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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变化

我的小学有不少转折点,和政策也有各种关系,那就从学校合并的事说起吧。

那时候是三年级,当时由于政策原因,我们和另一所学校合并了。那学校离我家也不远,但是它的教学实力远比我们要好。自然,合并后我们学校就要挂上它的名字,成了它的一个分校区。这样一来,变化还不小。

合并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让通过我们学唱校歌来增加认同感,那歌词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异常难记,但偏偏每节音乐课都是在学唱这首歌。而且还要让每个学生都学会唱,然后老师逐一检查后才算过关,不过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合并后,学校的管理也日趋规范化,老师和家长自然很高兴。但是合并对我们学生带来最大影响的还是要应付各种领导的考察和参观。

集体舞也是合并后才出现的产物,由于合并是一件重要事件,所以各级领导都非常重视,以至于经常会来巡查,这样子到头来受苦的还是学生和家长。学校为了在教育局领导面前展现学生风采,便自编了一套集体舞让我们排练。那时临近教育局领导巡查,时间比较紧迫,学校就连续停了好几天课专门让我们练这个集体舞,5点放学后还加班加点训练到将近6点,我自然是异常的不情愿,动作做得歪歪扭扭的,因此老师一经过就批评我一次。在我们练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学校的领导居然还慢悠悠地说:“你们这集体舞只要领导在楼上看,效果一下子就出来了。”我一听就来气,凭什么领导可以上去看,我们自己却不能呢?第二天,我便趁大家都去了排练时溜上上去顶楼看。果然,那效果马上就出来了,我唯一一次觉得这集体舞好看就是这个时候。接着我又装作是迟到走回去排练,想到自己也过了一翻“领导瘾”,心中不禁窃笑。

这集体舞对学生来说或者不算什么,反正不用上课,顶多就是室外热了点。但是这却苦了在外面等我们放学的家长,他们要从5点一直等到6点,那种煎熬想想就觉得难受。

领导考察过后,可能是效果比较好,学校干脆用这个集体舞代替了平时的广播体操。本来那集体舞的音乐还是挺好听的,但渐渐地我也听到想吐了。其他的不怕,怕的就是领导再来一次。

前文提到过,我在二年级的时候中午开始回家吃饭,从而失去了许多和同学玩的机会。但准备上五年级的时候,我妈经不住我的再三纠缠,于是便同意我留在学校吃饭了,不过她还是不让我留在学校午睡,但这已经让我很满足了。当我满心欢喜以为又可以和同学玩的时候,学校门口却开了个午休托管中心,我的好多同学都被家长送了去托管,留在学校的就只有十来人,而且和我玩得来的人不多,我的心情马上掉入了低谷。

中午在学校吃饭的我开始觉得无聊,便到处找人聊天,搞小动作。当然,值日生看到也会例行地记下我的名字,以至于后来我吃饭前就问他:“要不要我自己来写名字?”

但午饭却让我明白了检讨书和保证书的区别。五年级班主任刚换成梁老师的时候,我老爸便再三提醒我要好好表现,以给老师一个好印象。但是对于我来说,实在太难憋住不犯错误。当时梁老师的要求是,每次犯错都要写检讨书和保证书,够了三次就要请家长过来。为了不把检讨带回家里写,午饭时便成了写检讨的时间,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明白检讨书和保证书的区别。检讨书只是在指出自己错误,而保证书是要保证自己不再犯错,我以前写的检讨书其实都只是四不像的保证书而已。写她的东西实在异常的繁琐,感觉就像去了一趟有关部门办事,从这里我也看得出她绝对不是盏省油的灯。

对于我来说,要满三次实在太简单了,我不到几个星期就满了三次,于是我妈便被请了过来。梁老师对我的批评涵盖我在学校表现的各方面,我几乎被说得体无完肤。

学号除了方便记名字到底还有什么用?

梁老师可谓是把学号玩出了新的境界。

梁老师叫人的方式很特别,当她叫到“好学生”的时候,她会叫别人的全名,当叫到“坏学生”的时候,她会叫学号,这让学生都很惧怕听到自己的学号。

毕竟,有自己学号的,通常不会是什么好事。若是被表扬,那一定是直接说名字。

当然也有例外,被直接叫名字的也有可能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犯错。

至于为什么要叫学号呢?她在一次上课的时候道出了当中的真相:囚犯都是叫号的。我一听,直气得七窍生烟,原来我被她当成40号囚犯来呼!

