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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半鞠躬的女人

这个故事是一个东京人告诉我的。

在东京芝区的某个地方,有一家当铺。这当铺是一对夫妇一块儿经营的,夫妻俩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然而,好景不长,在女儿五六岁的时候,妻子不幸染了重病,不久就撒手人寰了。老板一人实在照应不来店铺和女儿,过了不久,在媒人的牵线下,他又娶了一个妻子。

不过这第二任妻子性格温顺,又贤惠,而且把老板的女儿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般看待。老板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也能放心把心思都放到店铺上了。

然而奇怪的是,新老板娘嫁入这个家一段时间之后,脸上的笑容就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略显忧郁的脸庞,做事情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井井有条了。忙碌的老板并没有把老板娘的这些变化放在心上,反倒是族里的长辈察觉了她的变化。长辈想着,莫不是老板在外面有了新欢,老板娘被冷落了,所以才会变成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于是,长辈便找了个机会,把老板娘请到家里来做客。

老板娘到了老人家里后,长辈先请她坐下,聊了一会儿家长里短之后,才问道:“你最近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呀?”

“没有啊……您为什么要这么问呢?”老板娘疑惑地问道。

“因为你以前并不是这样子的呀,肯定是家里有什么事了吧?”

“的确没有什么事呀……”

“哎,你就别瞒我了。是不是你丈夫在外头有人了?”

“啊……不不不,没有这回事。”老板娘连连摆手说道。

看起来的确不是这么回事。长辈觉得更奇怪了,那她是怎么了呢?于是继续追问道:“那你究竟是怎么了啊,你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了,不妨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老板娘迟疑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我是……碰到奇怪的事了。我们夫妻俩的卧室旁边就是佛龛,两间房之间就只有一层纸门。每当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纸门就会被拉开,接着就有一个女人走出来向我鞠躬……我实在是害怕得不行,但又怕说给老板听了以后他又不信,他肯定还会说是我疑神疑鬼的……”

长辈若有所思,接着问道:“你看清楚她的样子了吗?”

“嗯……很年轻,又瘦又白,穿着一身蓝条纹的衣裳,头发是盘起来的……”

“那女人……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她从来都没说过话,只是站在那里,双手下垂,然后给我鞠躬……我实在是吓得不行,才会变成这样的。”

长辈心里想着,难道是前任老板娘吗?但他没有马上说出来,他担心把她吓着了。

他让其他人去把当铺老板喊来,然后把老板娘刚才给他说的事情给老板说了一遍。最后,他问老板:“那女人穿的是一件蓝条纹的衣裳,你知不知道会是谁呀?”

老板一听,就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清楚地记得,死去的妻子特别喜欢穿蓝条纹的衣裳。

长辈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也已经心里有数。他想了一会儿,喃喃道:“她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还没完成吗?”

老板马上说道:“怎么可能呢,我每日都给她按时上香,而且……”老板顿了顿,看着旁边的妻子,接着说道,“而且现在孩子也照顾得这么周到,她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啊……要是她再出现,你得把我叫醒了,我要好好问她怎么回事才行。”

然后,两人向长辈道别之后,就回家去了。

当天夜里,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两人就睡下了,女儿就睡在他俩的中间。到了深夜,老板娘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睛一看,果然,佛龛的纸门又被拉开了,那个穿着蓝条纹衣裳的女人走了出来,还是和以往一样,她双手下垂,然后向她鞠躬。

老板娘吓得什么声音都发不出,连忙用手去把老板摇醒。

睡得迷迷糊糊的老板被摇醒,他揉了揉眼睛,果然,面前的女人就是去世的妻子。他立马站起来大喝道:“你干什么呢!三更半夜跑出来要吓死人吗?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她把家里打理得和你以前一样井井有条,孩子也被照顾得很好,你还有什么意见?”

只见前妻缓缓地说道:“我是特地出来感谢她的呀……”

“可你这种感谢只会把人吓出病啊!我们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以后还是不要出来了。”老板十分诚恳地说道。

老板话音刚落,前妻就消失了,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家人的生活,又恢复了往常和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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