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种咒术都必然包括直达咒术表现形式的通道,而在这通道之外,还有无数的力量可以让这条通道变得更加笔直且短暂。”
“然后是理解力,”大友阵不等文华开始思考接着说到:“咒术并不是科学,通过化学公式可以推到出的结论,使用的是现实中的仪器进行验证,阴阳师则是用自身来验证咒术的准确性。咒术的世界无边无际,阴阳师个人掌握的知识只是沧海一粟。即使经过前辈们的总结和神性存在的赐予,具体到个人身上,也一定会因为个体的差异造成各种意外。这种意外的最根本原因通常是理解力的差异,但是这里还有更加直观的表现——”
“——见鬼之才。”
“是的。见鬼!”大友阵给出最后结论。“同样是阴阳师,有的人能够天然的看到更多,甚至不经过咒术的培养,就可以直接看到咒术的捷径。‘视’到结界的破绽。所谓阴阳师的资质就是在这里。”
“因为咒术是一门应用学科,而不是纯理论学科,具体到实践中来,就会有发挥的好或不好的问题,这和咒术的本质无关,只是单纯的样本差异罢了。”
“原来如此。”还是不太懂。
文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感觉自己的确是理解了大友老师说法的一部分,只是剩下的部分比起理解的部分多得多,同时他觉得,那应该是在他实际的体验过咒术世界的种种,深入的了解咒术的奥秘之后,才能够真正领悟的东西。
“咒术的本质是借力。”大友阵再次强调了这一点,他的说明还在继续。“阴阳师的咒术经常会把神道教的八百万神、佛教的菩萨尊者作为祈祷对象行使咒术,这个时候的借力目标当然就是这些神性存在。而阴阳道的真正核心来自天文星相——也就是对世界真理的研究。”
“因为有西方大国的经验可取,千年前的阴阳师确立了阴阳道的基本体系——五行与阴阳,用这两种概念解释天地万物的兴衰演变,进而发现更多的成果:咒术、手印、结界和法阵,传统阴阳术的使用一定得需要这些内容来进行描述,用阴阳道的知识解释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在催动灵力实现自己的想法,这就是阴阳师的借力方式——通过借力世界真理的表达来使用咒术。”
“所以说,阴阳师的种子、我们无法使用更高级咒术的原因,不是用不了,而是学不会,就像学渣没法理解学霸怎么次次考试一百分对吗?”
“哦~,这个比喻不错!嘛、事实差不多就是如此了。”大友阵笑着夸奖道,奇怪的着重点让人难以看清这个老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时候会像刚才一样,表现出超凡的智慧和长远的目光,有的时候又会像这样,给人轻浮的松懈感。
“总之,阴阳师的咒术,基本上就是看知识的掌握,能够准确又没有风险的借到更多的力,那就是高明的阴阳师啦!——只是这仅止于咒术的情况。”
来了!
文华咽了口口水,他知道,接下来的说明将会是影响他在这个世界目标成败的关键。在听过大友老师刚刚的讲解之后,他再也无法忽视这名老师的任何看法,因而他此时的态度格外认真,反而是大友老师这边,因为文华的态度有些愧疚的感觉。
‘嘛,就这么种下“咒”的话,良心会不安的吧?’
大友阵在刚刚的对话中对文华施了“咒”。——话虽如此,但他并没有使用灵力,可世间哪里有规定,必须得是使用灵力的咒术才算是咒术呢?
土御门夜光曾经说过:最精妙的咒术,即为谎言。
即使不谈这种上升到哲学层面的观点,在【泛式】的理论中,咒术本身就被分成被阴阳厅所承认的具有确实效果的【甲种咒术】和
广泛的指定为【甲种咒术】以外所有咒术的【乙种咒术】。
能影响别人认知的言行也被视为是乙级咒术的体现,因此,只要能够达到目的,谎言是咒术、心理暗示是咒术、对人的印象是咒术、借助老师和权威的身份,使用强烈的犀利的言辞给学生心中留下强烈自我的行为同样是咒术。
根据这个观点,每一名心理学家都是精通乙种咒术的咒术师,区别只在于他们没有能力考取“阴阳Ⅱ种”。而在阴阳师中,每一名咒搜官都可以说是精通谎言与暗示的心理学专家,擅长对人作战的他们的法宝,大概就在不引人注意使出的“乙种咒术”之上。
自然,前·咒搜官兼前·十二神将的大友阵不可能不精通语言的咒术。而更加关键的是,文华之前的表现实在太可疑了。
身为刚来到学校不到一周时间的转学生,同时也是偏远的家系,据说在青梅竹马的一之濑帆波之外,并没有与咒术的接触。
——然而,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知道,在阴阳厅的本厅,甚至同为“十二神将”的咒搜官也甚少知道的大友阵的身份呢?
——太可疑了!
可疑到甚至不加掩饰,仿佛光明正大的递给观察者一个放大镜,再脱光了衣服,让人尽情看清楚身体的每一个细节!
不会有人这么做的吧?就算本身是清白的,愿不愿意把自己暴露到这种程度也是个问题。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文华那么愿意把自己的可疑之处展现出来,那首先一点:他一定在表现出来的可疑之外,隐藏了真正重要的东西。
第二点,文华有着即使暴露出自己的可疑之处,别人依然拿他没有办法的信心。
看来,文华本着“能力不足以瞒过专业人士,本身也不想隐瞒”——可以说是破罐破摔下的光棍决定,意外让他在大友阵的心目中,危险性平白上升了几个台阶。
既然如此的话,一开始就尽力隐藏自己的特殊之处,再由大友阵凭自身的本事发现,这样的做法会不会更好?
如果文华知道大友阵的想法,说不定会这样想吧?尽量把所有复杂事情变简单,这就是文华的处事智慧。
现在看来,文华简单粗暴的做法,对于心思复杂的对象来说更加危险——这一点,现在的文华还不得而知。
不过,该说是傻有傻福吗?文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使用自己凡人的智慧的对象,是因为立场的原因,对自己的学生格外宽松的老师大友阵。
所以,文华得以在因为天真的心理而暴露更多、失去更多之前,得到难能可贵的一段成长时间。
总而言之,大友阵和文华的师生身份,自己文华现在的样子实在太傻,坑了这样的人会让坑人的家伙夜里睡不好——基于这样的理由而被放过了一面。
然后就是大友阵不添加暗示的口吻和气势,并不拐弯抹角的真正解说了。
——关于“为什么人造式神并不像是咒术,而是一门技术”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