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同志,你还知道乌里扬诺夫和朱加什维利在哪吗?我在地图上找不到它。没有了,再也没有了,我们失败了。白匪和资本家再一次骑到了我们的头上。如果还要追随那颗红星,去东方吧。穿过第聂伯河,翻过乌拉尔山脉,西伯利亚平原的尽头,那里还燃烧着星星之火。’”
“当时他说这话时眼里含着泪,可我当时还笑话他太过悲观。但如今,他说的一切都已应验。”
“其实啊,现在我们的生活比起以前还是要好一点,因为时代在进步。可是很多年轻人觉得现在的生活很糟,他们甚至觉得是我们让他们现在的生活很糟。但是啊,我们曾亲手把白匪赶跑,是他们,是那些年轻人又把他们请回来了。”
老人的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又无可奈何。
“年轻人啊!你们的国家也是在抵御外敌的过程中建立起来的,我们曾经有着相同的敌人,当今也有着一致的敌人。可是如今的有些人啊,数典忘宗。都已然快要忘却过去侵略者所带来的苦痛了。”
“你知道吗?若是一个国家开始忘记自己的英雄,忘记自己的荣耀和历史,那这个国家已经开始走向灭亡。”
“年轻人!你知道吗?毁掉一个国家最好的办法就是毁掉他们的历史,那些人已经做到了。你说我们的国家还能维持多久呢?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许多人都已经被远西的那些国家忽悠瘸了。”
“而现在,那些人正试图将这个方法再用于你们的国家,我们已经失败了,但我不希望你们也失败。幸运的是,你们的国家凝聚力比我们强很多,毕竟如今的我们,已经落魄到要用阅兵来增强凝聚力了。”
“老人家。。。”易永轩张嘴欲言,却被老人打断了。
“年轻人,让我把话说完吧。我家里那几个兔崽子啊,不肯听我一个老头跟他们叨叨这些,他们说我被洗脑了,不认可我的思想。”,老人用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易永轩沉默的点点头。
“如今的我们其实是幸运的,因为我们有一位弗拉基米尔,但我们同样也是不幸的,因为我们只有一位弗拉基米尔。”
老人似乎站累了,靠着坟旁的枯树慢慢坐了下去。
“在如今远西的国家,我们曾经导师的雕像被拆毁,抵御外敌的烈士们的雕塑也被毁去。他们不承认他们曾经存在。真是讽刺啊,他们的前辈打的满门英烈让他们站起来,可是他们的后代又跪下去了。”
“他们拆除了一个人的雕像?那个人很重要吗?”易永轩问道,
“很重要,没有他,或许你们的国家也仍旧迷茫吧。他为你们的国家作出了表率,让你们明白那条路是可行的。”
“可是他们拆下来的雕像能干什么用呢?”易永轩没想通,
“大概可以给他们造一口好点儿的棺材吧!”从话语中就能听出老人的愤怒。
“啊。。。老人家,我想起来了,你们国家的前身,是一个多国联合的强大团体。”易永轩恍然道。
轰然倒塌
“是的,其实,如果我们知道它将毁去,那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反对它的。我们指责它,恰恰是因为它应当是一个好人,指责是因为他做的不争气,它本可以做的更好,甚至更完美。”
老人的目光有些黯淡,“在那分离出的国家拆去雕塑时,我虽然并不在现场,但我听的很清楚,那敲击声,是给罗斯钉上棺材盖的声音。我听见他们笑了,这笑声让人心寒。那敲击声,是曾经的战士顽强的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抵抗。”
“他们抛弃了自己的来路,砸碎了父辈的荣耀。可是没有他们的父辈,他们又能从哪里来?”
老人再绷不住情绪,掩面哭泣起来,“列辛斯基回归了,杜巴瓦堕落了,柯察金离开了。”
“他们把自己的国家荣耀,脊髓,英魂,全敲掉了,他们敲掉的是一个国家的魂,更是守护这个国家的英魂之刃,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民族,注定是可悲的。真是可悲了他们先辈为那片土地撒下的血!”
易永轩默默地递给老人一张手帕,老人道了谢,用手帕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不幸的,一个有英雄而不去珍惜的民族是可悲的,易永轩很清楚这个道理。但至少,这个庞大的国家明面上仍维持着强大的国力,至于内在。。。
他在心里摇了摇头。
“老人家,喝点水吧,”,他从包袱中取出水袋,递给老人。
“如今的我们,或许正在那条路上迈进,因为我们的年轻人已经在忘记历史了,”老人喝过水,又继续道,
“我本不相信,那个庞大的国家会一夜之间崩塌。他可能不是个好国家,但他依旧是我们相亲相近的亲人。他倒下后,无数小丑在他的尸骨上蹦跳着欢呼着,好像只有他们拥有所谓的自由。”
“即使我曾经的国家糜烂如昔,即使它已病入膏肓,也要比那些远西的国家要高尚千百万倍!”
老人先是用愤怒的声音高声道,又忽然放轻了声音,像是询问一样,“若我倒了,身后会有人给我一个公正的评价吗?”
“老人家,我怎么会知道啊,”易永轩苦笑着摇摇头。
“是啊,年轻的炎国人,你不知道答案。因为连我们国家的人,也不知道。”老人的目光变得很远很远,
他看见雕像被拆去了,锤子砸在了雕像上,砸雕像的是工人。
连保护英雄的“人民”都消失了,何其可悲。建造雕像的是工人,雕像歌颂的是工人,雕像描绘的也是工人,最后,也是工人毁掉了雕塑。
那一声声不是凿开石头的声音,不是简简单单的毁灭文物的声音,而是叛徒们的讥笑。他们嘲笑、唾弃着这里的人——直到他们再也不是人为止。
很长一段时间,都只听得风吹枯叶沙沙作响。
“老人家,你们国家如今的经济窘迫,可他们为何仍在打击你们?”,
既然这个国家已无力对抗,为何还要施压?就不怕临死反扑的一击?
“年轻人,你会明白的,去我们国家的首都吧,登上最高的塔楼,向着远西眺望,就能知晓一切的答案。”老人慢慢地站立起来,易永轩迟疑着伸手搀扶。
“我们早知道,当那帮民粹主义头子回来的时候,他们必然会将红色的痕迹抹杀地一干二净。”
他们背叛了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