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日,萧唤月便一直在客栈里待着,丹青客则出去打听宋镖头父女的下落,丹青客轻功过人来去自如,他嫌带着萧唤月是个累赘,况且像她那般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还是少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好。于是,两日后,终于有了宋镖头一行人返回鸿运镖局的消息。事发当晚宋镖头伤势较重,他们就没急着返回洛阳,而是在附近山里露宿歇了两日,待宋镖头伤势减缓能骑马时,才买了马匹返回洛阳的。萧唤月得知消息后,连忙去鸿运镖局登门道歉,她总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宋镖头。宋镖头还在卧床养伤,便是宋若兰和柴让出面接待的她。
柴让依旧立在一旁不说话,若兰还是老样子,宋镖头受了伤也看不出她脸上有任何的担忧和伤心,只是道:
“你平安无事就好,这两日我还一直在附近林子里找你,生怕那晚你被水贼擒了去,就你这张脸,落入那个贼窝可就麻烦了。”
萧唤月听了这话更加内疚了,连忙道:
“那日我被水贼踹下船,本想回去帮你们的,结果那丹青客像只大鸟一样直接从天上俯冲下来就把我捉了去,等我们去找你们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了。”
宋若兰颔首:
“我知道,丹青客老前辈跟我说过了,他说你不愿跟他先回吴兴,非要留下来等我们的消息,如今,我们既已平安归来,你就速速随丹青客回吴兴去吧,郎中说家父的伤至少要休养半个月才能痊愈,况且到那时也未必有去往吴兴一带的生意,只怕我们会误了你的行程,青衣叔父既与丹青客是至交,把你交给丹青客,我们也放心。”
然而,让宋若兰没想到的是,萧唤月竟然悲愤道:
“别提那个老顽童了!他出去打听你们的消息,还顺带着接了几单生意,跑去给人家准备说亲的姑娘画像,这倒好,一传十十传百,大户人家都知道丹青客来洛阳的消息了,全都求他给家里的姑娘画像,偏这老顽童年轻时穷怕了,见了银子竟是来者不拒,订金都收了好几十单了,等他挨家挨户给人家画好,都该入夏了!”
若兰听了这话,毫无惊异之色,也丝毫没有指责丹青客说话不算数,只是仍旧面无表情的语气平淡道:
“既然如此,你就等上一等吧,这期间若是还有南下的生意你也可以先跟我们走,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样都行,只是你要记得给你爹去封信,说明现状,别让他在吴兴等着急了。”
若兰这一说却是提醒了萧唤月,她还真忘记要先给萧立言报个信了。既然要长住洛阳,那便自然不用再去住客栈了,丹青客把他在洛阳的宅子收拾了出来,一老一少便搬了进去。让萧唤月惊讶的是,宅子里还有三个丫鬟和两个看门的家丁,这老头子还真是个富翁,买得起宅子还养得起下人。搬进去第一天,萧唤月便问丹青客究竟要画多久,能不能确定启程的日子,她好给父亲写信,谁知丹青客却说:
“哎呀你也不用告诉你爹具体什么时候能回去,你只需要告诉他你在洛阳跟着我呢,你爹就什么都明白了!”
萧唤月听了这话更加担心了,一把揪住丹青客的胡须,质问道:
“喂!你可别吓我,给个准话!我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丹青客疼的嗷嗷叫,叫嚷道:
“小丫头片子你还敢揪长辈的胡子!快松开!”萧唤月非但不松反而揪的更紧,还一脸挑衅的瞪着丹青客,丹青客一时气愤,伸手便捏住了萧唤月的纤纤皓腕,萧唤月一时吃痛,连忙将手松开,兀自揉着手腕道:“真粗鲁!”丹青客见真把她弄疼了,也不敢大声吼她了,这种养尊处优的小美人儿最难缠了,万一给惹哭了得哄上好半天,于是丹青客坐到一旁嘟囔着说:
“主要是,我这个人会经营,我有一行规,第二幅半价。所以,人家为了省银子,一般都是一次找我画两幅,比如说那顾家,今年该给七姑娘说亲了,可那八姑娘就比七姑娘小一岁,那就一次把两个人的都画了,再比如说那刘家,大小姐已经及笄,可大公子也十八了,兄妹俩一个当婚一个当嫁,都需要被人家相看,怎能少了画像,于是乎又一个第二幅半价,所以嘛……”
没等丹青客说完,萧唤月就崩溃了,她原本以为丹青客是每家给画一幅,可现在才知道基本上都是每家给画两幅,这就意味着,她少估算了一半的时间,那岂不是都要等到仲夏了!那岂不是要热死在路上了!萧唤月哀求道:
“老前辈您不能这样啊!等您画完这么多家,那仲夏日里骄阳似火,咱们日夜赶路又不能天天洗澡,岂不是要捂出痱子呀!”
