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史二人听得这番话,心中明白了一半。两人比划一下,便绕到远处,施展轻身功夫,趴上墙头,露半个脑袋偷看。只见后院僻静处挤着几个和尚,正吵闹着。其中一名高壮和尚正揪着一名纤瘦和尚,作势要打。
正纠缠时,旁边一个年长和尚上前将那壮和尚劝住,又对那纤瘦和尚说道:“铁胎银,你听我说一句。我与羊头狗一起行走江湖这么久,他仗不仗义我还没数?兄弟们头发剃干净,愿意跟着他干,他便不会亏待你,只是不要急。你若真较劲,对质下来,他那三拳是你挨得住的?不怕把你锤成个烂皮鼓敲不出声?”
铁胎银听了不说话,边上一名矮胖和尚却上前对那年长和尚说道:“短数尺,你话是不错。可现在不是钱多钱少的事了。适才你也看见,这是真妖怪啊!咱们还要留在此地,谁能真对付得了这鬼东西?不怕死在这里吗?”
“空秤砣,你这怂货!”羊头狗指着他骂道:“便是有妖怪又怎么样?我与大师兄早已商量好,便多过几日,一起药死他师父与那小崽子。到那时咱们与他抱龙帮一拍两散,拿了银子便走人,管他什么妖怪不妖怪,与咱又有何干?你几个听好了,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咱们几个一起干的,你们脱不了干系。谁要想走,便尝尝这个!”说罢他一拳锤在地上,硬生生砸出个坑来,众和尚见了都是心惊胆战。
羊头狗又接着问道:“你们几个走是不走?”剩下那三个和尚脸都白了,连忙摆手。羊头狗说道:“那便好,如此一来,咱们便上心把这票干完。”
正这时,从前头跑来一小厮,见这几个和尚大叫道:“大师,大师兄和师父在前头叫几位去!”
羊头狗听了忙应声答应,待小厮走后,回转头来说道:“铁胎银、空秤砣、短数尺与我同去,剩下三人回去赶快回去把屋子收拾收拾,待会将那小子带回来时照以前样子捆上!”说罢,这几人便分头散去。
贺史二人在外面听得明白,跳下墙来。史元冲说道:“早知道这些和尚不是什么好茬,原来竟是如此一帮骗人的玩意儿。咱们现在便去告知抱龙帮,省得麻烦。”
“不可!”贺守素说道:“你没听见他们与帮中人勾结,告了又有什么用?”
“那就任由他们行凶?”史元冲说道:“没听见他们要下毒害人了吗?”
贺守素正要开口,却听得院里又有脚步传来。两人听那声音直奔此处,便赶紧躲进墙根。片刻间,只听见里面一阵翻墙蹬瓦之声,再抬头一看,一个和尚打扮的人跨出墙头,奋力往下一跳,硬生生摔在二人面前。
“啊哟!”那人疼得轻声叫唤,揉了揉腿,却顾不得那么多,正起身想要走,抬头却看见两个道士打扮的怪人立于身前,直勾勾盯着自己,吓得他一屁股又坐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的!”那和尚惊问道。
史元冲一把将这人提了起来,道:“你这假和尚,跳过来是什么意思?单枪匹马想来挑我们哥俩?”那和尚一个劲挣扎,怎奈史元冲手劲太足,攥住他死死不放,吓得这人脸面铁青,嘟囔问道:“你们是谁,快放我走!这里有妖怪!”
贺守素见那和尚没魂似的,心中已明白一大半,暗道真乃天赐之良机,便喝道:“休要吵闹,不然马上把你送进去!”
那假和尚一听,果然闭嘴不再说话。贺守素问道:“你是羊头狗一伙的?你叫做什么?”
这假和尚心中奇怪,这道士怎么知道羊头狗的事,但又不敢乱说,便答道:“是的,他是我们老大,我被唤作泥蜡烛。”
“泥蜡烛,我与你讲了实话!”史元冲当即说道:“你们几个泼赖的把戏,爷爷早已知晓得一清二楚,只要将你们送与官府,还不怕是个死罪?”
那假和尚听了这话,吓得打颤,直往地下扑去,喊道:“道爷饶命!小的只是随人混口饭吃,再也不敢了!”
贺守素将他扶起,拍拍肩膀说道:“我知道你也是受恶人胁迫,不得已才干了些不情愿的事,是不是?”那和尚一听,慌忙说道:“是的,是的,这其中所有事情,都是羊头狗与短数尺强逼我们做的,我们并无心害人。”
贺守素又说道:“那你知不知道羊头狗要害死抱龙帮酆帮主父子二人一事?”泥蜡烛一双眼睛滴溜直转,嘴上说道:“啊,竟有这等事?我不知道!”
史元冲摁住这假和尚的头,冷笑道:“我可告诉你,你说不说也不打紧,自有衙门打点你。便宜你的,先甩你二百杖便罢了,坐实了杀人骗财的罪名,只等着斩足断手,炮皮烙骨!只那时候你再想说点什么,不过‘饶命’二字。”
贺守素连忙摆手,上来拉开史元冲,笑劝道:“你现在既然落到我两人手中,照我们的手段,你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脱。不过我看你也是不愿和羊头狗他们同流合污,只要你帮着我一个忙,回头算账的时候,免你的罪又有何难?便是好处也少不了你的。”
泥蜡烛一听,当真以为这两人是办差的老爷,便不住作揖道:“但凭您二位讲!”贺守素将他拉到身前,如此这般吩咐一遍,只听得那和尚头上冒汗。待他说完,又问一声:“听明白没有?”泥蜡烛答道:“小的照办!”贺守素这才放开他手,说道:“你先回去,切不可慌张,若露了马脚,那也是你自寻死路!”
泥蜡烛连连称是,末了又说道:“我那两人好兄弟为人老实,也是受了羊头狗威逼,连跑也不敢。现下我回去劝说了这二人,同为此事尽力,还望事成之后也一并饶了他们。”
“那两人是谁?”史元冲问道。
“一个唤作萝卜参,一个唤作糖药丸。我们三人,本都是好好种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