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在《风雨谈》第四期上,龚持平(我不写惯敬称,这是十五年来的习惯,近日文章复古,我也感染,往往写先生兄公等了)有一篇介绍创造社诸人的文章,不久我写一段创造社正经话,以为大家可不必来打听“创造”了。但在他写的文章中,见还有几个人没有写齐,所以此刻想来添加几个人,又因为一本《风雨谈》给人拿去,此刻想不出谁是他所忘去介绍的,谁须补充的,所以本篇不能算是他的续篇,反成为我的另一个正经话。
一 张资平
清朝末期,中日有特约五校之设立,五校者,就是高师高工高商千叶医专及一高,凡中国学生考取这五校者,概得官费,这五校都为中国学生特别设立一班,此中一高先读预科一年,使得程度能够与日人学生竞争,然后分配各高校,然后入帝大的,现在四十岁以上之真正毕业帝大者,都是经过这一条路。此中一高的课程很特别,如果看见张资平作《曙新期之创造社》者都可以仔细明白。
张资平也是其中之一个,他先在一高预科,后在熊本高等学校,大概他加入回国请愿袁世凯之团体,所以郭沫若入大学到福冈时,他还在高校,暑假他到箱崎海岸偶然在海岸与沫若相见,他大大的参赞沫若可办文学杂志,“创造”也从此产生,不过,假如没有资平的鼓励,沫若亦要创办文学杂志,沫若的苦闷,不会因此而罢,杂志也不至于不出。
不过总之,办杂志的风气,在那时日本留学生中很利害,《学艺》也是那时候的创办,同盟会的《民报》也早前在日本办过。
在这种基地上,资平到东京去进东京帝大地质学科了,他倒是个诚诚恳恳的大学生,他不同沫若,并没有苦闷,他有耐心地写作小说之热心。他的小说平易而通俗。
新文学运动渡海回国,就开始文学运动,有指摘误译,有新颖诗作,此间资平的通俗小说最能入一般青年。
现在想起来,创造社一辈人,都在高校饱读欧洲古典及思想,社会的素养也很高兴,留日时期又异常的长,他们渡海回来看国内情形,见欧洲回来者不过能谈话读报纸,希腊拉丁文不及他们,连哥德都弄不清楚,自命德国回来者译Laube成为树叶子,“鸟笼中有一群雌鸡”(?)等话,因此大大的在攻击欧洲回来的人了。这时期资平用他的不很高雅的中国文,默默写着小说,大家并不说他好,一方面不供给理想给资平,一方面不利用资平的通俗性去得通俗大众,仅在获取意识青年,这是一个错误。
为了这个缘故,资平从创造社收回他的版权去了,谁都怪他的金钱主义,意识青年跟上来,使得忘去不中用大众,不能包含得很大,留长久的生命,仍不免我国小团体主义的缺点,不过创造社之所以发达,也从小团体而开始,倒也不可忘的。
二 何畏
稍过几年,进一高者为何畏及刘侃元,何畏戴一副近视眼镜,走路对前直冲,脑力异常之好,读文科,爱一少女,这少女住在中国公使馆,可是不是使馆官僚之小姐,却是一个裁缝师女儿,因为那时中日往来不便,使馆中带有裁缝师之故,有一次我与何畏走过公使馆,他说进去看看她罢,两人就进去,走到她家之前,我们两人在门外小便,然后进去,听见小便之声音,他们已晓得有人来了,谈了一会即回来,少女十分美丽,不过不是文学少女,对于何畏不能十分理解,仍有中国一般小姐的风气,能十分看懂恋爱,何畏正在弄美学,读Verlaine的诗,所以情书之中无非写些这种文字,这种情书使小姐莫明何畏其妙,为她一时悲观,一时乐观,我们朋友也急起来了,后来他换美学为社会学,毕业了后两人结婚。
何畏,创造之《上海幻想曲》是他的作品之一标本。
上海幻想曲:
1.赭色的波涟写;
风,微眠,
淡紫和淡红,
描如意在淡粉的天空。……
2.“祖国”………呵“祖国!”——
土音惊破了我的梦魄……
只见——
各世界的强盗和小贼
从各世界打劫了财物,
都溷集到这永借的巢窟。……
3.电光叫鞭一揪,
春性的猫声四窜;
红头黑炭一吼
几百群丧家狗
东奔西走……
4.上海——中华第一大商场!