我怀疑梁老师的政治背景很不一般,她尤其爱搞“假民主”。刚开始的时候,她就说让我们自己选择自己的同桌和位置。作为“坏学生”,我当然是喜欢后排,坐在后排即使上课聊个天也不用扭转头那么辛苦。我首先是坐到了倒数第二排,然后我观察了梁老师几天,发现她也没什么异样,于是干脆直接坐到了最后一排。

事实证明这只是我太天真,当我还在感叹这梁老师太民主的时候,她马上就弄了个新的座位表,以把我们都给拆开,她还通过这件事弄清了我们想要的同桌,以后调座位都故意避开。不过也有例外,她依然是安排“好学生”和“好学生”坐。在老师眼中,“好学生”坐在一起是方便交流学习,“坏学生”坐在一起就是捣乱。也正是因为这种偏见,我捣乱时就心安理得了。

这一招实在老奸巨猾,拜梁老师所赐,为了更好地管住我,我的座位老是被调在我最讨厌的第一排,在老师眼皮底下想搞个小动作也得偷偷摸摸。不过梁老师也有反常的时候,那也是我最喜欢的时候。她时常会说我坐在前面经常骚扰“好学生”上课,然后把我调到最后面坐,那我就可以在后面为所欲为了。可惜一到调座位的时候,我又要回到那讨厌的前面了。

每学完一篇课文,你最害怕接下来的课后习题写的是什么?

毫无疑问会是:有感情地朗读课文,背诵全文。

如果是:“有感情地朗读课文,背诵自己喜欢的部分。”呢?这似乎听起来还好一点。天真的我也曾经是这么认为的,但可惜的是,每逢这种情况,老师便会让我们背诵全文。

除了这两种,梁老师还会经常布置一些背书任务,多为一些课文中的词组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乎每学完一篇课文她都会布置,因此这种繁琐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

梁老师的教学方式也很特别,她不会公布平时测验的时间,而喜欢突击测验。最要命的是,我们要在测验前去科代表处背完该背的才能参加测验。这样,每天我们不是在背书就是在去背书的路上。

一年一度的艺术节也在不断变迁,一年级的时候还是在音乐室里面举行的,只有简陋的舞台设备。当时方老师还选我去参加时装表演,不过因为我在排练时老是捣乱被取消了资格,唯一一次能上台的机会也就这样没了。

之后的艺术节都被改到了运动场进行,看着台上表演的人,我总觉得有些失落。

五年级的时候,本部的新教学楼落成。艺术节的时候,学校搞了一个剪彩仪式,但这却苦了我们分校区的学生。那段时间,我们每天下午都要跑到本部去彩排艺术节。

“为新教学楼落成剪彩,鸣放礼炮!把你们心中的欢呼声都喊出来吧!”

这句话每天都让我们彩排多遍。然而,我们喊出的更多是埋怨和喝倒彩的声音。还有那些节目,也是每天都彩排多遍,再好看的节目也看到想吐了。

最后,我们还得知了一个消息:六年级时,我们这一届的学生要迁到校本部上课。

然而本部已经有4个班,仅剩下3个空余的教室了,我们却有4个班。但是既然政策已经下来,学校便想了个削足适履的办法,把第四个班拆开分到另外三个班,我们从原本的六(一)班变成了新的六(五)班。与其说第四个班是牺牲品,倒不如说我们班才是最大的牺牲品。当时的第四个班有三个到处惹事生非的学生,俗称“三巨头”,可谓是全校的公敌,而这臭名昭著的“三巨头”无一例外地分到了我们班。五年级的最后一天,他们还来我们班和我们见面了。我想,这六年级一定是场恶战。

然而到了本部之后,那“三巨头”却不识时务,把我们班当作自己原来的班级一样,依旧我行我素。看来还是得以暴制暴,于是我们班的“坏学生”们就马上团结起来,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很快就把他们就知道了我们的厉害,再也不敢公然和我们作对,比以前收敛了许多。

当然“三巨头”也不会就此死心,他们也很快明白不能公然和我们这么多人作对,他们转向了和一部分人搞好关系,和另一部分人作对的战略,想通过远交近攻来建立他们的势力。他们也有拉拢过我,当时我决定将计就计,假装和他们和好。他们的计划也相当长远,甚至连部分“好学生”也被他们拉拢了。

不过,在我还盘算着怎样对付他们的时候,他们的阴谋却已经败露。于是,无论是“好学生”还是“坏学生”都群起而攻之,“三巨头”的阵营马上溃败了,并且他们还因为败给我们而发生了内讧,很快就成了一盘散沙。“三巨头”从此一蹶不振,我们班就这样取得了太平。老师搞了几年也不能消灭的“三巨头”一下子就被我们班给消灭了,说起这事,我认为老师还得感谢我们这些“坏学生”。

败给我们后,“三巨头”很快又有了新的动向,他们“弃暗投明”,开始去讨好老师。在这里,我要先说一说当时老师的情况。

由于当时要搬到校本部,我们都以为老师也会换,我也想着可以就此摆脱梁老师了。可惜我的希望落空了,去了本部其实只是做给领导看的,实质上换汤不换药,梁老师还是跟着我们过去了,主科老师中就只有英语老师换了。本部的英语老师都流行叫英文名,她的英文名叫Mary,一开始的时候,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她的中文名是什么。

