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分班后,正式进入了初三阶段。和以往不同的是,初三有两个班是重点班,其余则是平行班。虽然之前我的成绩还算可以,但是离重点班还有点差距,结果只去了平行班。
不过在平行班做老大似乎听起来也不错吧?
班主任是一名姓卢的中年男子,一来便开始渲染初三的紧张气氛。的确,我们即将要面临中考了。作为排在班里前列的我,一开始肯定受到老师额外的重视,不过对于这种重视我却有点吃不消,我反而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我很快便明白了我能排在前列的原因,那是因为在此之前其他同学并没有尽全力学习。有很多同学其实比我更有潜力,在初三这年,在中考的压力下大家都很拼搏,潜力也被释放出来,成绩开始突飞猛进。但是我,做事一直都是凭自己的喜好,我讨厌被逼学习,讨厌为了考试而学习。对于这种如临大敌的气氛我完全不习惯,所以我依然是保持着原来的状态,因此也渐渐地被人赶上。
引用老师常说的一句话便是: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当然,退步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它需要催化剂,而这个催化剂便是初三的一次月考。
月考前面的几科都像平常一样过去了,但问题却出了在最后一科上面。那时已渐渐接近秋天,天气比较干燥,容易导致流鼻血,然而这种意外却偏偏在我考试时发生了。我慌乱地拿起纸巾去擦,可是来不及了,鲜红的纸巾掩盖不了试卷上的血迹斑斑。我想快点止血继续做卷,但是越是着急,血便越是继续流,我根本没法思考也没法作答。直到交卷的时候,我的试卷还有一大堆空白。在试卷被收走的那一瞬间,我明白自己这次麻烦大了。
理所当然,这次月考我有了大幅度的退步。
对于我的退步,卢老师理所当然地找了我家长来谈话。与其说是谈话,还不如说是当着家长的面对我进行不友好的责骂。在卢老师添油加醋的描述下,即使是面对着试卷上的血迹,大家都变得只重视结果,其他的东西,已经没人在意。
初三的环境迫使老师变得越来越功利化,学生似乎只是一种帮他们达成绩效的工具,家长的思想也被老师所带偏,变得莫名的浮躁。那些真正关心学生,会为学生未来发展着想的老师少之又少,我开始想念林老师了。
这次月考也成了一个转折点,我的成绩开始了一个恶性循环,退步的速度也在加剧。
被老师批评的感觉很平常,我只觉得是外人在批评我,我并无所谓。但是回到家,面对父母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骂,我总有一种被人挑拨离间,然后自己人窝里斗的感觉。所以,每次回家我都很不好受。
如果可以一直留在学校,不用回家就好了,我想。
其实在初二的时候,周六放学的时间也作过一次调整。那是因为周六违规补课被学生投诉,学校便弄了一个家长会来进行所谓的民主投票。开始是有星期五放学和星期六提前到10点放学这两个选项,不过学校这样做也只是走走形式,结果毫无疑问便是星期六提前到10点放学。不过我们并没有因此得到任何好处,从此星期六早上便被用来安排考试,星期六也因此成了最痛苦的一天。
所以当时便有好多人想尽办法在星期六请假,以至于星期六班里时常只剩下一半人。可惜好景不长,学校便开始狠抓校风,大家也不敢再随便请假了。
到了初三,放学时间又恢复了星期六中午。只不过,一样要考试。
不知是哪个有关部门组织了一个所谓的能力竞赛,竞赛中获奖者可以获得某重点高中的优先录取资格。卢老师一开始把我也选作了竞赛参赛者,但随着我的退步,我也被踢出了竞赛的行列,我也因此成了老师办公室里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老师开始戴着有色眼镜来看我,我在班里也成了反面教材。
初三里唯一的安慰,便是林老师偶尔给我们以前班同学写的节日贺卡。里面还是一如既往,只有激励,从来没有过责骂。
不过幸运的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即使退步了在班里还是处于中上的水平,而且以我目前的水平,也完全不用担心考不上像样的高中。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可以一直凭自己的喜好做事就好,其他东西我并不在意。相反,如果不能做回自己,其他东西即使得到了也没意思。
但我妈却不是这样认为的,她希望我可以进步回到前列,便帮我找了补习机构,首先想让我去补习成绩不好的语文,就连价钱也谈好了。其实不是谈,这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是问了报价而已。自然,这肯定价格不菲。
我一直觉得补习机构是在乘人之危,所以很抗拒补习机构的赚钱方法。再者,我不相信天天在学校都学不会的东西,在补习机构几小时就可以学会。
语文本来就是一个积累的过程,揠苗助长丝毫没用。
我只好耐着性子和我妈解释这解释那的,谁知我妈太迷信于补习机构,她把太多的希望就寄托在那里。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劝说一个执迷不悟的传销人员,把嘴皮磨破了才终于让我妈没花这些冤枉钱。
尽管侥幸逃过了补习机构的一劫,但是最终还是难逃卢老师的一劫。
卢老师在寒假里临时租了一个车库组织了所谓的培优班,说是免费,不过他却很积极地让我们参加,尤其是连我这样的学生他也想让我去,我感到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但是我妈却很开心,因为曾经以为老师已经不再关心我了,现在似乎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当然,家长不会把这理解成免费,大家都会很自觉地给老师一个信封。至于金额,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不会透视。
这似乎是我们学校初三寒假一直以来的传统,可能他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赚这些自愿送上门的钱吧,不然像我这样的学生怎么有资格去培优呢?
后来,我们也知道了,这样的培优班还有几批,几乎全班同学都去了。卢老师这招实在是一箭双雕,讨好家长卖了乖还赚了外快。不过其实这也离不开家长的惧怕心理,他们会害怕不去的话老师会不喜欢,所以即使知道了老师的目的,也只能硬着头皮去给钱。
最后受苦的其实还是我们这些学生和家长,本来完全可以不去的,结果又花了这个冤枉钱。
从老师安排的座位也可以看出老师对我态度的改变,开始是把我安排在前排,后来我便被安排在被遗忘的后排。但每次考试后出成绩,卢老师还是会例行问下我的成绩,然后习惯性的摇摇头。
虽然是渐渐在被边缘化,但我也喜欢上了做一个普通学生那种风平浪静的生活。
只不过我时常会想起那张沾血的试卷,上面的血迹似乎在慢慢地弥漫开来。
我的鼻子还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