丹青客闻言,却笑道:
“你放心,不会仲夏回去的,我这还只是接的第一批生意,等消息陆陆续续传到周边郡县,那些郡县官宦家的女眷也会让老夫给她们画像的,所以老夫还会陆陆续续接着收订金,全部画完至少也得等到夏末秋初吧,到那时就凉快了。你放心,老头子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萧唤月听了这话险些啼血,老头子还让不让她回家啦!无奈,丹青客终日东跑西跑的去给人家画像,中午回来吃个饭,晚上常常在外面溜达到很晚才回家,萧唤月也是第一次“欣赏”到孤家寡人的日子是有多逍遥。于是乎,百无聊赖的萧唤月便时不时的买些点心去看望若兰,看她什么时候能有南下的生意,自己是不指望丹青客了。不过跟着丹青客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缺银子,因此萧唤月每次买给若兰的点心都不算差,若兰就这点好,不跟她客气,不吃白不吃,而且每次都给萧唤月回点东西,有的是她外出押镖带回来的当地土特产,有的是她们宋家的厨娘自己做的糕饼,虽然她永远都是一副冷若冰霜人人都欠着她的样子,但萧唤月跟她的感情却是越来越深。若兰让萧唤月别着急,只要有南下的生意他们一定会接,到时候第一时间通知萧唤月,萧唤月也便默默祈祷,若兰一定要接到南下的生意啊,丹青客那个老顽童估计是不想管她了吧!
然而,萧唤月在洛阳度日如年的时候,西京那边也没能安生。晋王一直在按照计划离间刘淑妃和齐王,双方已颇有剑拔弩张的气势。段墨寒回到骠骑大将军府后,他那个因痛失爱子而失心疯的继母有一天夜里发疯失足掉进了后花园的池塘里,还是被路过的段墨寒捞上来的。段墨寒对这个继母还是有一点感情的,这几年段赫常年征战在外不管他,这个继母倒是偶尔给他送些日用品和自己做的吃食,反正是进不去他家大门,便由丫鬟送到门口,再由家丁转达给段墨寒,虽然段墨寒每次都是看都不看就分给下面的下人了,但继母的这份情他是记在心头的,再加上如今知道了她的悲惨遭遇,对她又多了一分同情。段赫没办法,夫人整日里把大将军府闹得不得安生,便将她送到了庄子上去,段墨寒知道段赫是个粗人,送过去估计就不管继母的死活了,于是又从自己的府里抽派了几个人去庄子上照顾继母,想起来了便偶尔去看看她,就像她当年偶尔给自己送些东西一样。继母也偶有清醒的时候,但也无非是劝他好好孝敬段赫,不要再跟他闹了。
后来,段赫知道了段墨寒去庄子上看望过继母,便问他为何态度转变如此之大,段墨寒没有回答,却问道:
“父亲可知当年之事是先帝的阴谋?”
“阴谋?”
果然,段赫什么都不知道,段墨寒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段赫听,段赫一开始不信,段墨寒便翻出了晋王府暗卫从宫里送出来的那封纸笺,递给段赫,并说:
“白纸黑字都在上面,我也是回家前,才从晋王表哥那里知晓的,林秀姨就是当年那个隐瞒恶疾进宫选妃的官家女子,她被赐给了你?!”
段赫看完信笺,颤抖着说:
“不……不!怎么可能?先帝对我如此信任,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秀儿,秀儿也从未向我提起过!”
