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君怔怔地望着他,这张脸这个人,的确是她心心念念的刘病已。他真的能娶自己吗?刘病已刚从外面回来,脸上热得还有点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怎么你不信?”看到平君一副踌躇的样子,他又追问了一句。
正在两人相持之际,门外一个女声高声叫道:“平君,你在家干嘛呢,病已斗鸡赢了钱,我们一起出城玩去。”
平君蓦地回过神来,心下更加又愁又惊又恼,方才刘病已的话将她的心事又搅乱了许多,也不知他说这话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父母会答应吗?真的能够嫁给他吗?
门外杜君宁进来,“怎么了?焉头焉脑的?”
“没事。”许平君一抬起头,眼前的刘病已却不见了,“病已呢?”
“和张彭祖去张公处说一声,刚套马出门了。”
平君听了一口气,心里发酸,“我就不去了,我最近正有烦心事呢,你们去吧。”
杜君宁拦住她,“我们新婚正好约大家一起出城去玩玩儿,正是因为你那件烦心事,要我说也叫个事?别说没过门,就是我如今成了婚,也保不住不死汉子不守寡。生死有命,与我何干?放着大千世界不让玩儿?”
杜君宁这番高论,许夫人廊下也听了个明白,只干笑笑不好做声。只是心疼女儿近日里闷闷不乐愁眉不展,近日里吃饭都少了,眼见得人一天比一天消瘦了,难道如花的一个女儿真为欧侯家短命儿子连累了。只为长安城里人多眼杂,如今出城去散散心也好,便开口道:“平君,你收拾收拾就同他们一起去吧。”
许平君没想到母亲倒会答应,看着许夫人倒有点奇怪,许夫人解释说,“你在家闷着也不是事儿,出去散散心也好,去去霉运。”
平君这才答应进屋去收拾东西,自己只收拾了几件家常衣服带几串钱。想着刘病已,又去他屋里替他收拾了几件衣服,又怕他到时玩得疯,要吃饭喝水,让丫头去厨下收拾几张饼,带了一个大水壶。杜君宁等的不耐烦,催了好几回,“城外啥没有啊,到时买啊。”
刘病已和张彭祖也回来了,刘病已看她大包小包的,也附合道:“就是,城外都有,到时我给你买。”
许平君气得脸色发白,忍着气递了两个包袝给他,“都给你收拾好了。”
刘病已纳闷,“我要这个干嘛,我在掖庭包了几件新衣服,这几件旧日家都是读书穿得。”
许平君当着人好心被他当驴肝肺,却无话可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得转过身:“我没有新衣服好穿去玩的,我就不去了。”
“这是哪里的话?新衣服现成的我不会给你买吗?走吧,走吧!”说着,上前抓了她的手拉着就出去了。
本来是张彭祖、杜佗驾车,杜君宁、许平君坐车,刘病已和陈遂骑马。到了城门口刘病已下马去买了几个饼,张彭祖要跟他一起去,平君听见他们要去买饼,跟君宁说,“我带饼了。”
杜君宁回说,“你那饼少油没盐,外面胡饼多好吃啊,你留着吧。”
平君听她这话和刘病已倒是一个口气,再看她明眸皓齿长眉秀目,风流灵动很招人眼,往日不曾和她深交,今日才发觉杜君宁生得这般俊。杜君宁嫌坐车闷得慌,让陈遂下马来坐车,自己要去骑马。杜佗看了一眼姐姐想劝,那头陈遂忙不迭的下马来递鞭子了,只把话咽回去了。
刘病已和张彭祖在店门口一瞧,长长排了几十个人都是买饼的,他摇了摇头:“这等到什么时候去,罢了,罢了,没想这饼还成了香饽饽了。”转身要走,店主远远地望见他,“公子,公子。”一路小跑着迎出来,“公子,哪里去?可是要饼吗?”
刘病已不想他那么客气,只得回说:“店家生意好,改日再来吧。”
“公子稍等。”说完,回身去店里用荷叶包了几十张饼,用个竹篮送来,张彭祖和刘病已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店主满面堆笑,“不瞒公子说,我原是出关走西域的商人,如今老了才回长安开了这么个饼铺子,多年往西域路上走这胡饼的手艺还可以。开张至今,只要逢公子来,必定生意大好。前几日还清清淡淡,今天一早开门人就来排队,我心知公子今日又要来下顾,果不其然您又来了,回回如此,您说神不神?”
“呵,”刘病已听了,好不尴尬只得干笑笑,张彭祖接过篮子给了一把钱,“我看店主你也一把年纪可别捕风捉影的瞎说啊。”
“怎么是瞎说呢,老儿这双眼睛还是认识人的,我小时跟父亲在西域还见过博望侯呢,我看两位公子这相貌岂是凡人。”
“那就借您神言吧。”刘病已扯着张彭祖走了。
杜君宁嫌他们去的久了耽误时间,出了城门一个人一匹马骑的飞快。长安城外大道通天,路旁芳草青青,路上行人不绝。她一个少年姑娘,穿着碧青的衣衫,蛾黄的裙子,打马如飞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陈遂驾着车一路追她,平君和张彭祖、杜佗三个人在车上晃得受不了,平君扶着车门觉得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了,杜佗脸色发白,头是发晕扯着陈遂,“姐夫,姐夫,你慢点。”
张彭祖叫道:“快停,快停,我要下车,我骨头都要散架了。”
刘询在前头听见,调转马头指着陈遂说,:“你慢些,不要颠坏了平君。你骑马去追她,我来驾车。”
陈遂要下车去骑马,杜佗拦住他,“得了吧,姐夫你追上又如何,你敢吼她一声不?病已还是你去追姐姐吧。”
“我也是不敢的。”刘病已笑道。
“怕什么?我去。”张彭祖跳下车来,“好好的一个美人,不是你们纵得也不成这个样。”
“你可要当心啊!”刘病已把马鞭交给他。
“放心,放心。”气势汹汹地去了,陈遂喊道,“她要骑快马,你只追着她,别让她落单。”
病已上了车,扶住平君,“怎么样了?”
平君刚缓了一会儿,此时他关心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我没事。”
平君手里捏着他的衣衿一起坐在车里,想着他说娶自己的话,又想着他亲自己的情景,忍不住面红心跳,而一旁的刘病己气定神闲靠着窗看风景。平君真的是看不懂他了,难道又是他逗自己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