三人剧:青灯醍醐,木鱼灌顶,袈裟宣誓——黑被阉割了六根的仪式,黑喜悦地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如阿Q以不变应万变的精神胜利法。
那个长千手的观音,是不是幕后?变幻莫测的手影,究竟是指云端以上还是水面以下?诡异似哥德巴赫猜想,历史的谜语……
其实,每一朵花都开放了,开在袈裟里了,黑的乌黑,白的苍白。佛,作亘古的笑,不语。缘,像一个流浪者,继续漂泊……
微信公众号“中国散文诗研究中心”2016年5月19日
作者
安澜,本名汪甘定,江西景德镇乐平市人,1968年生,教师。有作品散见于《星星·散文诗》及当地报刊与网络。
评鉴与感悟
庄子在《齐物论》中讲了一则梦的故事:有一夜,梦饮酒,好快活,哪知早晨醒来大祸临门,一场痛哭。又有一夜,梦伤心事,痛哭一场,哪知早晨醒来出门打猎,快活极了。做梦时不知是在做梦。梦中又做了一个梦,还研究那个梦中梦是凶还是吉。后来梦中梦醒了,才晓得那只是梦啊。蠢人醒了,自认为真醒了,得意洋洋,说长道短,谈起君贵民贱那一套,真是不可救药的老顽固哟。你老师孔丘,还有你本人,都是在做梦,只是自己不晓得。我说你们在做梦,其实我也是在梦中说梦话。这样的说法,特别奇特和怪异,叫做“吊诡”,它所代表的是逻辑上的一种困镜。安澜的《佛·黑·缘》营建了这样的一种吊诡氛围,将彼此的牵制、怪诞又统一在一起。像演舞台上的活动变人形,且不说语言上的标签式台词,单是一个个判断句所呈现的黑白之辩,就已将心性、神态、眼神和动作十八班武艺演练出来,一招一式将历史和现实、外在和内在贯通。第二幕以青灯、木鱼和袈裟布场,进而布道,肃穆中忽然杂糅了一段谐谑,“精神胜利法”这特定意味的词有了一次华丽的转身。第三幕的质问尤为有力,而“亘古的笑”使全诗的诡论结构更为复杂,“缘”的身份变得可疑,既耐人寻味又情趣盎然。这篇散文诗有实验性,也易入困局。(薛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