我要送Pokes一个黑徽章,
他替支那人和洋狗造了一个花烟间。
上海!我要做一曲怎样的吊亡歌,
贴在你火葬场的门背后?
可惜他不久就到广东去当大学教授而不回上海来了,因为他的学识很可以引大学生之信仰,即成为红教授,不过他的学说,究竟向哪,与刘侃元一样一直不易理解。
三 田汉
剧戏爱好家为田汉,他学在高师,他爱剧戏,没有什么罗曼不罗曼,他爱实行演剧,他理解老式戏及文明戏等之一切,在日本时已在留学生界中演过好几次,后来投戏稿于《创造》,《咖啡店之一夜》等,他的戏当然顾虑到演出效果的,不过精神就往往不肯接受到“创造”的精神。
田汉是个美男子,他与夫人同在日本,所以不像别人的天天想念中国或文学,绰绰的在过乐天生活,写日记叫蔷薇之路,可是那不过是沫若所谓襤褛之路,不久闹出一次恋爱问题,回国后办《南国月刊》,不发出冲突而离开创造社,在南国社中,闻有桃色事件,不过我不知道。
四 郑伯奇
郑伯奇迟几年入一高,在京都大学听讲的是心理学,恐怕他的心理,成就不可以算好,或许可以说帝大系许多文人中,论专攻成就顺序要是:医学之陶晶孙,社会学的何畏,均能以本行吃饭,其次为医学之郭沫若及张资平的地质学,其次为造兵成仿吾经济郁达夫心理郑伯奇都不能应用专攻科目了。
或许因为伯奇迟到上海一点,或须因为他意识地要成文学家,或许因为他是老辈人之末一人,或许因为他胆小气小一点,虽说他到日本之某大杂志社去练习过编辑杂志而回来,那种大资本及读者层在中国是找不到的,所以他的文献书房也没有能够成立而散,不过他的胆小,可以不误他于过分的勇敢而出毛病。
五 徐祖正
日本伊豆半岛,海滨且有山,温暖,产生柑桥之处,我们留学生,谁都没有钱,不敢到那种地方去旅行。
在那个时代,我们可以发现徐祖正在学文学,因为他多苦闷,他遍游着那种地方,他的伊豆的歌:(很对不起他,我抄寄着一段)
呀,神经质的海!
请你暂时莫如此湃澎。
满胸,我含着的悲哀,
也要像你湃澎。
他的日本旧都之歌:
呀!听呀!那Violin的芳香音调!