段墨寒却笑道:
“林秀姨为何要告诉你!让你厌弃她?就算你当初知道了又能怎样?难不成你还要去跟皇帝理论?”
段赫半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段墨寒又道:
“伴君如伴虎,父亲还是多留心皇帝的心思和朝堂的动向吧,否则,纵使您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一旦有人想要害您,您还不是在朝中孤立无援?谭光舒老将军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还有前朝李驸马被诬告谋反,那个没用的亡国之君还不是把李驸马一家全杀了?连自己的亲女儿安和公主都没放过!官场上尔虞我诈,那么多人忌惮父亲手上的兵权,来日若真到那一步,父亲以为墨寒身上这点皇室血脉能保全段家吗?”
然而,段墨寒这番话却像魔咒一样一语成谶。齐王不知何时收买了一批御史大夫,没过几日竟在朝堂上弹劾段赫拥兵自重,意欲谋反。段赫想起了段墨寒那天晚上的忠告,拼命辩解,奈何这些年一直在外驻守边关,在朝堂上半点人脉都没有。晋王此时也在朝堂之上,他已经猜到了这是齐王的手笔,当初齐王为了不让他得到许晟的兵权就百般阻挠,如今段赫归来,谁都知道段墨寒是他晋王这边的人,而段墨寒的立场则代表着段家的立场,无形中就把段赫拉到了晋王这边,段赫就是不帮也得帮,所以,齐王是绝对不允许晋王在掌握镇军大将军后又掌握骠骑大将军的。晋王一直在沉思,想着该怎样应对这帮老匹夫,一旁的齐王也同样默不作声,那帮御史大夫是他花银子买来的“舌头”,有他们和晋王来个唇枪舌战就好,自己老老实实坐收成果便是。然而,就在这时,太极殿外却突然来报:“荣宁长公主之子段墨寒求见。”段墨寒的官职在五品以下,不用每日上朝,而是每月初一和十五上朝,而那日既非初一也非十五,且段墨寒不是皇子,无旁听之特权,因而未出现在朝堂上。然而段墨寒如今却是每日一早便随父亲出了门,等在宫门外,以备不测,他告诉段赫太极殿的太监里有晋王的人,一旦朝堂之上出现不利于他们的情况,会有人来送信,他一再叮嘱段赫无论其他人给他安了什么罪名都咬死不能承认。这日,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后,段墨寒便以皇室宗亲的身份请求面圣。皇上正愁着不知该如何定夺,便想听听段墨寒的说法,于是就宣他上殿。段墨寒进了太极殿,自然是和御史大夫好好理论了一番,段墨寒口才尚佳,一度把对方逼得哑口无言,可就在这时,其中一位御史大夫说:
“段公子与段将军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如今你们父子一文一武,他手握重兵,你又在掌控财力命脉的户部,虽说段公子官位不高,可奈何待的时间久啊,从你十四岁到如今年至弱冠,这些年也捞了不少银子吧?你们父子若是想夺权逼宫,一个出钱,一个出兵,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吗?”
此人刚说完,又有人接着说:
“况且,当年荣宁公主仙逝后,段公子曾在宫里受人欺凌,那时陛下刚刚登基,忙于朝堂之事,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顾及段公子呢?这段公子当年可是记恨上了陛下,竟然一怒之下离开了皇宫,段公子,你敢说你对陛下忠心耿耿没有半分的忤逆之心?如果真没有,当初陛下想让你迎娶昭仪娘娘的长平公主,你为何要拒绝呢?”
段墨寒就知道他们会揪着当年的事不放,正欲开口,另一位御史大夫又说:
“段公子才不会娶长平公主呢!他们父子是一早便存了谋逆之心,觊觎陛下的江山已久,陛下于段家而言便是敌人,段公子又怎会娶敌人的女儿为妻呢?这段将军常年在西北边关驻守,只怕早就谋得当地民心了吧,若不是陛下及时将段将军召回京城,段将军都要在西北自立为王了吧,段公子说不定都当了太子了呢!”