对于“三巨头”来说,Mary自然是他们首选的公关对象,他们觉得Mary不明他们的底细,可以放心地表演。很快,他们就成了Mary眼中的红人。不过,实际上Mary完全知道他们的底细,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鼓励他们好好学习。然而这种鼓励对“三巨头”显然没有用,很快“三巨头”就原形毕露,Mary也对他们很失望。至此,“三巨头”的各方面的战略均宣告彻底失败,“三巨头”从此变成了一个笑柄。

校本部的午饭吃的是配餐公司的配送餐,我只吃了一个月,我妈就不顾我的再三反对,强迫我中午回家吃了,原因就是配送餐的卫生没有保证。

就我个人而言,卫生没有保证,并不能成为阻挡我留在学校吃饭的理由。所以我也很不情愿,因为去了本部后基本上全班都留在学校吃饭了,中午留下的话我就可以尽情地和我的好朋友玩了。

但事实上,我刚上六年级我妈就已经想让我中午回家吃饭了,可是已经提前交了一个月的伙食费,也不想浪费,因此就让我先吃一个月。我知道那一个月是我在学校吃午饭的最后一个月,所以我开始发明各种吃饭的花样,以弥补我要回家的失落。我开始寻找不同的地点吃饭,比如坐在操场啊,上楼顶啊等等,这样也使我迅速熟悉了新的校园的环境。我觉得最有情调的还是在金鱼池旁的柳树下,我时常打好饭就坐到那里去吃饭,坐在这里实在太舒服,以至于我都不太情愿走。

然而,这个秘密基地很快就被老师发现了。当时一位学校领导路过,然后问我是哪个班的,本来我想随便说个班的,但是由于我们的校服和本部的不同,领导自然会知道。并且我们来到这里的就只有三个班,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说别人班很不厚道,于是我就如实说我是六(五)班的。领导没说话就走了,我本以为这件事领导一转身就会忘记。当我中午回到家时就发现刚才的自己太天真了,领导问了岂有不投诉之理?

回到家后我爸马上问我:“你知不知你在学校做错了什么?”

我马上想到了这件事,但是我并不觉得在那里吃饭有什么不对,我又没有污染环境,再说哪条法律规定中国公民不能在金鱼池旁吃饭?于是,我便说:“我不知道。”

我爸马上来气了:“你没按要求吃饭!老师来投诉了!”

听到“按要求吃饭”其实我很想笑,但我爸却是一脸严肃。

听我爸的语气我就明白肯定是梁老师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得很严重,也难怪,这可能是梁老师到了本部后第一次被领导找。慢着,她怎么知道是我?我只说了自己是六(五)班的而已。

很快,梁老师将揭开了我的疑惑,她当着全班同学面批评我说:“肖主任说我们班有人去了金鱼池吃饭,我一听就马上肯定是40号了,我看就只有他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同学们都望向我,我马上火就来了,什么叫做只有我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实在荒谬至极!我不禁低声咒骂了几句。

刚到一个新的地方,肯定会有很多有趣的事。初到校本部不久,我们便遇到了吴同学。吴同学原本是我们的同班同学,但是二年级的时候转到了还没和我们合并的校本部,当时应该还花了不少钱。谁知道后来两间学校合并,我们又意外地重逢。可惜大家已经接受不同的教学方式好几年了,我们和她的差距已经很大,大家也找不到什么想聊的话题了。

在分校时我自由散漫惯了,到了管理严格的本部难免会遇到很多麻烦。刚到本部后不久的一天,我跑步回教室,就被一个值日生捉住,说我追逐打闹。我一下子来气了,这简直是就是无理取闹,拿着鸡毛当令箭。平日我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值日生,便马上说:“你哪只眼看到我追逐打闹了?”

他居然给我耍大牌,故意默不作声,然后给我纸和笔写名字。这时候恰好被我们班的同学看到,然后我们一群人和他理论。他见我们人多势众不好欺负,只好灰溜溜地跑了。看来关键时候,我们班还是很团结的,就像对付“三巨头”时一样团结。

在严格的管理之下,我们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钻空子的。我们会偷偷地找一个少有人去的地方打扑克或者下棋,这种偷着乐的玩法颇受欢迎。很多时候,人需要的不是随便玩,而是一个“大逃亡”的机会,可以偷着玩,这才尽兴。

本部里最让人高兴的还是游泳池,那年的夏天我们尽情享受了游泳的乐趣,实在是在本部最美好的回忆。

对于校本部,我到底应该带着怎么样的感情?我也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只知道,我也曾经有记忆遗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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