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三王爷前几日应陆忠的邀约前往汴州一聚。
说起陆忠,那景朝百姓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连景朝的三岁稚儿都知道的一个俗语,北杰南忠,说的就是北方的苏杰,南忠指的就是南方的陆忠。几十年来,这两位人物乃是景朝的风云人物,惹得多少女子芳心暗许。陆忠能与景朝的苏杰大将军齐名,可见其过人之处。
但与苏杰世袭爵位不同,世代从军不同。陆忠对景朝百姓来说更加的亲切,陆忠出身贫苦,一路摸爬滚打,凭借着自己过人的眼界和无畏的胆魄,成为了景朝第一大商人,产业更是遍布了大江南北,在各地都有酒楼,当铺,银庄。便是几月之前,苏云能够在短短几日之内,率领的五万大军,就是有陆忠的鼎力支持,才能在短短的时日内积聚了足够的粮草,成为其最结实的助力。
三王爷年轻时曾与其结交,成为挚友。陆忠还曾与先皇后琦皇后结识,为琦皇后赈灾时出钱出力,大力支持。这也是旧时的老人才知道一些内情。
“陆兄,你这日子过得真是神仙难求啊。”三王爷不得不赞道。
此时,他们正坐于凉亭子之中,外面亭台楼阁,一砖一石,看似普通,只是隐隐带着特别。每件东西都是从各地运来的极品,不说别的,就说他们坐在这凉亭之中,外面还带着残留的夏日的暑意,让人心头有一丝烦躁,坐在这凉亭之中却让人感受到丝丝的凉爽,直沁心脾,让人神清气爽。这皇宫内院才提供的冰块,嫔妃们皆是有份额,便是连皇后也不能随意享用。而在这凉亭四角的架子上,却放了四大块整块儿的冰块,凉气丝丝缕缕地传来,让人十分的熨帖,怎么不让人惊奇。
“三王爷谬赞了。”
陆忠笑了笑。
“最近皇上的身体怎么样了?”
陆忠问,“头疼之疾还好吗?”
“还好,你上次送的那天山雪莲养着,倒是很少时间发作了。”
“嗯。”陆忠点点头,低头抿了一口茶。
“那个……”
三王爷有丝犹豫的模样。
“那个……天山雪莲是不是崔文子让你送的?”三王爷问。
陆忠沉默了片刻。
“你不说我也知道,崔文子和你是那么久的朋友。那皇兄服用的天山雪莲,你虽是家财万贯,但这天山雪莲能有什么功效,要加什么药引知道的这么一清二楚?”三王爷说道。
陆忠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说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皇上的头痛之疾是积劳成疾,要想接下来平安无事,一定要好生休养才行。”
“谁说不是呢?但他哪能休息得了。每日里批奏章,批至深夜。黎明鸡叫时分就要起床准备早朝,日日如此,几十年来都是这样。”三王爷叹道,“我瞧着都替他累的慌。”
突然,一个小厮出现。
“什么事?”陆忠问道。
“老爷,李府尹在外头求见三王爷。”那小厮回道。
“求见本王?”三王爷看了看陆忠,陆忠同样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那就让他进来吧。”
三王爷道。
没过一会儿,李府尹就跟随着小厮前来。
李府尹一看,陆忠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身着玄色墨底便服,上面用金丝绣着金龙,身形微胖,一张脸也圆胖,显出一副憨厚可爱的样子。李府尹心中明了这就是三王爷了。
“下官拜见三王爷。”李府尹躬身行礼。
“起来吧,不用这么多礼。”
三王爷十分客气地笑道。
李府尹稍稍宽慰了心。
“谢三王爷。”
李府尹眉头紧锁,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府尹,不知有什么事?”三王爷问。
“下官有一事,请三王爷……”
三王爷和陆忠聚精会神地听着。原来是这李东之事。这李东还在世之事,这几日在汴州闹得沸沸扬扬的,三王爷也有耳闻,只是直接否决了,只觉荒唐。这景朝犯人行刑之前都会验明正身,何况监刑的乃是京都府尹尹兆,此人以纪法严明著称,严酷历法,想要在他手下偷天换日,其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但是看李府尹言之灼灼的样子,此事难道真的有猫腻。
“不知三王爷认不认识李东,下官斗胆请三王爷帮忙辨认一下。”
李府尹恭敬地说道。
三王爷思索了一下,但脑子一团乱麻,依旧想不出什么来。本来三王爷一向不喜欢趟这些浑水,但见这李府尹实在为难,又求到他这里了。
三王爷左思右想不得其法。
陆忠示意了一下。三王爷这才注意到李府尹还杵在那儿。
“哦,好,好。那本王就去一趟吧。”
“多谢三王爷。”一看三王爷没有举步的意思,陆忠瞬间就明了了,“那下官先行告退。”
“陆兄,你说这事有可能吗?死了的人突然活过来了。”三王爷问。
陆忠摇摇头,“我也不知,但此事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的。”
三王爷点点头。
……
牢房之中,因为李府尹尚有顾及之处,对其不敢随意处置,也不敢多有优待。是以李东独居普通牢房,只是尚算干净。
但李东哪受过的这样的苦,披头散发地在那儿哀嚎,显得那张挤满肥肉的脸,更加的满脸横肉。
“待老子回到京都,把你们的脑袋通通砍了,砍了。”李东四仰八叉地躺在小木床上,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嚎得嗓子都干哑了。
老远三王爷一行人就听到了这样的咒骂之声,三王爷走至近处,定睛一瞧,心中确似翻浪滔天,这,这……
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有人走近,李东这时也无力抬眼。突然气氛又静默了。李东才觉察到哪里不对劲,肥胖的身躯在单薄的木板床上挪动,每挪动一下,木板床就发出吱压的声音。
牢房外的人看着都暗忖,也替他提着心,这胖子不会把这床给压塌了吧。
李东好不容易手臂撑住,翻起了身,看到牢房外有抹玄色的衣角,抬头一看。“三王爷!”
李东一说出口,立马就知道不好了,赶忙低垂着头,那冷汗肉眼可见地从额头两边滴落下来。刚才还嚷嚷直嚎的李东,此时确像是见了猫的耗子一样,半句话都不敢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