皇上听了这话,顿时眉头紧锁,虽说口说无凭,但段赫手中的兵权确实也太大了些,况且,早年段墨寒在宫里备受欺凌时自己这个做舅舅的的确没有管过他的事,而且墨寒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长平公主,御史大夫所言全都能对的上,任谁都不可能不怀疑。情急之下,晋王正欲为段墨寒辩驳,段墨寒却忽然下跪,道:
“诸位大人之所以有如此想法,无非就是怕我们父子里应外合对陛下不利,既然陛下也不肯相信家父的忠心,臣无能,唯有此举以证清白。”
说完,段墨寒伸手拔下头顶固发用的发簪划破了右脸。一瞬间,所有人都呆住了,长安城的第一美男,就这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毁了自己的脸。毁容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不仅意味着变丑,还意味着这辈子的仕途都被断送了,世人皆知,面部有瑕者不得入仕。段赫见状心如刀割,虽说他一直不喜欢段墨寒男不男女不女的长相,但段墨寒的脸却是他一直引以为豪的资本,自己长得丑不要紧,儿子长得俊就行,如今看到儿子为了段家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毁容颜,段赫惊的不知所措,连忙扑过去查看段墨寒的伤情。段墨寒脸上的划痕足足有三寸长,他一边用手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半边脸,一边说:
“皇帝舅舅,外甥不才,不仅不能为舅舅在国事上分忧,还不幸落人口舌,让舅舅如此为难,今日墨寒自毁容颜,永不入仕,从此远离朝堂,请舅舅不要被佞臣的妄言蒙蔽了双眼!”
晋王听明白了,段墨寒这是在打亲情牌,见皇上还在惊吓中没反应过来,段墨寒又道:
“舅舅就算不相信我父子二人,难道舅舅也丝毫不会念及墨寒的母亲吗?当年王皇后在宫里备受妃嫔的欺压,皇后宽宏大度,不予计较,多少苦水多少泪水都是往自己肚子里咽,从不肯抱怨半句,也从不曾指责过哪位娘娘的不是,后来,母亲和离回宫,暗地里帮了王皇后数次,这才让她免于受委屈,舅舅,这些您都是知道的呀,您如今全然不记得了吗?母亲是善良的,她维护皇后就是在维护舅舅您呀!唯有帝后同心,方得江山稳固!墨寒是母亲一手带大的,从小母亲就教育我,我们是舅舅的亲人,朝堂之上不管是谁给舅舅难堪,我们都要维护舅舅,母亲虽然不是您一母所出的妹妹,可她一直都是十分仰慕、十分敬爱您这位皇帝兄长的,墨寒又怎会心存忤逆呢!”
段墨寒一番话说的声泪俱下,老皇帝竟然被感动的红了眼,当然,段墨寒故意提及王皇后,也是在示意国舅爷王贤,希望王贤能看在荣宁公主帮衬过王皇后的份上,站出来替段家说句话,因此特意在言语中狠狠夸赞了王皇后的贤德。果然,王贤领会到了段墨寒的用意。见皇帝备受动容,在朝堂上一贯沉默的王贤终于站了出来:
“陛下,方才听闻段公子提及皇后,臣心中亦是唏嘘不已,陛下当年被先帝的几位皇子设计陷害,一路走来,颇为艰辛,皇后于陛下而言,是患难与共的发妻。陛下心系万民,励精图治,为了我大周呕心沥血,多少个日夜都是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这些,皇后生前都与臣说过,皇后说陛下日夜操劳,从不贪恋后宫,皇后说自己无能,空有贤德之名,皇后还说……这些年,多亏了荣宁公主,里里外外帮她打理后宫,帮陛下分忧,处处维护她的皇帝哥哥和皇后嫂嫂,陛下,皇后从小到大,从来不对微臣说谎,皇后所言,句句属实啊!还望陛下看在皇后和荣宁公主的面子上,三思而后行啊!”
说罢,国舅爷跪地叩首。晋王听了王贤的陈述,不得不佩服国舅爷的口才,什么励精图治什么不贪恋后宫,说白了就是从不过问后宫之事,不知道多少嫔妃子嗣冤死,王贤居然把皇帝这个在后宫之事上犯糊涂的老毛病生生说成了丰功伟绩,真不愧是当年鼓动皇帝发动北宫门之变的作妖大舅哥。其实,王贤心里清楚,虽然王皇后死前已经失宠,但她一死,就变成了皇帝心头抹不去的伤,人就是这样,失去了的才知道珍惜,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果然,老皇帝听了王贤的话,居然从龙椅上站起身来,老泪纵横道:
“王贤哪王贤,说起来,朕还得叫你一声舅兄,你知不知道,自从皇后凤驾归天,你就再也没有像今日这般能与朕说这么多话了!咱俩……咱俩是患难与共的兄弟呀!王贤呀!”