——
有个沉默的忧郁的青年经过,
——
他的汤田川村的诗:
消了我多少愁闷复了我多少天真,
此外更发现一个很可追怀的人。
这都是《创造》第四期的诗,《创造》的新罗曼主义期待着他很多,可是他回国时,没有到上海,直到北京去了,他在《创造》上的文字虽说不多,他是创造社可以爱敬的一个人。
六 穆木天
如果闭目一想,把所有“创造”同人的群像合成一个,那么这要一个完全的新罗曼主义,如果放散,却是一个个还不过是一个人。
木天到上海,已经是比较后期,因为他先到北京的缘故,他是一个放浪诗人,不过他的神经比较徐祖正,正是对极点,他很镇定的。他在北京和一女学生恋爱而结婚了,可是到了上海,他的夫人不幸生了精神病,在大家为他送她到精神病院之后,后来又听见他同别的女子结婚了,这一点我倒不十分确实,虽说他的夫人倒来到我家诉过木天怎样不理会她,不过木天看起来,不过他有放浪性罢了,诗作不多,常用东北口音,“儿”“儿”的呐辩论着,“创造”群像中不可缺之一个。
七 张定璜
群像之一不可忘去张定璜,他的小说不过有一篇,可是他对于“创造”之文字体裁标点都有意见写到上海来,这虽说因为那时候正是日本之新罗曼派流行之模仿,再也是他个人生活趣味,但同时也表示创造社对于文学革命上,采用白话,不忘美,打破因循,试作,横写,排除老句子,排字写字都不忘去美的表现。张定璜在京都帝大,适有大学教授来,随即到北京去。可是现在,我们却不知他的去向,不,他不给我们知他的去向罢了。
八 龚冰庐
忘去谁替我说,在创造社的三楼上,他说我国内的新青年,有个叫龚冰庐,不久会来,你可以看见他,其他几个人,却是有稿子而看不到人的。因此我也留心的看他了,有一天见到,一个很高兴谈话有劲的年轻人。后来知道,凡如逢到国外习惯,他的意见常同我不符,的确他不会是个新罗曼主义的,可是他的批评,常常出我意外,如果我要看我国青年的思想,我只要去同他谈论一下就好了,他一定下一个异常地神经过敏的判断,我也从此对于我国青年下一个凡是我国年轻人是多怀疑,爱用异常的方法,不用思索及素养来干事的,同时,他的理解及观察力的确是好,如用适者生存的话来讲,的确创造社的新罗曼主义是产生在日本,移植到中国,这衰弱美丽的花,不敢爱我国的风土,譬如这花为合群之花,一个个花靠唯一个花托上而开花,取其一朵就只不能成花的。
我从他得到这种教训,所以我常敲他的意见的。
末了,还有几个人应该写而还没有写,此刻光写到创造社为找出路而脱去新罗曼之衣裳,将改戎衣时之人们,别的机会,大概还会给我写还有几个人。
(本文原不必写的,自己说不要多谈创造社而自己来胡谈,对万友有罪,骗我写的记者可是逃避去了。)
创造三年
(本文为赠呈日本丰岛与志雄氏而写,他前天来上海,要研究创造社的业迹,我劝他读《创造十年》,后来我回到上海,他已经不在了,觉得他真挚地问我们,应该给他回答,因此简单写成这一段文字。)
一
一九二二年二月,《创造》第一卷 第一期出版,登载创作的作家有沫若,资平,田汉,仿吾,怡庵,达夫。编者达夫,封面横书,内容纵书,泰东出版,此时同人大都还没有渡海回国。
一九二二年九月,第二期出版,创作有晶孙,沫若,达夫,仿吾,田汉,资平,为法,业初,均吾。全书横排,沫若编辑。
一九二二年十一月,第三期出版,创作有沫若,木天,资平,滕固,晶孙,家骅,光焘,达夫,何畏,仿吾。仿吾编辑。
一九二三年一月,第四期雪莱纪念号,创作有沫若,资平,达夫,邦杰,一多,实秋,冷玲,定璜,友鸾,祖正,滕固。仿吾编辑。
一九二三年至二四年间,出第二卷第一二期,手头没有杂志,此刻不能记录。
沫若的《创造十年》,资平的《曙新期创造社》,都没有论创造季刊的作家及作品,所以我在此地注重这一点,并指摘说,创造社初期同人作品之精华都在这三年间六本《创造》之中。
