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他用斯拉夫语喊了一声,可老人仍然慢慢往前走着,
见老人没有反应,他走近了些,又喊了一声,
“老人家!”
老人终于颤巍巍的转过了头,褪色的蓝色帽沿下露出雪白的鬓发,那是岁月磨砺之后留下的痕迹。他有些疑惑地望着青年,“年轻人,有什么事吗?”。
“老人家”,他向那位老人微微躬身,“我能向您询问几个问题吗?不会耽误您多久的”
“年轻人,你说什么?我年纪大了,耳朵有些不好使了。”老人带着歉意说,
“我能向您询问几个问题吗?”易永轩稍稍把声音提高了点,老人才总算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问吧,”
“您知道哪儿能买到地图吗?”
“地图?”他把易永轩上下打量了一番,“原来如此,是从炎国来的?”
易永轩点点头,
“打算去哪儿啊,”
“打算去远西。”
“远西吗。。。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条贯穿沙漠,一条山脉纵横,去城东的杂物铺那儿应该能买到地图吧。”
“不过如果你是要往西走的话,那么,你可以与我们城里几位去参军的孩子同行。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老人摆摆手,“没人会闲着去选沙漠的那条路,”
“几个人一起吗?”易永轩寻思了一会儿,“倒也不是不行,”
“既然可以一起走,那先去跟他们见见吧,年轻人。或者也可以陪我去为我几位已故的战友献花。”
看着老人在寒风中颤巍巍地站着,他有些不忍心让老人独自出城,“老人家,我陪您去献花好了。”他整了整衣衫,打算去附近的小商铺看看,“我也去买两束花好了。”
“年轻人,没有必要,我手上这几束就已经够了”,老人拉住了他,“没有必要为这点小事破费,”
“我能看出来,你是见过血的人。现在的年轻人,若是再不让他们参军培养点爱国情怀,恐怕就彻底被西方人洗脑啦,”
易永轩不得不承认老人的判断的确敏锐,自打出山后,在那几场战斗中还真是有不少人死在他的剑下。
“说起来,您胸前挂着的,都是什么奖章啊。”,他感到十分新奇,
“奖章吗。。。”老人低头拿起其中一块,“年轻人,这里面有许多其实并不是属于目前这个国家的,而是属于前身的联盟所颁发的,”
易永轩瞥了一眼老人胸前的那些奖章,隐约辨认出其中一个上面写有‘贝尔格勒’几个字,他一时间没想起来这国家的前身到底是哪个联盟。
“可是如今。。。。”老人默然了,
“年轻人,我们不谈这个问题啦,”,老人有些落寞,“走吧,墓地不远,很快就能到的。”
在苍黄的天底下走了许久,却甚至连个萧索的荒村都没找寻到,没有一些活气。易永轩的心里禁不住有些悲凉起来。
他转头看向身旁,老人望着曾经辉煌而今萧条的国家,眼神里似乎充满了落寞,
“年纪大了,走的也慢了啊。年轻人,要不你先去那里等我好了,我老啦,腿脚不便,可能拖累你的速度啊,”,似乎是感受到了身侧的目光,老人转过头对着他笑了笑,
“没事的,您走路还是小心点,我无所谓的。”,易永轩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
“很多时候,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只想一个人静静。可是一个人走在秋风萧索的街上,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在敌占区独自一人走在街上一般,那时的我迷茫而无知。”
“如今将要老去,却又要担心后辈们会不会毁去我的国家,”,老人叹了口气,在一处树林前停步,
“到了,”
不远处破旧的石碑,棱角已被风雨磨得七七八八,几乎分辨不出它过去的模样。荒芜的树林里,只有这座坟孤零零地立着,莫名地有一种年代感。
一座坟墓,跨越了两个时代。
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在坟墓周围摆上了用云杉枝编的花圈,像给这块小小的墓地修了一道绿色的围墙。陡坡上挺拔的松树高高矗立,峡谷斜坡上枯黄的野草在风中显得柔软无力。
这里是已经远离城镇,因此寂静而冷清。在秋风的吹拂下,松林仿佛在低语,不久前才下过一场大雨,给这秋天的大地带上了一点潮湿的泥土气息。
靠近孤坟,老人的脚步似乎更加沉重了。
他伸手抹去墓碑上的灰尘,拔去了周围的杂草,然后把他带来的那几束鲜花小心翼翼地摆在坟前。
“年轻人,你知道吗?”老人忽然说话,“曾经有许多像他们一样的人,为了那些出生即贫贱、落地便为奴的人能过上美好的生活,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他能感觉到老人的悲伤,可是又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有几位是葬在这里的”,憋了许久,才蹦出来这句话,
“这里,只有三个人,”
“既然您每年都会为他们献花,想来他们应当是您的挚友亲朋吧?”,
“不知道”,老人轻声道,“我并不认识他们,”
“您不认识他们?”易永轩惊奇地喊道,
“这是和我同住这座城里的几个人,他们没有子嗣为他们收殓遗体,所以最后是由我为他们下葬的。”,老人像是在诉说着很久以前的事,“想想都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虽然我不认识他们,可我们曾在同一面旗帜下战斗,他们都曾经是伟大的战士,我们曾经在不同的战场活跃过,只不过他们几个人,因为战争留下的损伤摧毁了他们的身体,致使他们过早离开了人世。”
“其实他们也是幸运的,他们没有看见国家的没落,”,
“因为他们决计想不到,曾经强大的国家分崩离析,分裂出无数的小国。许多曾经他们保护的人民,现在却不会保护他们。”
“更有甚者,在行动和语言上侮辱我们,”老人感慨道,“三十年前,我一位已故的好友跟我说了这么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