王贤只是低声道:
“臣不敢。”
哪是不敢,根本就是不想,才不要认你这个妹夫呢!王贤并不想搭理皇帝,他但凡能对后宫之事多上一点心,王皇后也不至于英年早逝,刚刚自己那番圆滑的自己都想笑的话,说的是何等的违心,当初答应的好好的会一辈子对我妹妹好,现在呢?晋王见形势大有好转之势,他作为众皇子中唯一的嫡出,此时最能在皇后之事上插上嘴,于是亦趁机补刀:
“父皇,这些年,儿臣日夜思念母后,时常梦见母后对儿臣说过的话。”
老皇帝果然颤抖着转过身,问道:
“哦?皇后都对皇儿说过什么?”
老皇帝似乎在皇后过世后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皇后的太多事,恨不得把她生前的事都问个清楚,晋王连忙道:
“母后常说,让儿臣和诸位兄弟好好读书习武,做一个像段将军一样的忠义英勇之人,母后跟我们说,荣宁姑母虽与段将军和离,可回宫后不曾抱怨过段将军半句,反是时常教导墨寒,让他不要对他的父亲有任何怨怼,他的父亲一直都是一个忠臣良将!父皇,纵使当年荣宁姑母与段将军感情不和以致和离,姑母却仍能说出这样的话,段将军的忠心定是日月可鉴!否则,皇爷爷又为何会丝毫不介意段将军伤了荣宁姑母的心,反而又赏赐一名秀女给段将军呢?当年这么多事,桩桩件件都能为段家一门忠烈作证,还请父皇三思啊!”
如果说段墨寒的话是实情陈述,王贤的话便演变成了美化事实,而到了晋王这里就变成纯粹扯谎了。可怜段赫一个胸无城府的糙汉子居然没听出来晋王的谎话,误以为荣宁公主真的念着自己的好,居然拍着大腿在太极殿上嚎啕大哭:
“公主啊!我的公主啊!都是为夫负了你的恩情啊!”
此时,朝堂之上王贤和晋王已相继下跪求皇帝三思,而晋王在吏部任职的这段时间,也收买了不少人,那些人见晋王已表明态度,也连忙下跪道:
“陛下三思啊!”
于是乎,又有人跟着下跪高呼三思,渐渐的,大半个朝堂上都乌压压的跪倒一片,那几个被齐王收买的御史大夫也终于按捺不住了,暗搓搓的就跟着跪了下去,齐王见状,心里暗自咒骂道:
“一群忘恩负义的墙头草!”
终于,在满朝文武的压迫下,齐王也硬着头皮跪了下去,跟着唱和道:
“三思啊三思!”
老皇帝看了看段墨寒血流不止的脸,又看了看嚎啕大哭的段赫,连忙上前将他们父子二人扶起,转身便对那帮御史大夫吼道:
“方才口口声声说段家忤逆的是你们,如今劝朕三思的也是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一个个口说无凭,就敢指责朕的爱将,指责朕的亲外甥,你们瞧瞧,你们瞧瞧你们都把朕的外甥逼成什么了!墨寒身为皇室宗亲,他的容貌一向出众,那代表的是我大周皇室的脸,你们……你们这群老匹夫,好大的胆子!”
几个挑事的御史大夫吓得瑟瑟发抖,连忙道:
“陛下饶命啊陛下!”
老皇帝伸手指着他们,颤抖着道:
“段将军驻守西北多年,若想造反早就造反了,又何须等到今日?当年,谭将军一案,朕就处理的颇为草率,如今,你们是要把我大周的良将全都击垮吗?难不成我大周的疆域能靠你们这些老骨头去守护吗?日后,若是再敢随意污蔑骠骑大将军,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就这样,齐王的如意算盘又没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