使得产生这一批文学同人,不可疑的是他们的日本留学,和日本文学界的影响(可是并不是日本文学或日本文学作家的影响),日本文学界的影响之中,学校功课的影响,大都在资平沫若同我的文章中有记述,一般文学界的影响,《创造十年》和《曙新期》中,双方都有记录散见,而此刻我也要来补充些。
使得这一批同人结合,第一在他们的没出息。当时大部日本留学生,仍免不了有科举思想,以为得了文凭回国可猎官,他们见弄文学者,以为你们不务正业,仅和下女调笑,说恋爱,算什么东西。可是这一辈子,爱读日本文学界当时为西洋哲学文学而进步的许多文艺作品,他们的内容却很丰富(但没有及到美术及音乐)。第二点要举沫若的组织力,他是感受力很大的人,有热情的人,他起初也是个素朴爱国者,他的《牧羊之歌》把他表示。他和达夫一样,素养很高,加以他学医学,对于科学的分析不会错误。他一次从九州福冈旅行到东京,找到资平田汉达夫仿吾祖正侃元定璜何畏伯奇等,商量出版《创造》,因为这些人内容的介绍同时为创造社精神的介绍,所以在此地仍从人说起。
资平在学地质学,他是个实际家,他晓得地质学要是他的立身用具,但他并不会钻营,也不会在未毕业之前已经找到高就之路,看见沫若来谈创作小说,他正好来试他的余技,他的余技就是长篇小说,他并不用功哲学及外国文学,所以能够靠他的实际性写出通俗文学,我看不起他的小说,说太卑俗,可是沫若一直相信他是真正会写小说者,直至后来在上海同他不好为止。
田汉是爱戏剧者,和资平一样,很有通俗性,也不用功于哲学及西文,专门在弄他的演剧,因他缺指导性,快将落伍就赶急追上来。他和资平两个人,见沫若有意弄文学杂志,因为他们有把握能多产,所以就即答应跟上来。
达夫原是文学上天才,他精通英德俄等一切文学,并不多弄哲学及全不弄科学,又通中国古典而不溺其中,自己在生活于罗曼性中,但不像沫若之有苦闷,可以说是新罗曼主义生活之标本。有一次沫若召集开会,劝他不要上北京去,问他说你去了以后《创造》杂志怎样,他说“停办好了”,这句话给沫若长叹,这可表示他的性格。
仿吾是天生的书记长,他是被养着等有差司的样子,见有沫若来组织,他就能全幅合上了。祖正是个不多响的人,他是文学家,他的生活不是作家或艺术家,当然他的一二诗作是很优秀的。侃元答应合作,但没有作品,此刻不论;定璜也可以说是文学家,不久不但写作,连文学家的工作亦停止,可以说是个英国式Gentleman。
何畏的社会批评高于他的文艺,虽说有他的很痛快的《上海幻想曲》,但是他不能久留在创造社。
沫若从东京京都之旅行回来,对我说,这一次有很多成绩,现在有把握出一个创作杂志了,他要同我讲上文学论,可是我多不响,因为我对文学文艺没有很多主张,我的生活从初至尾仅有一个Sehnsucht,我并没有沫若的Leidenschaft,不像达夫之生活在实行新罗曼,不像资平之能多产适合社会之新文体作品,我小小的自己在写小说,不敢参加沫若之组织什么东西。
原来我到福冈,比沫若迟一年,不久有个同学,他说我们此地有一个特别人物,也和你一样,有点古怪的,现在我来介绍你。从此我初次见沫若,后来沫若来看我,我的房间不像别人,进来可见者只有数理的书籍,医学的书籍在衣橱之中,文学的东西在抽屉之中,有一次,沫若见我的桌上有一段小说,要拿去,结果给他拿去了,后来他说,他不敢开口,如果开口,不得不用赞辞,用赞辞,好像说客气话来捧人的样子了。所以我加入同人,怕是在《创造》发刊的前夜了。
至于沫若自己,他不可以算小说家,他自己也在说,因为他的组织力及感受力比较大,他的工作多用在那方面去,不过虽说自己说不是小说家,但他写很平易的身边什事,倒也成很好的小说。
《创造》的发刊时,沫若说要把新罗曼主义为《创造》的主要方针,后来社会都承认创造社为罗曼主义,但沫若的感受性很大,他不知何故爱起表现主义来了,在这中间,一直到底做新罗曼生活者为达夫,一直到底写新罗曼主义作品者为晶孙,一直到底写通俗小说者为资平。
但是对于文体,无可疑的大家在同一道路上,并不相互意识地向平易白话文进行,因为文体之改进,早已在北京有其提倡及实践,“创造”同人不过再来加以一个美罢了,至于定璜写信中说到印刷上之美,那也可以表示字句之精练,在那个时候“创造”同人很用工夫。
二
大家渡海回国了,回国时候的情形各有不同,达夫像个酒客,所以还没有毕业他已经在安庆做教授,一下子又回来,在上海编一期《创造》,不久到北京去做教授了。沫若一次到上海去编第二期,回来又同晶孙同考毕业医学,这时候仿吾却很忠实的在上海编第三期《创造》。
《创造》四期编完,一九二三年后,除晶孙反向日本的东北去之外,同人都已渡海回国,不过这时候沫若的同人组织工作没有限局于留日回去的少数人,不把他结合起来,反想加入中国全文坛,并吸引新人。原来创造社并没有同人合议之制,不采用团体组织,随便什么人可以加入,不过新加入者不多,而分化者渐生。
在这时候,中国的情形当然有很多奇怪事体,沫若有领袖性,不肯成为学艺杂志之附录品,不肯成为大博士之下人,不肯成为大学教授等等,同人的作品倾向各有不同,而《创造》的指导精神也有变化,因回国后国内影响渐渐加重,不能把大家在创造之一点合一,那么初期同人就渐渐分离。
不害感情而去者有祖正定璜等,当然他们也可说原来没有参加,此刻说他“去”,或许不对。何畏一度同晶孙同上岸上海,同到民厚南里去看编辑部,见仿吾及沫若,后又折回,何畏后来到广东去了。田汉是第一个离开创造社者,因为他自办的南国社很兴隆之故。第二个离开者为达夫,达夫离开之时,和沫若略为有些文字上记录,大概不外于达夫之罗曼生活和沫若的进取主义所结果。
后来创造社出版《创造日》,《创造周刊》,《创造月刊》,有出版部,出版丛书等等,这时期,资平的小说因为很过俗,所以版税可得很多,但不久沫若的感受性给他转向革命文学,老同人已散,只有新进加入,那么在一瞬时间,陆续要清算旧思想,因此最后留着的资平也把他的版权一概带出去,另开书店了,旧同人除了晶孙还在日本之外,已经都不在内,上海社内有京都回来的许多主力同人之外,还有独清伯奇木天白薇在。
三
到现在追忆创造社,我们可以想到说,它的主要成立力量在日本留学,但因为社内或社会不能给这些同人生活于文学,使各归各须要去做职业,而社内的组织没有给大家在创作之一项下合一,结果分散了。又为了沫若的感受性,大家没有像某种团体,特如日本之白桦派似的有一个主力,这也使大家分散的。在国内,有文学研究会,各种文士,文学界对创造社的进攻或创造社对外面之进攻,虽把创造社之立场提高,但也给它短命的,京都的同人回来,因此进行革命文学,有其时代性,当然不是不妥当,不过因此弄得不能留着一个研究文体,研究通俗文学之机会,那是大众获得上之缺点。
不过,我们再从新文学运动立场,不像《创造十年》的详细,不从它的组织者立场,以文学史的立场来说,要说,新文学运动先在北京之大学教授开始,他们的功绩在白话文之普及,但因他们不再从事创作,就由日本回来的创造社来从事圆熟文体之创作,和进攻保守,保守者结果连牵着而也进步了,此间“语丝”等也可谓进步的文学工作,各种敌手,如强敌鲁迅,也是相互牵制地进步的,在这时期,文学革命走上革命文学,是非不论,但在意识青年前进之时,落后文学无人来刺激改良,虽有达夫晶孙的大众文艺,但是罗曼者多不肯执拗地继续,因为俯就大众要受指弹。因此结果他们不能收编大众。至于现在的大众文学,成为没有指导力之通俗文学,全无理想,卑俗已极,这是风雅文学者所忘去者,文学往往离开大众而失败,往往走入大众而失败。
关于中期创造社的历史,通俗文学之出路,待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